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穩住身形。
    雖然不再移動，但卻依舊受著無形力量的束縛。
    這是一件拘束魂魄的法器。
    要是一般的魂魄或是鬼魂，根本抵擋不了，會被吸進旗子，不是成了旗子的傀儡，就是魂飛魄散，成為旗子力量的一部分。
    我現在是陰神之體，能夠抵擋，而且也可以掙脫這束縛。
    隻是一旦掙脫，很可能會引發旗子反應，讓老頭知道附近有陰神窺視。
    老頭很可能會就此放棄前往白雲觀的計劃。
    甚至可能會舍棄現在這個身份，重新隱隱匿起來。
    老頭的這個身份是假的。
    用了頂殼借神的法子。
    頂殼借神唯一的破綻就在手。
    他的手掌雖然做了偽裝，粗糙黝黑，可仔細觀察，依舊能看出骨節纖細。
    這是一雙女人的手！
    厙先生其實是個女人。
    我沒有輕舉妄動，由著旗子力量束縛。
    老頭將三柄黑刀分別藏在腰間、袖口和後領。
    帶來躁熱氣息的，就是這三柄黑刀。
    每一柄的陰煞之氣都濃得驚人，不是在埋屍地煉出來的，就是用屍體本身煉出來的。
    而且想保持這陰煞之氣的力量，必須得定期以橫死暴斃之屍蘊養。
    老頭最後將三角幡收在衣內兜裏，便從後門出了診所。
    門後巷子內停著一輛拉達。
    老頭先打開後備箱檢查了一下。
    裏麵裝著槍支彈藥，甚至還有一個炸藥包。
    樣式都比較老，但看得出都保養得很好。
    清點完畢後，他便立刻開車上路。
    我也不用自己飄了，隻管由著三角幡的力量拉扯，便穩穩跟著拉達車。
    老頭始終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車至白雲路口。
    遠遠便瞧見白雲觀山門前火光衝天。
    卻是大量燈籠正在熊熊燃燒，甚至點燃了掛燈籠的綠化樹。
    好大一群人，黑壓壓聚在白雲觀山門前，正在吵著什麽。
    老頭將車遠遠停下，從後備箱裏拿了兩把手槍塞到腰裏，蹲在黑暗角落裏觀望了片刻，便拿出一隻紙豬來，咬破手指，在豬頭上輕輕一點，然後往地上一扔。
    那紙豬便奔著白雲觀山門跑去。
    老頭一把將紙豬抓回來，輕彈了豬頭一下，再重新放下。
    這回紙豬繞開山門，沿著院牆一氣跑到後牆根底下。
    我最近總是在這個位置翻牆。
    從這裏翻進去，離陸塵音的小院最近。
    老頭抓了紙豬，便要翻牆。
    “無量天尊，玄相仙尊，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聲音在後方響起。
    老頭身子一頓，緩緩轉身。
    照月道人緩步自後方樹林中走出來。
    一襲粗布道袍不變，隻是手中提了一柄連鞘的寶劍。
    “穀少校，很久不見，你可越來越像個真道士了。”
    老頭慢慢咧開嘴，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照月道人道：“潛伏特務穀富田早在被揪出來判處槍決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貧道照月。”
    老頭冷笑道：“燒了委任狀就當自己死了？穀少校，你太天真了，現在台灣情報局那邊名冊上可還有你的大名，每月還定時發工資。潛伏特務就是潛伏特務，白雲觀照月？你想得可真美！”
    照月道人道：“貧道，白雲觀，照月。仙尊，回去吧，你不能進白雲觀。”
    老頭道：“你是專門在這裏等我的？”
    照月道人道：“我第一眼就認出那豬是你養的那頭。當年你就把這豬寶貝得不得了，實在是讓我印象深刻。不過這麽寶貝的東西，你居然會交給赫景那個江湖騙子，實在是讓我想不明白。當然，想不明白也不要緊，這豬對你那麽重要，你肯定忍不住要立刻討回去。貧道已經等你兩天兩晚了。”
    老頭道：“你偽裝道士的本事當年還是我教的，想要攔我，真是不自量力。穀富田，老實閃開，不要自尋死路！”
    照月道人道：“仙尊，我不會讓你見到小陸元君，也不會給你同她鬥法的機會。黃元君托我照看小陸元君三年，我自要照顧好她，不讓外邪侵擾她的向道之心。”
    老頭道：“如果你死了，還怎麽照看她？穀富田，別犯蠢，退下去，隻當不知道，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照月真人。”
    照月道人說：“我幫你把豬要回來，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老頭笑了起來，說：“好啊，我其實就是來要豬的，順便……殺豬！”
    他一抬手，便有柄黑刀從袖口飛出，閃電般射向照月道人。
    照月道人連劍都沒拔，帶鞘向前一戳，便把這黑刀戳到地上。
    老頭跟著往腰裏一抹，打出第二柄黑刀。
    就在黑刀飛出的同時，他整個人也隨著刀一柄飛出，向著照月道人猛攻過去。
    鏘的一聲脆響。
    照月道人拔劍了。
    劍鞘飛出，正將飛過來的黑刀打落。
    劍光如虹般迎著老頭刺過去，正刺中老頭胸口要害。
    可老頭卻恍如未覺，頂著劍尖繼續向前衝。
    劍身將老頭刺穿。
    老頭衝到了照月道人近前，一把握住劍柄，冷冷地道：“蠢不可及！”
    他一低頭，藏在後領的黑刀，閃電般飛出，刺向照月道人麵門。
    照月道人大驚，勉強一仰頭，黑刀幾乎貼著他的鼻子尖飛過去。
    老頭劈手搶下寶劍，反手刺向照月道人。
    照月道人飄飄飛起，躲過這一劍，淩空一拳打向老頭腦袋。
    老頭沒躲，劍勢不變。
    照月道人沒有同歸於盡的信心和勇氣，忙不疊地收拳躲劍。
    幾乎就在他收回拳頭的同時，老頭掏出三角幡衝著照月道人一晃。
    照月道人神情微茫，動作一滯。
    但他馬上就恢複清醒。
    總共隻迷了不到一秒鍾。
    老頭趁機舉劍刺向他的咽喉。
    同時，已經落地的三柄黑刀也跟著飛了起來，隨著三角幡的揮刀，從不同的刁鑽角度同步發動攻擊。
    照月道人身形飄忽不定，快捷無比，間不容發之際，閃過三刀一劍的攻擊，踏步欺身上前，雙拳連出打向老頭。
    拳風如雷，轟轟悶響。
    老頭又是一揮三角幡。
    這次我沒有旁觀，而是向著三角幡揮出帶花的木芙蓉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