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移情別戀後 第19節

字數:5820   加入書籤

A+A-




    蘇窈和段凜下了樓,一前一後上了馬車,馬車啟程前,男人似乎叫了她一聲,隨即一隻素淨的手挽起簾,露出一張昳麗的小臉,帶著茫然。
    男人從小廝手裏接過茶點,抬手給她遞進去。
    蘇窈接過,手指和他的短暫碰觸了下,對上男人的眼神,她眼睫飛快地眨了一下,耳朵緋意明顯。
    魏京極仿佛被燙了手,茶杯濺出幾滴水。
    在盛華訝異的目光下,他收回視線,輕描淡寫地垂下眼。
    “你走吧。”
    盛華正拿出帕子,欲給他擦拭,聞言愣在原地,眼圈微微紅了,“可是華兒做錯了什麽?”
    魏京極淡道:“梁遠,送客。”
    青年表情微冷,渾身透著疏離與生人勿進,俊美無儔的臉龐清冷矜貴。
    和蘇窈待在一起久了,盛華竟覺得他溫和近人,這一聲讓她清醒過來,也不敢再開口詢問。
    隻能答了一句:“臣女告退。”
    魏京極在這獨坐飲酒數個時辰,喝到天色暮合,眼裏黯淡無光。
    臨下樓時,二樓雅間內傳來幾道醉音。
    “其實,我本以為郡主是太子殿下的人!他二人從小形影不離的,難道太子真對郡主無半點其他心思?”
    “哈哈哈哈哈,永嘉郡主生得實在美,若我有這麽個‘義妹’,便是娶她又如何,總歸不是親的!”
    “光是想想日後成了親洞房花燭,我便羨慕極了段家那小子!”
    接連不斷的醉話傳來。
    梁遠大驚失色,“殿下,微臣這就命人將這幾個膽大包天之人拿下!”
    說完旁邊的侍衛立刻衝了進去,裏頭頓時傳來刀劍出鞘,杯盞破碎的聲音,一會有人破口大罵一會兒又鬼哭狼嚎,嚎哭不止。
    魏京極頭疼的厲害,宿夜未眠,又喝了不知多少酒,眼角都發紅。
    他掀簾進去,看著眼前跪地求饒的幾人,也跟著蹲下,胳膊撐在膝上,眼皮半闔。
    “我看你們。”
    語氣輕飄飄的,卻直叫人寒毛直豎。
    “是在找死。”
    求饒聲愈發大了,有人抱住魏京極的褲腿,駭得發抖,“殿下!殿下!小人再也不敢了!您繞了小人這一回!饒了小人吧!”
    魏京極神色寡淡,深邃眉眼無形罩上一層陰翳,冷戾逼人。
    他扯了下唇,一腳踹上那人胸口,那人身軀壯實,竟也被踹得連退數步,撞上矮凳,嘔出一口血。
    “梁遠。”
    梁遠躬身低頭。
    “斷腿。”
    梁遠欲言又止,本想勸幾句,觸及魏京極眸底薄戾,又把話咽了下去。
    “是!”
    魏京極躺在寢殿時已過子時。
    過往記憶走馬燈似的浮現,偌大的殿宇空寂的可怕。
    他覺得身上發寒,等清醒一瞬,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偏殿。
    蘇窈住過的寢殿。
    他躺在她的榻上,將她的被子擁入懷,手上青筋畢露。
    夜裏魏京極難得夢魘。
    一會兒是長公主壽宴前夕,蘇窈捧起他的臉,夢裏她的手指纖軟,瞧見他眼角的烏青,滿是心疼。
    他夢裏卻瞧清了,那雙漂亮的瞳仁裏,分明小心的藏起了情意。
    他心口窒悶,可轉眼便到了那片幽靜的園林。
    蘇窈那日打扮的極美,美到令人心驚,可眼角泛湧著淚,低落又小聲的說:“魏京極,我心悅你啊。”
    “你就不曾對我有一絲男女之情?”
    魏京極眼角微紅,畫麵一轉,他坐在殿中,蘇窈穿著嫁衣,與段凜一齊朝他走來。
    耳畔似有人喜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所有人都麵露喜意,笑道:“送入洞房!快快送入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莫叫段凜久等了哈哈哈哈!”
    “送入洞房!”
    魏京極看著蘇窈握著紅結喜緞的手被段凜執起,呼吸驟停,蒼白著臉起身。
    他的手抓了個空。
    緊闔著的眼緩緩睜開,魏京極望著明黃色的金龍紋樣床幔,驚覺這隻是一場夢,身上不知何時出了一身冷汗,眸底無盡茫然。
    ————
    聖人身體抱恙,病中感念太子監國辛苦,著人從內務府賞了不少東西,紅木匣子裏珠寶綾羅,藥方湯藥,金帶美酒裝了數箱,流水似的湧入東宮。
    可還未清點完全,另一道聖旨又下來了。
    中書侍郎江峰和禮部尚書封濤一大早跑去聖人那候著,聲淚俱下跪地不起,哭訴家裏無知小兒喝醉了酒,對郡主說了不敬之語,他二人誠惶誠恐,自覺老臉丟了個幹淨,太子動怒打斷那幾個小子的腿,也是罪有應得,望陛下開恩莫要再怪罪。
    這話聽上去是在自懺,實則暗中參了魏京極一本,聖人當下也不好發話,隻撫慰了幾句就打發了人走,沒過半日,案上就多了十多本參魏京極的奏折。
    諫臣直言道魏京極煞氣未淨,心狠手辣,將軍中鐵血專權那套帶入京中,又說他年少得意,若不克製日後有損國本諸如此類。
    聖人被吵的無法,加之心中也覺得魏京極做的過火,於是便令他這半月待在東宮抄寫佛經。
    魏京極神色平靜,接旨時也沒什麽反應。
    因原先梁遠受命,時刻注意郡主府那邊的動靜,魏京極也未曾讓他停下,因此這幾日他照舊派人看著。
    今日便得了一消息。
    猶豫半晌,送墨進去時,他才開口:“殿下,段大人托人找了兩隻雁,養在了廊前。”
    魏京極筆尖一頓,墨水浸透宣紙。
    大周男女若要定親,首先要做的便是納彩,男方送出的禮品中必定有大雁,意味對彼此忠貞不二。
    竟這樣快。
    他像是有些走神,“何時買的?”
    “就這兩日,段家似在籌備禮品,郡主常常過去,可應該也未察覺。”
    “嗯。”
    魏京極垂眸應了聲,涼絲絲的風吹起宣紙一角,他閑散抬手,移了鎮紙,不見半分異常。
    梁遠稟了事,將今日批好的奏折一一分類,放在不同的報匣中。
    青年的反應在他意料之外,梁遠其實有所察覺,原以為聽了此事,太子會做些什麽,誰曾想竟這般氣定神閑。
    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判斷。
    然而第二日,梁遠方知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翌日天還未亮,東宮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森嚴,蛙鳴回蕩。
    梁遠早早趕來,他階品雖高,可並不需要早朝,但需照例在太子起身前整理邸報公文,安排事務,還未踏入房門,就聽到“叮咚”一聲響。
    他大驚,以為有歹徒,氣勢洶洶踹開門,然後呆在原地。
    屋裏沒有點燈,朱窗開了半頁,月下案前站著一個人。
    梁遠試探,“殿下?”
    魏京極神色如常地嗯了聲,案頭折子堆到他胸口,他左手撐在案前,右手提著筆,遲遲未落,眉眼堪稱溫和。
    “……”
    梁遠告罪來晚,急匆匆過去整理,心道殿下真是越發勤政,被禁足在這,竟也四更不到就起身批閱,他作為臣子竟還晚到,實在慚愧。
    他忙燃起燈,走到青年跟前,擼起袖子,手伸向一遝公文,可餘光一瞥,直接呆住。
    也就在此時,魏京極終於落筆。
    上好的宣紙上,毫無章法地畫了幾隻大雁,撲水的,起飛的,打架的……姿態不一,活靈活現,卻將空處占的滿滿,毫無美感,仿佛隻是在練習如何畫雁。
    這不是梁遠最驚訝的,他咽了下口水,“殿下,您的靴子,似乎穿錯了。”
    “……”
    魏京極不甚在意地揚眉,冷冷淡淡“哦”了聲,繼續作畫,毫尖落在雁尾。
    梁遠看向掛在牆上的劍鞘:“殿下,您的劍呢?”
    魏京極微微蹙眉,似是覺得他這個問題問的十分莫名,可也啟唇。
    “牆上。”
    牆上的那是劍鞘!劍呢!劍在哪?!
    正巧此時起了一陣風,房內響起“鐺鐺”聲。
    梁遠一看,那把在戰場上削鐵如泥,茹毛飲血的寶劍,正在粉嫩的大肚桃花瓶裏倒插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傾倒。
    “……”
    風一吹,劍墜和瓶身撞出聲響。
    梁遠忽然覺得有些悚然,今日的太子殿下有些詭異,連帶著他覺得房裏都涼森森的。
    將搖搖欲墜的花瓶扶穩,把劍收入鞘內,梁遠心道這荒唐事該完了吧。
    http://www.gdbzkz.info/junzhuyiqin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gdbzkz.info。鬼吹燈手機版閱讀網址:m.gdbzkz.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