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與黃惠理的通話，我也不急著做其他事情，隻以小五的樣子沿街漫逛，時而步行，時而坐公交地鐵，到了熱鬧的地頭，便下來逛一氣，逛得差不多了，接著去其他地方。
    如此逛了足一整天，我方才借輛摩托，直奔門頭溝。
    到了門頭溝，將摩托棄在街邊，步行上山至火德星君廟前，半路去了小五的偽裝，換回道袍打扮的惠念恩模樣。
    被火燒過的山門已經重修。
    沒有原來氣派，什麽裝點都沒有，甚至都沒有上漆，牌子倒是掛了起來，黑底白字，相當平庸。
    我抬頭看了片刻，便聽門內有連串腳步聲疾響。
    大門打開，一排道士魚貫而出，為首的白淨臉長胡須，一身的正氣凜然，正是那日在酒店裏負責安排我們一行人住宿的錢崇法。
    錢崇法上前稽首施禮，恭恭敬敬地道：“見過真人。”
    我說：“錢道長，你怎麽跑這邊來了？”
    錢崇法道：“師傅派我過來的，說是真人有命，讓我們先把這火德星君廟占了守住，估計真人過後還有其他要求，祟清師兄因為要負責籌備過年一應事務，分不開身，就讓我帶幾個師兄弟先過來了。”
    我點了點頭，問：“道神道長還說什麽了嗎？”
    錢祟法道：“隻交代我們守好這火德星君廟，其他什麽都沒有說過。”
    我指了指山門，問：“這是誰修的？”
    錢崇法道：“是山下鎮民集錢修的。”
    我問：“是你們號召的？”
    錢祟法道：“師傅沒有吩咐這些，也不知道真人要做什麽事情，我們自然不敢擅作主張。這是鎮上張羅的，那晚山門失火後，鎮上嫌棄不好看，就牽頭找各家商戶湊了些錢，把這山門重修了一下。因為統共沒有集多少錢，這山門修得也是相當簡單。我們進駐之後，鎮上公家人來看過一回，試探著問我們有沒有重修山門的打算，我們隻說是臨時照看這廟，他們就再也沒來過。”
    我說：“既然入駐了，就好好修一修。年前也不可能弄得太氣派了，但至少也得上點漆嘛，還有這牌匾也太簡陋了，實在礙眼，也得換一個。這事你來安排吧，需要多少錢，找潘貴祥出。這修繕廟宇的資金正該基金來負責。”
    錢崇法便問：“這牌匾有什麽要求嗎？”
    我問：“見過我師姐小院門上掛著的那塊牌匾嗎？”
    錢崇法眉頭突地挑一下，道：“高天觀那塊？見過，聽小陸元君說，那字還是真人你的。”
    我笑了笑，縱身跳起來，摘下牌匾，反過來讓兩個道士拿著，自挎包裏掏出符筆，沾飽朱砂，便在上麵寫下三個大字，“高天觀”。
    一眾道士神情各異。
    錢崇法道：“真人要在這裏開觀嗎？”
    我說：“臨時住一住，過完年摘了就行。我要做些事情，掛上高天觀的牌子名正言順。這牌子的形製就照著小院上那塊來做，明天中午時辰不錯，乘著日頭掛上吧。”
    這要求其實頗難達到，不僅工時太緊，而且眼瞅過年，百業皆歇，想找人價錢少說翻倍，還得搭著情麵。
    但錢崇法卻沒有任何異樣，隻應了一聲“好”，然後又問：“真人要在這裏做什麽？起壇作醮嗎？需不需要我安排物品。”
    我說：“我今天在京城街頭逛了一圈，發現臨近過年，不少江湖術士橫行街麵招搖撞騙，很有些使了外道手段迷惑民眾詐取錢財。這誅殺外道術士，是我高天觀弟子義不容辭的使命。師姐要學經，困於白雲觀。樂姐兒年紀還小，管不得這些，那就隻能我來管一管了。我準備在年前這些天，清理一下街麵上那些搖招撞騙的江湖術士。”
    錢崇法低喚了一聲“無量天尊”，問：“隻是清理街麵上的江湖術士嗎？”
    我說：“這其實隻是個借口。”
    錢崇法愕然。
    我繼續說：“全國的江湖術士不知道有多少，要是走到哪兒清到哪兒，累死我也清不過來，這京城地麵上的江湖術士雖然比別的地方多了一些，卻也沒有特別出挑，更沒什麽太大惡行，自然是不值當我親自出手。”
    錢崇法問：“那真人是想要做什麽？”
    我說：“有個不知死活的江湖術士不知收了哪家的錢，施展手段暗算薑春曉肚子裏的孩子，害得薑春曉失眠多日噩夢不停，我已經幫她解了這法術，不過想要永絕後患，還是得把這江湖術士挖出來才行。但這事不能大張旗鼓地搞，否則會影響到趙開來，所以我打算以清理街麵上的江湖術士為借口遮掩真正目的，趁機把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挖出來除掉。”
    錢崇法道：“真人知道是誰嗎？”
    我攤手說：“不知道，所以才需要慢慢來摸，年前能摸出來最好，要不然就隻能過了年繼續摸了，什麽時候摸出來，什麽時候結束這場清理行動。”
    錢崇法道：“真人是真準備順手把街麵上的江湖術士都清理掉？”
    我說：“既然聲勢打出去了，事情自然也要做才行。不過，這事我自己忙不過來，到時候你們幾個跟我一起去。”
    錢崇法忙道：“真人，這事我得請示師傅。他派我們過來，隻說守廟，沒讓我們做別的。”
    我說：“不用請示，照神道人肯定會答應。清除危害民眾的外道術士，是正義之舉，我輩正道大脈的天然使命，你們白雲觀為正道大脈首領，門下弟子遇到這種事情自然要奮勇爭先，絕不能臨陣退縮。你們要是不敢參與的話，那也不用在這裏守著，回白雲觀就是，我再找照神道長要人，其實我是很看好房崇清道長的，他有江湖經驗，辦事穩妥可靠，換來能更好一些。”
    錢崇法清了清嗓子，道：“真人說得對，誅除殘害民眾的外道術士，是我輩正道大脈弟子義不容辭的使命，剛才是我想的窄了，真人做事時，我們自然要全力配合。”
    他那幾個同門神色各異，相互之間你瞅我，我瞅你，但最終都沒有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