第一卷:溪流千年 第一卷第228章 兩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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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亦樂的情況並不為太多人知曉,當程旭把孫亦樂斷肢重生的消息帶回給廣盛吳文後,廣盛吳文激動得非要去把剛入土的文涉海再挖出來,讓孫梓凱複活,大夥都知道孫梓凱藏著東西,沒想到藏得這麽多。
呂三爺也差人來尋他,結果孫梓凱卻沒了蹤影,薑鈺瑾最了解她,告訴眾人那小子應該去安生關了,廣盛吳文回應道:“安生關?那沒出事,有人護著呢。”
孫梓凱是瞬移回了安生關,也不怕被人瞧見,他是怕這裏的親人再慘遭毒手,可安生關一派祥和,並沒有修行者存在。
孫梓凱朝著老楊的屋子走去,路上遇見了不少親人。
秦二嫂見著孫梓凱,怔了一下,接著惱火地指著孫梓凱的鼻子大罵道:“沒良心的兔崽子,怎麽把你妹給扔了,還偷摸著不告訴,你長本事了,你是人上人了!”
“二嫂,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楊有食回來過?跟你們說我倆的事了吧,我做事是有分寸的,她肯定沒說實話。”
“她就是萬般不對!你也得讓著她,她多大,你多大?她從小是在土房子裏長大的,她能有什麽花花腸子,兔崽子!”秦二嫂抄起掃帚就往孫梓凱身上打。
孫梓凱一溜煙逃了出去,結果又遇見了一群漢子,漢子們瞧見孫梓凱,腦門一皺,嘴一撇,陰陽怪氣道:“喲,孫大人回來了。”
“我不想解釋,肯定是那家夥說了謊。”孫梓凱心裏十分不悅,其實楊有食就像是安生關所有守關人,共同嗬護著的小女兒,怎能不親呢。
他快步離開,也不管路上人,一路跳進了老楊的院子。
老楊正在院子裏擺弄半扇羊肉,聽見聲音,沒回頭便知道來人是誰。他已經習慣隻有一條胳膊了,幹的活不比別的漢子少,他沒轉身,開口道:“旁邊有炭,自己烤,剛殺的,很新鮮。”
孫梓凱欣慰地撿起一旁的短刀,從羊排上切下幾片羊肉,就用短刀卷著,蹲著在炭火上烤了起來,說道:“就知道你肯定信我。”
老楊從一旁扔來一條板凳,老楊手上的活不停,說道:“我了解你,這麽多年裏你下過的決定,從來都是所有選擇裏最好的那一個,不過其他人理解不了,老張說要宰了你,你知道,有食雖然是我的幹女兒,卻幾乎是所有人的親女兒了。”
“老張呢。”
“出關了。”
“不能出去,這幾日你們最好待在這別走動。”
“你惹麻煩了吧。”老楊擦了擦汗,“燕明宗之前那個宗主,就派過人來,現在換了個新的....”
老楊抬起頭往房頂瞧了瞧,孫梓凱順著他的目光也抬起頭來,赫然發現沈良正笑嘻嘻地坐在房頂,一雙銀月眸子在日光下竟還能生輝,孫梓凱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老楊說道:“喂,這位大人,能否讓我們爺倆嘮一會兒啊。”
“嘿嘿,請便。”沈良轉身飛向了崖頂。
老楊擦了擦手,提了板凳坐到了孫梓凱身邊,“說說吧,這麽多年了,你到底有什麽仇要報啊。”
孫梓凱沉默了好一陣,但沒有選擇再隱瞞,他將自己與馬家和天藥宗的仇怨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老楊,老楊聽後神情並沒有多大變化,而是說道:“做得好,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別管什麽殃及無辜,又或者什麽仁義道德,都是鳥話,你爹娘是無辜被殺,那你報仇之時,就不存在什麽無辜之人了。”
“你真這樣想?”孫梓凱問道。
老楊點了點頭,又道:“隻是難為你了,你的敵人可比安生關外的蠻子厲害多了。”
“不厲害。”孫梓凱說道,“都是賤命一條,殺他們也是刀起刀落,隻是他們奈何不了我,就對我身邊人下手,昨夜他們到了關後城內,屠了我大伯一家,隻活下來一個丫頭。”
老楊的眸子裏閃出了冷鋒,他抬起頭來,看向了崖頂,“那個人,是你的仇人嗎?”
“不是,但這個人做事沒有章法,我也不願與他有太多聯係。”
“這樣啊,還以為不是仇人是朋友呢,昨夜你的仇人來過了,我和老張都感受到了他們的氣,雖說我們不修行,但死亡來臨之時,我們是有反應的,不過那個人及時趕到,有他在,你的仇人又撤了。”
孫梓凱冷道:“沒事了,我一會兒就會去屠了仇人滿門,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老楊沒有回應,而是說道:“老張執意要出關去,說是巴不得等著你的仇人找到自己,要殺呀剮都隨意,就是不想成為你的累贅。”頓了一會兒,老楊又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做了守關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我們早晚都得死....”
還沒說完,孫梓凱便出聲打斷他道:“你們不可以死,就算死,那也是幾十年後的事了。”
老楊仰起頭來,二人沉默片刻後,老楊點了一下頭,說道:“這事過去了,咱爺倆不嘮了,你盡管去做就行了,這兒不用擔心,也不會有人埋怨你。”
“好。”孫梓凱欣慰道。
“現在說說有食的事吧。”
“她不叫楊有食,現在叫楊歡曼。”
“她就是叫王母娘娘,也是安生關的女娃娃。”
“她肯定扭曲事實了。”
“沒有,她心眼小,學不會撒謊,把你們倆的事都說了,她拜入馬家,被說成是馬家的狗,又在錦衣玉食的生活裏昏了頭,不舍得過回原來日子了。”
孫梓凱沒想到楊有食說了實話,說道:“那你應該理解了吧,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楊有食了,現在是馬家的楊歡曼,當然了,我也不是意氣用事,初入燕明宗,我不明底細,不知道她拜入了我仇人門下,馬家人對她其實挺不錯,是盡心盡力地在培育,就算是培養將來的爪牙也好,至少她沒遭過罪,還過得十分滋潤。我不能在屠馬家滿門的時候與她對峙,所以想著強行把她帶回來,但她不願,我尊重她的選擇。”
“她知道錯了。”
“嗬,是馬家不行了嗎,我聽說沈良都快把馬家給趕出燕明宗了。”
誰料老楊說道:“你對她說斷絕關係的那天,我就知道了,她當夜偷跑回來,跟我說了這件事,隻有我知道,也沒告訴老張。”
孫梓凱更覺得意外,一時語塞,老楊又說道:“有食這孩子,從小就是被咱們用手心捧大的,沒吃過苦,確實也沒嚐過甜,安生關的日子到底是不安穩的,她與你不同,她隻是個普通人,想過的是城裏的衣食無憂的生活。咱們一天天出關殺人,她就站在關上等著,從沒進過城,八年都在關後的土房子裏窩著,你讓她念書她就念,我讓她去洗衣服,她就去,從小就是個沒腦子的娃娃,總是在做我們讓她去做的事,所以見到她自己拿了主意,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活法,我打心裏是高興的。”
孫梓凱沉下頭去,原來老楊早就知道了,他的神情也無法再平靜,抬頭再看老楊時,目光中帶著些怯懦和愧疚。
老楊說道:“有些時候不能以你自己的觀念去判斷一個選擇是否為最優,我記得你七八歲的時候告訴過我們,你說這世界上的生靈都是被創造的,需要能量、生命力、強健的體魄和強大的精神,但是,還需要豐富的情感,所以這個世界上的選擇往往有兩種,一種是最好的選擇,一種是最想要的選擇,抉擇之時,贏的往往是後者,所以我們才是活生生的人啊。”
孫梓凱的內心頗為震撼,他凝視著這個普普通通的漢子,似乎從其身上得到了多少本秘籍都無法帶給他的東西,許久之後,他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那就好,吃肉吧,都快焦了。”他們的交流默契又應心,但談了這一番後,兩個人似乎都放下了千斤重擔。
半個時辰後,孫梓凱走上了懸崖,而沈良早已等候多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