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夫戰,勇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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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拿對講機對高塵靜道:“你堅持一下,我回去想想辦法。”
高塵靜回道:“想什麽辦法?還用你那些外道陰人的手段?”
我說:“管什麽手段,能打贏就行,等我。”
高塵靜道:“不用了,我來吧。惠道友,你的手段神鬼莫測,可總是差了那一點堂皇大氣,每次都要使些陰巧手段,卻從來沒有豁出一切去正麵迎戰的勇氣。可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無論是鬥法還是修行,直麵看似不可以征服的困難的勇氣都是必不可缺的。惠道友,夫戰,勇氣也!”
對講機裏傳來或沉悶或清脆的墜地聲。
他在把身上帶著的裝備都摘下來扔到地上。
“惠道友,我來讓你看看什麽叫做戰鬥的勇氣吧。”
高塵靜拋下這句話,關掉了對講機。
甲板上的人群裏突然發出一陣不安的騷動,還有低低驚叫。
有人在怒吼:“打死他!”
射擊聲音突然變更加激烈,可向我這邊的子彈卻變得稀疏起來。
我趁著射擊空隙,探頭一瞧,就看到了高塵靜。
他從隱蔽處出來了,打著赤膊,揮舞著手中寶劍,迎著密集的射擊,衝向甲板上聚集的人群。
身前濺起密密麻麻的火星。
那是他用劍斬下了射來的子彈!
“聽好了,今天在這裏殺你們的,是高天觀道士,高塵靜!”
怒吼聲中,他閃電般衝過上百米的距離,一頭撞進了聚集的人群中,如同鬼魅般橫衝直撞,忽隱忽現
經過的地方,鮮血飛濺,人如樁子般紛紛栽倒。
幾個照麵下來,一眾人等承受不住,放棄抵抗,驚恐地四散奔逃。
我立刻從躲蔽處衝出去,持槍邊走邊射擊,逐個點名。
甲板上很快就隻剩下我們兩個站著了。
高塵靜拄劍而立,滿身浴血,仰天大笑,“痛快!”
我過去瞧了一眼,發現他身上的中了至少十幾槍,好在沒有要害,傷得也都不重。
他劍法再通神,也不可能擋下所有的子彈。
往前衝的時候,隻是擋了射向要害的那些,其餘的則靠著快速移動躲閃,躲不過的便硬扛!
我問:“就為了個痛快,傷成這樣,值得嗎?”
高塵靜道:“你沒試過,怎麽知道值不值得?這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說:“這裏要有近戰高手的話,你怕是要遭。鬥法爭勝先手定,你這樣魯莽了。”
高塵靜道:“我這不是鬥法,而是戰鬥。修行一途,如攀險峰,過得峰還有一峰,如果沒有這不論勝負也要拚一拚的勇氣,怎麽能夠達到頂峰?光是中途的層層磨難,就要把所有的熱血都消磨幹淨了。”
我問:“你也要成仙?”
高塵靜道:“我不修仙,隻修心,走到哪裏算哪裏,隻要能一直走下去,這輩子就不虧!我活一世,活的就是這個勁頭!惠真人,我們的道不同,但什麽時候你能明白我為什麽要這個勁頭,什麽時候你就是真正的不遜於小陸元君的真人了。”
我說:“我這輩子也做不成陸師姐那樣的人。”
高塵靜道:“不要緊,我們都做自己就可以。”
發動機的轟鳴在海麵上響起。
我一個箭步衝到船舷張望。
一艘快艇轟鳴著衝向遠方,隻留下一道白色的軌跡。
快艇上有四個人,除了開船的水手外,消失的那個密教和尚也在上麵,在他旁邊則是兩個男人,一個白人,一個辮子高高盤在頭頂。
他們三個都在回望,正同我看了個對眼。
密教和尚站了起來,船雖然顛簸,但他卻絲毫不晃,穩穩當當地合什衝我施了一禮,渾厚的聲音遠遠傳來。
“惠真人,我是來自丹措寺的頓珠仁恩,請記住我的名字,將來滅你們高天觀的必是我頓珠仁恩。”
高塵靜走過來,平靜地道:“喪家之犬還敢大言不慚,這高天觀確實是太久沒有顯過神通手段,以至於隨便冒出來個角色,都以為高天觀好欺負了。”
我問:“那兩個人是你提到的吧,怎麽讓他們跑了?”
高塵靜道:“我是從駕駛室動的手,殺到休息室的時候,這兩個已經不在了。如果我沒料錯,那上麵的三個人就是他們這次香港之行的真正主使者,所以槍一響就立刻撤退,這邊事不可為,那邊直接棄船逃生。”
我說:“茫茫大海,光靠這一條小艇,走不遠。可他們肯定沒有膽量返回香港,或者在內地沿海登陸,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外海還有能接應他們的大船。你還能再戰嗎?”
高塵靜坦然道:“倒不是真打不動了,可現在又不是真需要拚命的時候,我得留著命跟你去大雪山。”
我哈哈一笑,道:“好好歇著,我去追他們。還想要將來,今天就滅了他們,都扔海裏喂魚。”
高塵靜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轉到另一側船舷,掏出個手電筒,向等待的海狼打出光信號。
大飛快速破浪而來,停在貨輪下方。
我衝著高塵靜擺了擺手,翻身躍過船舷,落到大飛上,對開船的老海狼道:“我要去追夥跑掉的人,你是跟我去,還是留在貨輪上?”
老海狼毫不猶豫地道:“我給真人開船。”
我說:“可能會死。”
老海狼笑道:“我們這種吃白相口飯的,掙的就賣命錢,天天腦袋掛在褲腰上,多活一天都是賺的,能在給真人這樣的活神仙做事的時候死,光宗耀祖,這輩子不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你叫什麽名字?做這行多久了?跟文小敏多久了?”
老海狼一邊發動大飛,一邊道:“我叫鮑威,夥子們都叫我大飛鮑,胥家出身,祖傳手藝,十六歲就吃這口白相飯,阿叔阿爺都是出海跑貨的時候折的。都說吃白相飯肥實,可肥的都是上麵的大佬,我們也就掙口吃喝,幾輩子也攢不下錢上不了岸,隻能一輩接一輩做這個,大姑掌了這飯口後,我們就跟著她。大姑雖然年輕,但仗義,錢得給肥,出事安家費足夠後一輩洗腳上岸再不用掙這斷頭錢,我們這些人都願意給她賣命。大姑一個沒根沒底的小娘惹能掌這飯口,全靠真人撐腰,我們心裏都有數。所以大姑這次說要給真人做事賣命,人人都搶著來。”
我笑了笑,道:“那你們都記得點文小敏的好吧,她這是在給你們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