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福薄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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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逍給了蘇亭亭一個眼神,後者立刻開始訴苦,在聽到他們三人帶來了春姐的生辰八字,還有疑似是春姐孩子的生辰八字後,柳掌櫃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嘴唇抖了抖,終究是沒有多說什麽,直到蘇亭亭把話說完。
沉默片刻,柳掌櫃伸出手,“把那件遺物拿給我。”
接過蘇亭亭遞上來的遺物,柳掌櫃用粗糙的手掌摸摩挲著,又湊近聞了聞,隨即點頭,“不錯,是墳裏出來的東西,還帶著股將散未散的煞氣,就是那東西身上的味道,我認得。”
可就在蘇亭亭報出了春姐還有二少奶奶的生辰八字後,柳掌櫃手指掐算片刻,卻搖了搖頭,“不對。”
蘇亭亭有點慌,“哪裏不對?”
“從八字看,這二人命格先天不合,長一些的命格很差,注定一輩子顛沛流離,不受憐愛,而少一些的這個則截然不同,是十分難得的福祿命,無論是出身,還有以後的經曆,都是極好的。”
此話一出就斷絕了楊逍三人的希望,春姐孩子的出身絕對算不上好,所以二少奶奶也就與春姐沒有關係。
這樣一來線索斷絕,一切又要重頭再來,這讓楊逍鄺洪義十分難受。
楊逍還是有些不死心,“柳掌櫃,您再給看看,會不會...會不會是哪裏出錯了?就憑兩份生辰八字就下此結論會不會太單薄些?”
柳掌櫃眉頭一皺,還不等說話,就聽蘇亭亭也跟著勸道:“幹爹,這件事對我們很重要,如果能確定的話,我們就有救了!”
聽到蘇亭亭的聲音後柳掌櫃的臉色才逐漸緩和下來,最後吐出一口氣,望向小夥計的方向,吩咐道:“去祖師爺那裏替我上三炷叩頭香,把頭棺請來。”
小夥計一瞬間人都驚了,眼眶忍不住泛紅,“師傅,請頭棺要提前7天拜雞殺黃紙,這......”
“照我說的話去做!”
被柳掌櫃一聲嗬斥,小夥計狠狠剮了楊逍一眼,轉身去了後院,過了片刻,手中捧著一個用白麻布包裹的盒子回來了。
掀開白布,鄺洪義猛地一挑眉頭,這裏麵居然是一口小棺材,棺材雖然不大,但十分精致,通體黝黑,有種玉石的質感。
鄺洪義忍不住吞了口吐沫,他知道這東西,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實物,這東西行內人稱為頭棺,又叫匣頭棺,算是難得的鎮宅辟邪的寶物,也是老棺材鋪子的傳承之物。
放下小棺材後,小夥計又去舀水,一連幾次,都將水注入棺中,約摸著差不多了,柳掌櫃抬起頭,望向楊逍方向,手中多了一把削木頭的窄刀,“你且過來。”
楊逍忍不住後退兩步,賠笑道:“柳掌櫃,您這寶貝碰壞了我可賠不起,還是您......”
注意到柳掌櫃的臉色耷拉下來後,楊逍終於老老實實的走上去,柳掌櫃摸索著抓到楊逍左手,用刀在手指上輕輕一割,“去,把另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寫下來。”
這時徒弟遞來黃紙,就鋪在棺材板上,楊逍忍痛寫下了二少奶奶的生辰八字。
隨後柳掌櫃一把拽住楊逍的手,讓他與自己站在一起,接著用另一隻手將寫有血八字的黃紙丟入注水的棺材裏。
隨著黃紙丟入,楊逍忽然感到有些頭昏,眼前陣陣發黑,像是坐久了,猛然起身。
棺材內風平浪靜,黃紙被水浸透,一點點沉入水下,楊逍恍惚間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棺材內的這汪黑水與夜裏封府湖中的湖水之間產生了某種關聯。
可更奇怪的是黃紙沉入了水下,可上麵的字跡卻沒有,留在水麵的血字慢慢散開,可很快又像是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開始重新組合,水麵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新八字。
“柳掌櫃,八字變了,八字變了!”楊逍顧不得頭昏,他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不要讀出來!”柳掌櫃嗬斥一聲,隨後擼起左臂袖子,“寫,用手指寫下來!”
柳掌櫃的枯槁蒼白的手臂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有些順滑的應該是刀劃出來的,可那些歪歪扭扭的,更像是人手抓出來的。
楊逍穩住心神,用手指在柳掌櫃的手臂上寫下了新出現的生辰八字,可每寫一筆,楊逍的眩暈感就加重一分,手指也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這新推算出的生辰八字貌似是以他的氣血為代價。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楊逍全身脫力,要不是柳掌櫃抓著他,恐怕要一頭栽倒在地。
“楚先生!”蘇亭亭急了,就要上前去攙扶,可被柳掌櫃的徒弟死命攔住了。
那徒弟似乎恨不待見楊逍,一口氣將蘇亭亭拉遠,隨即衝楊逍瞪著眼睛,頗有些氣憤道:“師姐,你別可憐他,那人不是什麽好東西,心術不正,師傅教訓他一下也是應該的。”
“別胡說,楚先生他人很好,要不是他,我根本活不到現在。”蘇亭亭聽不得有人說楊逍壞話。
最後還是鄺洪義上前,攙扶住了楊逍,直到柳掌櫃放開手,二人第一時間遠離,鄺洪義對柳掌櫃也有戒心。
“楚老弟,你沒事吧?”鄺洪義壓低聲音詢問,同時環顧四周,擔心哪裏衝出來幾個人斷了他們後路。
楊逍搖搖頭,原本就白的臉色愈發蒼白了,像是被吸幹了血,“我沒事,柳掌櫃...柳掌櫃他沒有惡意。”
柳掌櫃倒是對二人的態度不甚在意,好半晌後才徐徐歎了口氣,“你說得對,這人就是春姐的孩子,她還活著,隻不過八字被人動了手腳,有高人在她年幼懵懂時為她強行改了八字,半生離怨命硬生生修成了一條福祿命,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不過這孩子與她娘親一樣,福薄緣淺,承受不起這樣的氣運,所以注定被反噬,神誌不全,半生癡傻,哎,這樣的富貴拿來又有何用呢?”柳掌櫃感歎一聲,想來所想頗多。
他並沒有深究春姐怨魂和這孩子的現狀,鄺洪義也知曉其中的道理,陰行中人素來隻拿銀子辦事,主家說什麽是什麽,不問對錯,更是輕易不問緣由因果。
他們信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天經地義,可一旦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是非對錯高下之分,這就介入了別人的命數,會壞了自己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