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我不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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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捏了個法式印,向靜誠微施一禮,拿過他手中的降魔杵。
    靜誠仰麵摔倒,眼睛兀自瞪得老大。
    死不瞑目。
    就好像從街邊房子裏摔出來的屍體早就死在了高塵靜劍下一樣,靜誠也不是被雷劈死的。
    他死於暗傷發作。
    我和王道輝演戲捉他的時候,連傷他兩次。
    一次是我用頭撞他的頭,看著隻是外功搏鬥的技巧,實則是暗中使了劫血術。
    二次是王道輝用銅錢劍刺中他的後腦勺,傷及血脈,將他打昏過去。
    這也是為什麽靜誠最開始放在香港這邊審問。
    當時他一直被控製在醫院。
    直到病情穩定,又見他什麽都不肯交代,這才往送深圳。
    而真正的靜誠應該就是在醫院的時候被調包的。
    表麵上看,是王道輝這一劍傷的最重。
    可實際上,真正凶險的是我借勢施下的劫血術。
    不是直接造成傷害,而是收了勁,隻埋下一個暗傷。
    隱而不發的時候,沒有任何感受,也沒任何征兆,可一旦受到特定力量刺激引發,立刻逆血攻心,要是受術人正在激烈運動或是施展法術,全身氣脈蓬勃,逆衝血勢在氣脈推動下,威力大增,會如刀子般直接切開心髒。
    想要發現這處暗傷,隻有靜下心來,花大量時間內視照神,一點點檢索全身血脈五髒,才能夠發現。
    靜誠能夠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出來伏擊我,肯定是使了特殊手段壓製王道輝那一劍造成的傷害。
    而劫血術和王道輝傷及腦後血脈需要壓製的手段截然相反,隻能強行壓製一種。
    如果他壓製了劫血術,沒有壓製腦後血脈傷勢,現在還會頭昏難製,根本無法出來與人爭鬥。
    我引雷那一擊,就是誘發他劫血術暗傷的引子。
    被雷擊到的那一瞬間,靜誠其實還有一個活命的機會,後退躲避,將雷擊力量阻斷在外,不讓其傷及身體。
    可是我之前用手雷充雷法,再加上引下來的雷隻有空架子,沒什麽大威力,靜誠便決定硬受雷擊也要仗著他的劍印密法擊殺正在施術沒有反擊能力的人。
    一個小小的貪功冒進,葬送了他的性命。
    吐血的時候,他的心髒就已經裂開,修的又不是屍身法術,立刻身死當場。
    能說出“卑鄙”兩個字,已經是他修為足夠深厚的體現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意識到在被擒那晚就已經落到了我的算計裏。
    他顯然很不甘心。
    大約是覺得自己一身本事沒能當麵鑼對麵鼓地施展出來同我好好鬥一鬥,卻被我用些小手段生生陰死,實在是憋屈。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
    畢竟,死在我手上的,全都是被我陰死的,沒有一個得著正大光明鬥法對戰的機會。
    惠念恩的霸道隻不過是給人看的人設。
    骨子裏的我依舊是那個陰險毒辣,無所不用其極的外道術士。
    所以,在京城的時候,黃玄然說“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我回她則是“我不是君子”。
    她那麽說,實際上是在勸我行正道手段,以堂堂之勢行事。
    我的回答則是明確告訴她,我不會像她希望的那樣做事,隻要能達成目標,手段對我來說從來不重要。
    當時她可以把我開革出高天觀,以防我日後行事太過陰損傷了高天觀的名聲。
    那是她把我開革出去的最後機會。
    不僅因為我馬上就要以高天觀正傳弟子身份在人體科學研討大會上亮相,還因為她就死真正的死了。
    可她沒有這樣做,而是依舊承認我的身份。
    所以她說不要緊,還說我和陸塵音不學她也挺好的。
    有了這次簡短的對話,我才算是正式成為高天觀的正傳弟子。
    也是這句話,讓我明白了黃玄然的想法。
    時代變了。
    她死之後,高天觀也要變。
    既然不許其他正外道登堂入室,那麽高天觀就也不能繼承她在公家方麵的力量。
    這一塊給了趙開來。
    而我和陸塵音則帶著高天觀回歸江湖草莽,隻需要快意恩仇就可以了。
    或許因為趙開來的關係,高天觀還會對公家在相關方麵有著極大的影響力,但這種影響力終究會消退,尤其是我和陸塵音都不會去用這種影響力的情況下,最終會退變為隻對高天觀自身有效的人脈關係。
    高天觀,依舊還會是那個殺伐無雙卻又背景深不可測的高天觀,但這個高天觀也隻是江湖的高天觀,不是公家的高天觀。
    這樣的高天觀,能讓所有人都放心。
    以後就算沒了我和陸塵音,依舊能夠在江湖上屹立不倒,可以快意恩仇,也可以守時以待。
    隨著靜誠的倒地,後方跪在地上的靚東一夥人接二連三地撲倒,包括靚東在內。
    撲倒的人,都口鼻流血,臉色發黑。
    足足倒了二十多人。
    整個砵甸乍街一片死一般的安靜。
    隻剩下暴雨轟鳴聲響。
    我稍等了片刻,沒有再見動靜,便收了令旗令牌,拜謝鄧天君,送神歸位,把一套儀軌演齊全了,方才揚聲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暗藏不軌,心懷叵測,意有殺機者,自有神明收取!今天死在這裏的,都是咎由自取,自尋死路!”
    遠處響起了警笛聲響。
    我看向文小敏。
    她雖然口鼻噴血,但實際上受傷不重,不僅是因為借著噴血抵消了侵入內髒的力量,還因為靜誠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對她隻是隨手打飛,沒有擊殺的想法。
    不然的話,她衝出去就會死在靜誠的劍下。
    她雖然太過聰明,但在關鍵時刻豁得出去,卻很好地彌補了這個缺點。
    “你帶人收拾一下,帶著收取的陰兵先離開。”
    文小敏道:“真人?我已經安排人頂替……”
    這一把當街死了這麽多人,警方不可能看著不管。
    上次我是打完就走,他們想抓也抓不到我。
    但這次我要在香港建觀立基,那就不能直接走人,必須得給警方一個足夠有力的說法。
    文小敏的意思是安排手下替我頂罪。
    但我自有打算,親自與警方交涉本就在我的計劃之內。
    大張弓,這最強的借力,莫過於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