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你快來看看她，她受傷了。”
    掀開衣服，鮫人已經靠在方雲平的胸膛睡著了，而這個傻乎乎的漁夫則是拉著李明追問：“能救嗎？她流了好多血！”
    將衣兜內的紅玉全部放到桌子上，方雲平搓搓手掌：“她的血都在這，能不能塞回去？”
    李明被他傻乎乎的言論逗笑了：“你可知，它是異獸。”
    “我聽阿姆說過，海裏有半人半魚的怪物，但她看起來不會傷人，治好我會將她放歸大海。”
    或許是想到了九尾狐，李明沉默片刻，開始檢查鮫人的傷勢。
    “尾巴、手肘魚鰭、耳鰭都有撕裂，或許是遇到了風暴撞到了礁石。”李明常年斬殺凶獸，身上自帶一股殺氣和血腥氣。
    鮫人驚醒著瞪大眼睛，驚慌失措的向後縮，她不會說話，隻能默默流淚。一連串的淚珠慢慢變成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落在地上叮咚作響。
    “平兒，什麽東西掉在地上了？”方母拄著拐杖摸索著走進來，眼上還蒙著紗布。
    “娘，先生正在給你配藥，你先回去休息吧。”
    方母臨走前不放心的叮囑：“配完藥趕緊去洗澡，一身魚腥味別熏著先生。”
    方雲平將地上的夜明珠全部拾起來，放到鮫人手邊，沒有因為它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就多看一眼。
    鮫人眨眨眼睛，將夜明珠推到方雲平懷裏，連同剛才的血玉一起。
    “這是你的東西，我不要。”
    眼前這一幕，讓李明想到了小時候跟九尾狐相處的日常，他終於放下了戒備：“她在感謝你救了她，你母親需要銀錢治病，還是收下吧。”
    方雲平遲疑片刻，紅著臉收下了，畢竟老娘的病不能再拖了。
    第二天他去了當鋪，將夜明珠和血玉換了一筆錢，跑遍小鎮的藥鋪尋找母親需要的藥材，藥鋪沒有就重金懸賞。
    李明則是留在家裏，給方雲平的母親治療，給鮫人包紮傷口換藥。
    鮫人每次看見他都會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姣好的麵容滿是恐懼，傷口因為掙紮幾次崩開，導致家裏的血玉堆積如山。
    聽聞鮫人善紡織，李明就給她找了一架織布機轉移注意力，這才沒有讓鮫人失血過多而死。
    進度條走了三分之一，彈幕的言辭越來越激烈。
    【石錘了，鮫人就是人魚！】
    【抱走人魚，鮫人明顯是畸形，別碰瓷謝謝。】
    【哈哈哈哈哈碰瓷兩個字就像是一道回旋鏢，又紮回鬱璟身上，不知他有何感想。】
    【但是我覺得鮫人也很漂亮啊，上半身的鱗片、耳鰭有種妖異的美感。】
    【外表差不多，性格一模一樣，什麽華夏古人的暢想，靈感明明就是來源於人魚。】
    觀眾把鬱璟喜歡人魚的新聞翻出來，又成了一個有力的證據。都說喝水不忘挖井人，鬱璟翻臉不認人簡直不要臉。
    華楹楹氣壞了，擼起袖子就要上網跟那些彈幕撕，偏偏還有人火上澆油。
    那個跟華楹楹嗆聲的圓潤富二代表情譏諷：“一個是深海精靈，一個是月華妖精，雖然長相、性格差不多，但是在鬱璟眼裏就是不同呢。”
    沒等華楹楹開口，賽希維爾蹙眉：“好吵，你能閉嘴嗎？”
    熱鬧的城堡霎時一靜，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想到賽希維爾會開口懟人，那個富二代表情極其難看。
    ……
    紡布機咯吱咯吱的聲音時不時在方家響起。
    方母也知道兒子救回來一位姑娘，得知自己治病吃藥全靠姑娘紡織賺錢，感激地不知該說什麽。
    “姑娘大恩大德，老婆子我一輩子銘記於心。”說著，她就要給鮫人跪下。
    鮫人紡出新的鮫綃披在身上，瑰麗的魚尾卻無法隱藏，她耳鰭緊張的動了動，連忙示意方雲平將方母拉起來。
    李明閑暇時會給鎮上其他人治病，此時並不在方家。方母眼睛還蒙著白布，摸索著去了廚房。
    “娘，你這是幹什麽，想拿什麽告訴我就行。”方雲平連忙擋住她。
    方母哭笑不得：“去去去，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進廚房。我去給珠兒姑娘做飯，她紡了一天的布肯定累了，你別見人家孤苦無依就欺負人家。”
    方雲平呐呐說道：“我怎麽可能欺負她。”
    “兒啊，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喜歡珠兒姑娘？”聽到方雲平驟然加重的呼吸聲，方母感歎，“珠兒姑娘雖然不會說話，但賢惠又孝順，還有紡布的好手藝。你爹死的早，咱家什麽情況你應該清楚，遇到好姑娘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我知道了，娘。”方雲平咧嘴笑道。
    半個月後，鮫人的傷勢好了，方母也開始拆卸白布。
    昏暗的房間內，鮫人的耳鰭不安的顫動著，方母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妖怪！妖怪！”方母失聲尖叫，拉著方雲平就要往外麵跑。
    “娘你別怕，她就是珠兒。”
    方母驚魂未定：“她就是珠兒？不不不，她是妖怪！兒啊，你糊塗了，怎麽能跟妖怪在一塊！快把她趕出去！”
    鮫人緊張地衝方母微微一笑，精致的麵容在房間內顯得妖異無比，方母差點一口氣厥過去，死活要把鮫人趕走。
    “你要是不把她趕走，娘就一頭撞死在你爹的牌位前！你個不孝子，娘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你這是鬼迷心竅了啊，竟然要跟妖怪在一起！”方母捶胸頓足。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不，從第一次見麵開始，方雲平的一顆心就落在了鮫人姑娘的身上，隻要一想到珠兒會離開，他的一顆心就痛的如同刀絞。
    他噗通跪在方母麵前：“娘，孩兒真的喜歡她。”
    病急亂投醫，方雲平語無倫次地說道：“珠兒她的眼淚能化作夜明珠，還能紡織鮫綃。鮫綃披在身上能夠在水下自由呼吸，有了它，我就能打更多的魚，讓一家人都過上好日子！”
    夜間，親眼望著兒子披著薄紗閉氣下水，足足一個時辰才上來，手裏還抓著一條大魚，方母這才同意鮫人留在方家。
    【鬱璟還是有創新的，泣淚成珠、凝血為玉，鮫綃太神奇了，披上就能在水裏呼吸，如入無人之地！】
    【如果人魚也能哭出珍珠，絕對很搶手，娶了她/他就相當於娶了一個聚寶盆。】
    【死老太婆真精明，剛才還不同意呢，現在就變臉了。】
    隨著劇情發展，眾人漸漸沉浸在劇情之中，隻有少部分人在揪著鬱璟不放，大部分觀眾都在好奇接下來會怎麽發展。
    人類和鮫人結合，生下的孩子長什麽樣。
    接下來的發展卻讓觀眾大跌眼鏡。
    “兒啊，家裏有這麽多珍珠，你拿去變賣了，買棟大宅子。”
    見到方母進來，鮫人條件反射般將手邊的珍珠和鮫綃全部交給她，討好的對老人微笑。方母狠狠瞪她一眼，背對著方雲平，沒讓兒子發現。
    方雲平漲紅了臉：“娘，我有手有腳，怎麽能用珠兒的錢。”
    “傻孩子，老房子年久失修，難道你要讓珠兒一輩子住在破房爛瓦裏？”見兒子還要說話，方母打斷了他，“有了大宅子，你就能娶珠兒姑娘，我想早點抱上孫子。娘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就想早點看見大孫子。”
    說道最後，方母真情流露，低頭擦著眼淚走了。
    方雲平抱住鮫人，愧疚：“對不起。”
    鮫人雖然不會說話，卻能聽懂人類的語言，旁人不在的時候，她總是眉眼彎彎的看著方雲平，漆黑的眼瞳燦若星辰。
    像是怕方雲平的珍珠不夠，她又咬住指間，殷紅的血液離開身體後瞬間凝固，化成一塊塊血玉。鮫人將血玉推給他，示意他拿去變賣。
    “夠了夠了！”方雲平心疼的製止她，拿出李明留下的傷藥敷在鮫人指間，“以後不準傷害自己。”
    鮫人靠在方雲平懷裏，清脆的笑聲如同銀鈴般悅耳動聽。
    趁著方雲平外出，方母拿著一根棍子來到鮫人的房間，劈頭蓋臉砸下去。
    “哭！快點哭！如果不是我兒救了你，你早就葬身大海了，你的命是我兒子的！家裏隻有大宅子不夠，大戶人家肯定不會把姑娘嫁給他！雲平如果花錢買個小官，一定能出人頭地，你快給我哭啊！”
    木棍如同傾盆驟雨落在鮫人身上，鮫人下身是寬大的尾鰭，平常隻能靠在床上紡紗。她從床上滾下來，滿地亂爬躲避方母的木棍。
    水藍色的鱗片沾上泥土變得髒兮兮的，再不複原先瑰麗的色澤。鮫人嘶吼著向角落縮去，眼睛看向門口，希望方雲平早點回來救她。
    掩得嚴嚴實實的窗戶縫隙偶爾能聽到方母驚喜的呼喊。
    “快哭啊！你不是喜歡雲平嗎，快點哭夜明珠給他！”
    “你的血竟然能變成玉！血我也要！”
    棍棒落在身上的悶響越來越密集，聽得觀眾的心揪成一團。
    還有脾氣暴躁的觀眾破口大罵。
    【老不死的快住手！】
    【啊啊啊啊死老太婆你去死啊！】
    【人魚，我恨不得捧在手心裏的人魚！方雲平那狗雜種去哪了！】
    【咳，雖然我也很氣憤，但珠兒是鮫人。】
    【媽的，上次看鬱璟的電影這麽氣憤還是鴛鴦劫，啊啊啊啊啊我甚至想罵演員！】
    【鮫人雖然是異獸，但她的性格很溫順，從今以後就慘了，眼淚和血液都是取之不盡的。】
    滿地打滾的鮫人再不複光鮮亮麗的模樣，她披頭散發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方母恨恨罵道：“這就不行了，廢物！”
    她氣得一棍子砸下去，鮫人無力躲避，兩鬢的鹿角被一棍子砸斷了。
    晶瑩如冰塑的鹿角落在地上，滿頭鮮血擋住了表情，方母隻能看見鮫人緩緩瞪大的眼睛。
    “鮫人全身都是寶，這個一定也值錢。”方母咕噥著俯身去撿。
    撲哧——
    一雙利爪穿透她的胸口，她怔怔低頭，跟麵無表情的鮫人四目相對，張張嘴似乎想說話。
    鮫人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五爪合攏，捏碎了方母的心髒。
    方雲平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打開房門，就看見方母倒在血泊中，而他救回來的姑娘雙手沾滿了鮮血。
    “雲……平……”她打我。
    鮫人艱難的向外吐字，想向方雲平告狀，解釋自己隻是太氣憤了。
    那張鮮血淋漓的麵孔在眼中扭曲，化作一個麵目猙獰的妖魔鬼怪，方雲平退後一步，踉蹌去了廚房。
    他用力握住一把菜刀，失聲怒吼：“妖怪，還我娘的命來！”
    鮫人向後一撲，堪堪躲開方雲平的菜刀，她仿佛明白了什麽，低吼著向方雲平撲過去。
    當鮫人不再掩飾自己的凶性，即便岸上對她不利，方雲平也不是她的對手。鮫人死死壓住方雲平，利爪握住方雲平的手腕用力一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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