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風一愣，追問：“那……招魂幡裏麵的魂魄呢？”
    師弟奇怪地看著他：“那是妖道的武器，當然被掌門毀掉了啊。”
    沐清風愣住，在寒風凜冽的山巔坐了一夜，霜雪落滿肩頭。
    他越發沉默寡言，越發努力修煉，短短百年，就成為海晏峰修為最高的弟子。老掌門病危前，猶豫再三，仍是將掌門印交給了他。沐清風換上掌門服飾，抬頭看著雲霧遮擋的飛來峰。
    電影最後，沐清風盤腿漂浮在半空中，麵前是烏壓壓的年輕弟子，一如當年老掌門講道那天。
    不過，沐清風沒有講無欲無求的道德經，而是說起了仙道經。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樂兮。當人生門……”
    ……
    鬱璟伸個懶腰，告訴莎莎：“結束啦，我送你回家找媽媽。”
    小女孩收回視線，像是討要骨頭的小狗圍著鬱璟團團轉：“哥哥，沐清風哥哥回東華了嗎？”
    鬱璟：“你說陳毅啊，已經回去了。”
    莎莎失望的垂下頭：“怎麽這樣，我還想告訴他，等以後長大了，我一定嫁給他，他是真正的英雄。”
    跟鬱璟一樣往外走的觀眾讚同點頭：“的確，他是一個值得佩服的人，很少能做到他這樣堅守本心。”
    “嗚嗚嗚，沐清風對不起，是我有眼無珠，我宣布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男神。”
    鬱璟好氣又好笑，剛才這群人還在嚷嚷，說沐清風優柔寡斷，空有力量卻不使用。現在倒是口風一變，開始崇拜他了。
    給小女孩買個熊娃娃，鬱璟將人送回家，知道以後有可能見不到了，莎莎抱著鬱璟抱了三分鍾，這才不舍的分開。
    鬱璟想觀察一下後續，飛船票定在三天後。
    短短三天時間，【誅仙門】的票房就高達數百億，甚至能和東華相媲美。
    比起東華108顆居住星，波塔隻有東華的一半人口，票房卻能持平，足以證明【誅仙門】在波塔有多麽受歡迎。
    很多人會一刷二刷三刷，哪怕被裏麵平民的慘狀虐的呼吸困難，也要堅持看完，最後哭著走出電影院。
    鬱璟知道，電影接下來還要發酵一段時間，他可以安心回東華了。
    離開那天不知是誰泄露了消息，17星的港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無數觀眾堵在大廳門口，一反先前讓鬱璟滾蛋的暴躁，低聲下氣地哀求鬱璟不要離開。
    “璟導，我家裏有個很美的葡萄莊園，能釀出回味無窮的美酒，我可以全部送給你，請你多停留一年時間可以嗎？”
    “我可以幫你搭建一個古華夏之城，讓你不用再思念母星，求你別走。”
    “我想繼續看沐清風，隻要你繼續拍，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裴翊已經變作普通人的模樣，帶著麵具守在鬱璟身邊，凜冽的氣勢讓人不敢上前，大家隻能哽咽著懇求鬱璟。
    鬱璟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有機會我們會再見的，請大家耐心等等。”
    眾人滿臉茫然，不知道鬱璟的話是什麽意思。
    耐心等等？
    等什麽？
    這時，一群記者衝過來，領頭的那人跟馬洛斯有幾分相似。
    “鬱璟，你拍電影的目的是什麽，享受大家崇拜的目光嗎？人人都說你在娛樂圈能夠呼風喚雨，那麽，針對波塔常年戰亂的慘狀，你有什麽解決方法？”
    第83章
    針對波塔常年戰亂的慘狀，有什麽解決方法？
    鬧哄哄的港口霎時一靜，擠成一團的觀眾們下意識看向這位記者，似乎在看一個智障。長得人模狗樣，居然腦子有病。
    鬱璟正苦惱該怎麽從熱情的人群中脫身，一群記者拚命擠進來形成一道人牆，反倒幫了他的忙，讓鬱璟能夠在洶湧的人潮中喘口氣。
    不過，該懟還是要懟的。
    “這位記者先生，我有得罪過你嗎？”鬱璟眯起眼睛，漆黑的瞳仁有寒光一閃而逝，嘴角的笑容令人捉摸不透。
    戴維下意識退後一步，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小毛孩嚇到退後，他漲紅了臉，上前一步擋住鬱璟。
    “鬱先生並沒有得罪過我，但……”
    “沒有得罪過你，為什麽給我挖坑？”鬱璟上下打量戴維，“波塔星係的戰爭已經持續79年，大大小小的武裝集團有數萬之多，連政府都無法解決的困境，你居然指望一位導演？”
    閣下腦子是否有疾？
    小導演臉上是明晃晃的嫌棄，看得圍觀群眾哈哈大笑，絲毫不在乎他嘲諷的是本國記者。
    戴維仿佛沒有聽見眾人的嘲諷，一字一句認真問道：“以鬱先生如今的地位，也無法呼籲大家停止戰爭嗎？”
    鬱璟冷笑：“記者先生，我是人不是神，欲壑難填的道理你應該懂。”
    懶得再跟他掰扯，鬱璟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記者在試圖捧殺他。拿著給朋友們帶的特產，鬱璟轉身向飛船走去。
    戴維咬牙。
    那晚爭執過後，哥哥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向組織提出離職申請。他的哥哥隻念過幾年的書，思維方式很簡單，認為爬到鬱璟這個位置，就能呼籲大家停止戰爭尊重生命。
    一棵大樹，十年生長就能將樹根牢牢紮入地底。
    波塔星係的戰爭持續79年，各個勢力盤根錯節，早已根深蒂固牢不可摧。哥哥太天真了，戴維必須讓哥哥認清現實。
    所以今天他來了。
    問鬱璟問題除了刁難他帶壞哥哥之外，也是想通過鬱璟的嘴告訴哥哥，不要白日做夢。
    鬱璟……
    不過是一個擁有特權不食人間煙火的貴族少爺罷了，根本不值得哥哥崇拜。
    “鬱先生，17星是個平平無奇的星球，比不上東華繁榮昌盛。”戴維望著鬱璟的背影，冷冷說道，“17星警力不足，像你這樣處處需要特權、出行要警車護送的財閥少爺，17星不歡迎。”
    剛來就帶壞了哥哥，不可饒恕。
    鬱璟腳步一頓，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黑珍珠啊。
    新聞諷刺鬱璟是特權公子，他以為黑珍珠是在為原住民不平，現在看來黑珍珠果然是在針對他。
    他猛地轉身，明亮有神的眼睛迸發淩厲的寒光：“新聞記者是人民群眾的喉舌，應該報道一切不平之事。你發布那條新聞，究竟是在為人鳴不平，還是利用底層群眾的苦難攻擊我！”
    戴維瞳孔一縮，在鬱璟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既然掌握著網絡話語權，就不要想著整天給大家洗腦讓他們親近武裝集團，去做一個記者應該做的事情。”隻要一想到這人的所作所為，鬱璟就想撲上去打人。
    他不想跟垃圾浪費口舌，拉住裴翊的衣袖恨恨說道：“回去我就繼續鍛煉身體。”
    兩人加快腳步向飛船內走去。
    身後，一個漢子撲倒戴維，沙包大的拳頭用力揍在他臉上，怒吼：“原來你就是黑珍珠！”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圍了上來，表情不善地盯著戴維。
    “就是他煽動大家讓璟導滾出17星？”
    “我們都不希望璟導離開，你憑什麽代表大家！”
    “璟導他不了解17星的情況，就應該小心一點！”
    “身為記者不報道他們的惡行，反倒誇讚他們以暴製暴！你跟他們一樣都是垃圾！”
    “市長起碼為了17星的發展殫精竭慮，你們除了帶來戰火，還能幹什麽！”
    頭頂上方是一張張因憎恨而扭曲的臉，被鋪天蓋地恨意包圍的戴維險些窒息，密集的拳頭毫不留情落在身上，他隻能蜷縮著身體護住頭部。
    戴維很茫然。
    既然他們代表正義，為什麽大家會憎恨他們？
    ……
    從17星返回東華是一趟長途旅行，鬱璟訂購一間豪華休息室。
    這是一艘大型客船，鬱璟去餐廳吃飯見到很多波塔星人。
    “八月底，很多人都會來外麵找工作，如果順利的話，接下來一年都不用回波塔。”裴翊這樣告訴他。
    來到星際這大半年，鬱璟隻在東華、新雲兩地奔波，為的還是拍攝工作。這是他第一次乘坐長途客船，從航行那一刻起，小導演的精神就亢奮的不正常。
    “裴翊，客船有沒有娛樂室？”鬱璟興致勃勃地問。
    裴翊挑眉，帶著鬱璟來到最底層，門內隱隱約約傳來熱鬧的呼嗬，鬱璟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
    “杠！”
    笑容漸漸消失，鬱璟整個人都有些暴躁：“為什麽這裏會有棋牌室!”
    雖說無聊時麻將是個消遣，但他現在看見麻將就想吐。
    隔壁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鬱璟出於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一群人從全息艙爬出來，捶胸頓足：“日啊，隻差一點就能幹掉狗皇帝了！”
    鬱璟：“……”
    都是跟他有關的遊戲，小導演像是一棵失去水分的小草，看起來蔫巴巴的。
    裴翊垂眸擋住眼中的笑意，問他：“回去嗎？”
    鬱璟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腳步重重踩在地上，一邊走一邊跟裴翊抱怨：“東華複原了很多華夏資料，這群人不會創新嗎？”
    曆時兩天，客船抵達東華港口，鬱璟迫不及待往下衝，裴翊做好偽裝又拉住他，給他戴上口罩才放開。
    港口外的紀雅素站在繁星閃爍的夜幕下，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見到鬱璟那一刻她飛快跑過來，用力將外孫摟在懷裏，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陸陽性格內斂，不像紀雅素那樣失態，他將鬱璟上下打量一遍，確定外孫精神狀態很好，這才放鬆緊繃的神經，眼眶微紅的撇開頭。
    “這位是小璟的朋友？”紀雅素擦掉眼淚，注意到外孫旁邊的男人，感激地就要給他鞠躬。
    裴翊閃身避開，對鬱璟點點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從梅斯諾遣送回國後，華鷹就一天三次催他回來，昨天甚至威脅他再不回來就吊死給他看。
    鬱璟笑著說：“有空來我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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