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念誦，一股股黑氣自小鼓中冒出，落地化為一個個模糊的惡鬼。
    一氣冒出十二個方才停止。
    總共應該有十三個。
    但有一個隻把頭從小鼓裏探出來，便再也不肯動了。
    這個就是剛被我放回來那隻。
    這十二個惡鬼都是一般滿身刀痕，怨氣衝天，形象凶戾無比。
    它們一出來，就看到了隻在牆上露出個腦袋的我。
    我衝它們一笑，臉做鍾魁相。
    眾惡鬼嚇了一跳，忙不疊地紛紛後退，有跑得快的，就想鑽回鼓裏去。
    那密教僧卻是感應到了眾惡鬼的變化，顯然是有些誤會，念誦咒語的聲音變得急促而嚴厲，同時抓起小鼓用掛在腰間的軟錘連續敲擊。
    更多的黑氣冒出來，層層纏繞住眾惡鬼。
    眾惡鬼痛苦哀嚎，扭曲掙紮。
    密教僧敲了一氣鼓，這才慢慢停下。
    眾惡鬼縮在一起，不敢亂動。
    密教僧又厲聲嗬斥了幾句，舉起手鼓揮了幾揮。
    一眾惡鬼四散，小心翼翼地避開我所在的牆壁鑽了出去。
    我跟著出去一瞧，卻見它們散布各個位置，形成了警戒的態勢，比剛才隻有一隻惡鬼守在門口可是森嚴得多了。
    這是護法之勢。
    不是要施術，就是要修行。
    我當即轉回房內。
    密教僧已經仍站在方才那個房間地上，正對著牆上一副畫卷叩拜。
    這畫是剛剛才取出來掛上的。
    材質當是人皮的。
    畫中是個呈忿怒相的法像，滿身流火，四臂具足，右手執劍，下手持罥索，左手持棒，下手持三股叉，一一器杖皆起火焰。
    密教僧拜了一氣，便喃喃念誦經文。
    一邊念經，一邊做著各種動作。
    先是正立，以左腳獨支身體，向左轉身，右手握大指成拳，向上伸直，左手為拳，放在心口，皺眉做怒目相。
    跟著又合並雙手，以中指無名指和小指相撐，大拇指撚動三指，兩食指合並為如針，直指前方。
    再又手背向著指頭垂下，合攏雙掌，十指交叉，兩個小指向外伸展，兩個大拇指交互撚動指甲一側。
    然後再變雙手內相交為拳，伸左右兩手中指拇指，中指相交，大拇指按在無名指上，旋即打車捧印，右手握大指成拳，再舍展熱血食中二指如同章剪刀慢慢晃動。
    如此種種，不停變幻，最後盤坐於地，兩手手大拇指指頭，伸展中指無名指和小指。
    他這個動作一做出來，身上便騰起一股火焰般的光華。
    光華晃動，幻化為與人皮畫一模一樣的法像。
    法像森嚴，轉頭四顧。
    隻是轉到我所在的位置時，並沒有什麽特別表示，如同沒看見一樣劃了過去。
    我默默觀察，直到密教僧收起動作，法像消失，這才退出房間，返五樓歸身體。
    熄掉香後，我沒有急著立刻離開，而是就在這家沙發上安穩地睡了一覺，直到天光大亮，方才起身下樓。
    路過三樓的時候，寒意大減。
    說明放出來的惡鬼都收了回去。
    哪怕是再怎麽養煉，鬼這種陰物也見不得光。
    我信步走出樓門，就近借了輛摩托，趕到火神廟，翻牆進院，找到高塵靜，道：“聯係趙開來，告訴他，有人會在近期搞個各路進京大師的聚會，講經論法，討論延壽續命的法子，我會去參加。”
    高塵靜點了點頭，便問：“一起？”
    我說：“也好，到時你給我護法。”
    高塵靜便說：“要不要告訴小陸元君一聲？”
    我說：“不用了，讓她好好在白雲觀學習吧，這些糙活我們自己來做。”
    高塵靜道了一聲“好”，便收拾東西找趙開來。
    我就在他的房間裏，給薑春曉打了個電話，對她說：“京城站附近發生了一起連環盜竊案，被警方摟進去的小偷團夥中流傳著一個關於這一區坐地老爺陶明亮的一個消息。近期會有人開法會聚眾討論施術延壽，陶明亮這事跟大會應該挺相配。”
    薑春曉沒多問，回答道：“眼看過年了，鄭六也該回家給老人盡盡孝心了。”
    陶明亮還跟著鄭六在香港。
    鄭六在胡東風的投資公司投了大筆的錢財，連著幾個月拿到高額分紅，興奮之餘，他便指使在京城的兄弟，又通過貸款和集資，籌集了幾千萬投給胡東風。
    陶明亮做為鄭六的跟班，也近水樓台先得月，跟著投了不少錢進去。
    兩人躺著賺錢，都是開心不已，在香港每天出席各種酒會，高調無比，再加上陶明亮在暗中散布金城惠念恩接手地仙會劫壽續命買賣的消息，兩人迅速成為在港風頭最勁的衙內和富商代表，連胡東風的風頭都被壓下去好多。
    有錢有名，鄭六樂不思蜀，陶明亮做為跟班，也隻能老實呆在香港。
    薑春曉提讓鄭六回家過年盡孝，意思就是讓鄭樂把陶明亮帶回來。
    跟聰明人合作就是省事，隻要提個頭，她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等到晚間，我如常去白雲觀送餃子聽黃玄然講法。
    往常黃玄然講完法，我就會離開。
    可今天，等她講完之後，我沒急著走，安穩坐在原位繼續喝茶。
    黃玄然微微一笑，轉身進屋，換了陸塵音出來。
    陸塵音報怨道：“每次餃子都涼了，下次先把餃子給我吃了，再做別的。”
    我說：“要是嫌涼，我給你煎了吃吧，東北有種煎餃的吃法，外酥裏嫩，味道極好。”
    陸塵音道：“無事獻殷勤，你想在我這兒圖謀什麽？”
    “請教師姐點小問題，這是什麽法像？”
    我便把密教僧的法像畫出來給陸塵音看。
    陸塵音瞟了一眼，道：“廁神。我要吃餃子呢，你給我看這玩意幹什麽？”
    我說：“這廁神怎麽這麽威武？”
    陸塵音道：“大名叫烏樞沙摩明王，又叫火頭金剛，穢跡金剛，五大明王之一，以深淨大悲，不避穢觸，以大威光，猶如猛火，燒除眾生煩惱妄見分別垢淨生滅之心，具有平息災難、增加財富、除惡解穢、生產平安的能力。能除惡解穢嘛，具有轉不淨為清淨的能力，所以和尚們一般把他放在廁所裏祭祀，所以又叫廁神。京城又有練幻身成就法的密教徒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