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掉直播回放，裴翊波瀾不驚：“劇組的導演，傷好了就快滾，省得暴露我的身份。”
    飛船緩緩降落在港口，華鷹在臉上略作修飾擋住大部分特征，一邊咕噥著真無情一邊向外走。等飛船重新歸於寂靜，裴翊再次打開了光腦。
    “居然這麽生氣……”
    尾音逐漸消散在空氣中，連帶著那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鬱璟心情鬱悶，正巧舒晨老師告訴他琵琶修好了趕緊去拿，他幹脆買張飛船票又去了新雲星球。
    下了飛船，鬱璟深吸一口氣，感覺五髒六腑都被這裏的空氣淨化了。
    他下意識查了查房價。
    好家夥，比東華主星還要貴：“算了，現在想養老還太早。”
    他按照上次的方式轉了兩趟車來到小鎮，這次給鬱璟開門的是另外一位老太太，一樓大廳還有客人在喝咖啡。
    上樓，舒晨正在給蘭草琵琶做最後的調試，她端坐在椅子上，背部挺直，將琵琶放於腿上，單手輕輕撥弄。
    斷斷續續的音調並不連貫，但連在一起卻讓人不由自主的駐足傾聽。
    樓下低聲交談的客人安靜下來的，靜靜聆聽二樓隱約的聲音。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鬱璟感歎。
    他一邊向舒晨走去，一邊在腦內騷擾係統：“係統，這真的是普通琵琶嗎，它的音色太棒了。”
    係統大多數時間存在感很低，隻有在鬱璟鍥而不舍騷擾它時，它才會冒出來說兩句。
    [宿主，一二級盲盒是不會開出精品的，琵琶音色好是因為你找了一個好老師。]
    鬱璟的目光落在舒晨身上，若有所思。
    “修好了，你拿回去吧。”自從知道鬱璟用琵琶打人，舒晨就對他沒有好臉色，哪怕好友勸她也沒用。
    鬱璟不以為意，坐到舒晨對麵：“舒老師，古器咱們先不說，為什麽星際沒有琵琶這些樂器，以現在的工藝和技術，想要製造它們並不難吧。”
    舒晨端起一杯咖啡，神色淡淡：“有技術沒用，製造方法失傳了。”
    把鬱璟帶上樓的老太太聞芳笑著遞給他一杯咖啡，鬱璟道謝後連忙接過來，他喝了一口，醇香的咖啡讓他眼睛一亮。
    “製造方法……把它拆了舒老師能琢磨出來嗎？”
    舒晨：“……咳咳！”
    老太太嗆到了捂住胸口大聲咳嗽，壓製住喉嚨中的癢意後，她不顧涵養的對鬱璟怒吼：“你讓我拆了它！”
    聞芳哭笑不得：“你這孩子，明知道她聽不得這些，還故意刺激她。”
    他是真的不怕被趕出去拉進黑名單啊。
    鬱璟趴在桌子上，歪著頭看舒晨：“我是認真的，老師你就研究一下，爭取把琵琶批量生產出來。”
    見他臉上一派認真，黑眸亮晶晶地忽閃忽閃地望著他，舒晨的怒火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她無力的擺擺手：“技藝失傳隻是其一，你有沒有想過，人們不需要那些東西才是真正的原因。”
    當年大遷徙總有保存下來的古樂器，它們被富人收藏起來，那些富人難道請不起修複師嗎？修複成功後，難道沒想過以此賺錢嗎？
    不，他們想過。隻是飛速發展的時代已經不需要古樂器，人們不會靜下心來學習，即便它是老祖宗的東西。
    鬱璟信誓旦旦：“這個你放心，我有辦法。”
    舒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就憑你？”
    她的語氣並沒有攻擊性，仿佛在責怪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鬱璟撇撇嘴，轉向另一個老太太聞芳：“聞奶奶，舒老師還沒有看過我的電影吧。”
    從相思紅豆開始，就有觀眾不斷追問裏麵的樂器，送嫁的隊伍吹嗩呐時彈幕密密麻麻全都是好奇。
    聞芳尷尬的笑笑：“這個……”
    “我想在這個小鎮玩一玩，聞奶奶你晚上陪舒老師看看我的電影怎麽樣，這個話題我們明天再聊。”鬱璟眨眨眼睛。
    ……
    鬱璟在不遠處的酒店訂了一個房間，隨後就乘著車滿小鎮的逛。吃著小鎮的特色美食，聞著各種花香，鬱璟的心情總算明朗了。
    前世他拍攝壓力大的時候喜歡擼毛絨絨，但因為工作太忙無法照顧小動物，隻能去貓咖狗咖玩，沒想到小鎮也有貓咖。
    他推門進去，一屋子的貓貓全都站起來衝他嬌聲嬌氣地喵喵叫。
    “歡迎光臨。”貓咖老板是個看起來很溫柔的男生，肩膀還趴著一隻長毛貓。
    見到東張西望的鬱璟，他的笑容擴大了幾分：“璟導，快進來。”
    鬱璟隨便找個地方坐下，這些貓咪也不認生，呲溜爬到鬱璟身上找個位置窩好，舒服地打起呼嚕，慢了一步的貓咪隻能氣得喵喵叫。
    好在陸陸續續有客人進門，這些貓咪也不挑，跑到客人腳邊挨挨蹭蹭，企圖蹭化他們的心，得到好吃的。
    鬱璟買了幾包小零食拿在手裏，貓咪們一擁而上，險些將鬱璟淹沒。
    喂貓時店主小哥就在旁邊看著，鬱璟隨口感歎一句：“我還以為星……這裏沒有貓咖呢，沒想到生意還不錯。”
    店主小哥好奇地問：“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你們都能變成進化體啊，想摸毛絨絨，摸自己不就行了。”
    小哥哭笑不得，他是鬱璟的粉絲，也知道鬱璟的情況，他握住鬱璟的手腕放在腿上，問他：“有什麽感覺嗎？”
    鬱璟迷茫。
    “你看，你摸自己都沒感覺，我們也一樣。”
    鬱璟這才明白小哥話裏的意思，他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腿，的確沒什麽感覺。
    “而且我們也不會隨便變回進化體。”小哥這樣告訴他。
    鬱璟：“我知道，因為公共場所有規定。”
    “即便沒有規定我們也不會隨便變回去，”小哥耐心地對鬱璟解釋，“對於我們來講，大庭廣眾變回進化體就跟沒穿衣服一樣感覺很怪異。”
    信息量太大，鬱璟震驚：“裸奔！”
    當初盛濤還變成老黃牛犁地呢！
    與此同時，咖啡館送走最後一位客人，舒晨和聞芳回到三樓。鬱璟沒有拿走琵琶，舒晨想再看一下琵琶的修複情況，聞芳一把關上箱子打開光腦：“陪我看電影。”
    “聞芳，你怎麽也陪小孩子瞎胡鬧，”舒晨沒有把鬱璟的話放在心上，聞芳瞪了她一眼，這次一定要把沉浸自己世界的朋友拉出來。
    “朋友一場，陪我看場電影都不行？”
    舒晨妥協了，跟老姐妹肩並肩坐在沙發上，安靜的觀看相思紅豆，聞芳沒有關閉彈幕，青蓮出嫁時嗩呐聲響徹雲霄，舒晨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
    變回進化體就相當於裸奔的消息讓鬱璟精神恍惚，第二天他遠遠地就看見舒晨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咖啡館今日掛了歇業的牌子。
    “我同意了。”舒晨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地變化。
    鬱璟連忙打起精神：“有舒老師這句話，我們一定能讓古樂器再次發揚光大，早日變成億萬富翁！”
    係統隻規定盲盒研究出來的古樂器不能賣。
    “……你可以不加最後那句。”
    一心賺錢的年輕導演和淡泊名利的修複大師，這對組合逗笑了聞芳。
    經過一係列的討論，兩邊簽訂了協議，由鬱璟負責提供樂器和資金以及尋找工廠，舒晨則是負責摸索製造過程以及精調音色。
    “對了，這個舒老師也看看吧。”鬱璟從腰間抽出經常當成武器的嗩呐，“這個應該比琵琶簡單。”
    舒晨臉色陰沉，仿佛猜到了什麽：“這個……”
    “這個是我用來教訓演員的。”鬱璟無視對麵風雨欲來的凝重，大大咧咧說道。
    最後，鬱璟又被趕出來了。
    ……
    腰間空蕩蕩的讓鬱璟很不習慣，少年俠客行讓他連升兩級，係統發放的兩個盲盒都在空間裏。
    原本想攢五個一起抽，不過現在……
    他點出一個三級盲盒，心裏默念：
    給我一個能打人……不是，能防身的……
    盲盒抖了抖，耀眼的金色光芒在房間內綻放，一個圓圓的東西砸在鬱璟頭上。
    定睛一看，是一個灰撲撲的古塤，鬱璟眨了眨眼睛。塤的表麵有些粗糙，還有一些顆粒感，不愧是三級盲盒，看上去比嗩呐和琵琶更像古器。
    [嘀——有新消息，請及時回複。]
    鬱璟看到消息微微一愣，裴翊怎麽會突然想拜訪他？
    兩周拍攝下來鬱璟跟裴翊的關係還可以，就把地址告訴了他，下午，裴翊準時登門拜訪。
    “你怎麽會突然想到來我家做客？”鬱璟把塤收好，對機器人喊道，“02，給客人倒茶。”
    裴翊挑眉：“02？”
    不是01嗎？
    “是啊，我懶得起名字，就按照順序稱呼它們。”
    裴翊不動聲色：“前麵那個呢？”
    “前麵那個程序出現故障，我讓它關機了。”
    影帝端著茶杯的手腕紋絲不動，仿佛01關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為了救華鷹推傭兵入坑，大範圍的在地下城推廣少年俠客行。雖然暴露鬱璟無精神力者的身份讓傭兵對他的好奇降到最低，但這件事總歸因他而起。
    目前，鬱璟身上沒有任何疑點，或許真的跟那個人沒關係，隻是他想多了。
    在直播間裏小導演很不高興那群傭兵往自己臉上貼金……
    “有人給我一本古籍作為答謝禮，我不喜歡這些，想著你或許會有興趣，送來給你玩玩。”
    一本紙頁泛黃、破破爛爛的書籍被放在桌子上，字跡殘缺的痕跡很明顯。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們的關係也沒到互贈貴重物品的程度，鬱璟警惕：“你想幹什麽？”
    警惕心挺高。
    裴翊微微挑眉，隨便想了一個借口：“賄賂你給溫涼加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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