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驅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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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中了蛇毒的消息不脛而走。
    怡王府重金收購蛇類,一時間,捕蛇者蜂擁入市,山間地裏,再難見蛇蟲蹤跡。
    地宮內的那條一大早便被蒙著布挪出宮外,如宋親自將它押送出公主府,一路上,被它哭哭啼啼的嚎叫吵得頭都要裂開。
    “啊!如宋,你害我不淺啊!為了幫你,我連到手的好營生都丟了,失去了公主府白吃白喝的機會,我死不瞑目啊!”
    所幸別人聽不懂它這蛇言蛇語,要不然,也真真被他煩死。
    辛夷一大早打著哈欠走出寢殿,伸了個懶腰,隻覺得脖子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喚來宮女取了小鏡子,竟發現上麵的傷口兩日不見,不僅沒有好,反而多了些潰爛膿腫。
    “快叫春城姑姑來!”
    宮門外,羽京墨從蛇形化成人身,站在湖邊,拿著一條帕子哭哭啼啼不成樣子。
    如宋一把搶過他的帕子。
    “你拿公主的東西做什麽?”
    羽京墨見狀,冷笑一聲,“得了吧,我看你這人真是腦子有問題,又不愛公主,還老愛吃醋。”
    如宋不解道:“我哪裏吃醋了?”
    望向清風拂過的湖麵,泛起陣陣漣漪,此時無關人士已經在山前休息,若不是他鬧著要出來籠子透透氣,如宋也不會撒謊支開別人將他推至後山。
    京墨故作輕鬆道:“你明明自己天天和她同吃同住,下毒,刺殺,哪裏不是機會,還要找我做幫手。”
    如宋冷著臉:“她身邊高手眾多,光是那個肖叢……”
    “你就打不過?”
    京墨提前搶答了,反倒叫如宋一陣難堪,他低聲嗯了一聲。
    “不是大哥,你連人家的侍女都打不過,你拿什麽複仇呢?美色啊?”
    如宋眨眨眼,語氣突然有些吞吐起來:“我……我沒想到接近她,這麽容易……”
    羽京墨一陣無語,從袖子裏掏了半天,掏出一根三寸長的魚骨來,又往自己臂上一紮,取出一小滴血液浸在魚骨上,遞給如宋,道:
    “行了,你們帶毛的除了裝可愛還能幹成什麽大事?我早有心理準備了,這是她下個月的毒,再加兩次,她便必死無疑了,你想個辦法用這魚骨針紮入她的身體吧。”
    說罷,將那魚骨針放在如宋拿著帕子的手心,轉身便要走。
    “下一次的毒,到時候自會給你!”羽京墨一邊走,一邊揮了揮手。
    望著那瀟灑肆意的背影,如宋心中突然生出一絲羨慕,什麽時候,他也能如這般,對這世間毫無牽掛,隻顧著自己快活。
    等回了前山,眾人都愣神盯著如宋,一個怡王府的家丁最先開了口:
    “那蟒蛇呢?”
    如宋滿不在乎道:“放了。”
    “放了?那可是主子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你說放就放了,你可知……”那家丁暴跳如雷,恨不得當場將如宋揪著領子撕成兩半。
    如宋依舊麵不改色,微微挑眉道:“公主身體抱恙,那蛇一看便知修行了幾百年,放生剛好為她行善積德了。怎麽,你難道想讓公主罪孽深重,不得庇佑?”
    “我……”
    在家丁和眾人的驚呼與懊悔中,如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人群,返回公主府去。
    人人都想以蟒蛇立功,但人人都不敢去將那蟒蛇捉回來。
    還沒到寢殿,便見所有人都一副如臨大敵之姿,一個宮人就急匆匆地跑來,拉著如宋道:
    “姑娘,你可算回來了!公主的蛇毒更重了!”
    如宋心頭一震,快步上前去,可到了寢殿門口,他又猶豫著縮回了手。
    “醫官大人們都在,讓他們好好瞧瞧便是了。”
    轉身退回前廳,卻見皇帝正坐在主位上,扶著額頭,滿麵愁容。
    廳下,跪著的正是怡王家的世子流章。
    話說這流章雖然生來蠢笨,但力大無窮,驍勇善戰,勇猛無二,當真是景國第一威猛之人,與此同時,他也是景國第一追隨公主之人,別人隻當他是貪圖富貴榮華,卻不料,他是真真動了真情的。
    “陛下,請您恩準微臣住在宮內,公主體弱,那些人又蠢笨如豬,微臣,實在放心不下啊!”
    皇帝怒道:“好了!你看看你這像是王公子弟說出來的話嗎?你與嫋嫋都多大了,寡人的閨女還未出閣,把你放進來,像個什麽話!”
    “那就請您將嫋嫋早日賜予我為妻!”流章鼓足勇氣,重重地將頭砸在地板上,“微臣不怕閑言碎語,隻怕嫋嫋受傷!微臣愛慕公主多年,早已將她視為最最珍貴之人,隻等陛下給一個名分!”
    皇帝隻覺得一口氣沒上來,看著眼前這個結拜兄弟的蠢兒子,他一時也沒了對策,他長舒一口氣,講道理,這流章確實資質不錯,雖然今日之話著實魯莽蠢笨,但關心則亂,也是情理之中。
    他擺了擺手,一抬頭,看見庭院中正走來的如宋。
    “流章,你先回去吧,寡人同這小宮女有幾句話要說。”
    許久,流章才顫巍巍地抬了頭,這一抬頭,把皇帝也著實驚了一下——隻見他滿麵通紅,眼中飽含淚光,顯然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卻又持久的壓抑造成的。但在這種情況下,仍不失君臣禮節,君子之風,倒也算個能人。
    老宮人得令,去前院喚了如宋,兩人擦肩而過之時,流章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如宋。
    問了公主的飲食和近日來的情況,皇帝隻覺得自己疲乏異常,便在宮人的攙扶之下回宮歇息去了。
    剛出前廳的如宋,便在轉角處,看到竹影憧憧裏的流章。
    他平淡如竹,卻顯然是強烈風暴後的平靜,他躲在暗處,卻仿佛毫不畏懼天底下最炙熱的光的炙烤。
    他從陰影中走出來,淡淡道一句:“我等你很久了。”
    如宋先是一怔,繼而行禮欠身,也不問,隻是眼眸低垂等著來人發話。
    果然,那流章是個急性子,他開口第一句便說道:
    “我……我想拜你為師,你教我,如何能讓公主對我……也如同她對你那般。”
    常言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如宋勾了勾唇,眼神對上流章的目光,笑道:“好啊。”
    一聽對方答應了,流章也歡喜起來,往日桀驁不馴的公子哥兒口吻一掃而光,轉而以一種謙卑的語氣,微微欠身問道:
    “那麽師父在上,徒兒第一步,該做些什麽呢?”
    如宋皺眉略加思索:“先吃幾個月素吧!你身上太油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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