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份報告，洋洋灑灑全部都是誇讚，還有關於華夏妖怪的疑問，沒有一個按照鬱璟的要求做分析。
    “我讓你們拉片子做分析，不是讓你們跟葉彬海老師一樣當誇誇機！”小導演將報告卷成紙筒，狂抽他們後腦勺。
    羊誌浩捂著腦袋齜牙咧嘴：“老師，你讓幼兒園的小孩評價老師，合理嗎？”
    鬱璟麵無表情：“拍馬屁也沒用，你們是小孩嗎？報告全部不合格，拿回去重寫。”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大家都很喜歡這位沒有架子的小導演，也知道他說一不二的性格，隻能灰溜溜的回去重寫。
    鬱璟決定多拍幾部聊齋讓他們拉片子。
    “這次需要什麽場景？演員招募信息發布了嗎？”褚白夏問他。
    “用演員的免費形象就行，一集三十分鍾左右，隻是拍來讓他們做作業，不用那麽正式。”
    褚白夏垂眸，為了讓大家做作業專門拍攝影片，整個星際都是獨一份，他突然很嫉妒那群新人導演。
    身為鬱璟的助理，他已經能熟練的處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申請免費肖像權、構築場景，鬱璟的要求不高，褚白夏三個小時就完成所有工作。
    【陸判】
    青城宋家有一獨子，性格憨厚，喜歡廣交朋友。一次他跟朋友喝的酩酊大醉，打賭看誰敢孤身進入判官殿。
    古人最是迷信，敬神拜神又懼怕鬼神，三更半夜闖入鬼神殿，幾乎嚇得朋友們麵無人色，屁滾尿流。
    宋誠性格憨傻，提著燈籠就去了判官殿，這時，鏡頭給了陸判一個特寫。
    相貌猙獰的塑像，眼珠轉動著俯視所有人，目光在宋誠身上停留最久。宋誠哈哈大笑：“判官大人，可惜你與美酒無緣。”
    朋友嘴上佩服，裏麵卻萬分嫉妒。
    “不過是背個雕像罷了，神氣什麽，城裏哪個人不知道，宋誠是個傻子。”
    “的確，考了三次鄉試都沒有考中，我等還願意跟如此蠢笨之人一起玩，實在寬容。”
    宋誠知道後氣得不輕，可他又毫無辦法，因為他的確像眾人說的那樣智商有些低。
    判官拿來一顆七竅玲瓏心給他換上。
    換上之後的宋誠簡直是才思敏捷，在學問上遙遙領先，辯得老師啞口無言。
    可惜，聰明之後，他開始不滿足了。
    家世貧窮苦寒比不上豪門望族，妻子粗魯貌醜比不上世家千金。金錢方麵陸判幫不上忙，宋誠就哀求陸判給他妻子換一顆美人頭。
    判官幾乎對宋誠予取予求，竟然改了一個女子的壽命，讓她死於非命，下葬那天偷了她的頭！
    那女子有一心愛之人，無意間發現了此事，竟然自殺來到地府告狀，最後陸判受到懲罰，宋誠也心也換了回來。
    曾經擁有比求而不得更難受，很快宋誠就變得瘋瘋癲癲，最終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
    鬱璟隻用一天時間就拍攝完成，第二天，他帶著短劇來到教室，在大屏幕給新人導演們播放。
    “是聊齋係列的其他故事。”
    一句話讓所有人表情放光，像是烏龜一樣使勁向前伸脖子，眼睛瞪得滾圓。
    短劇十四分鍾左右，新人導演們逐漸入了迷，沉浸在劇情中。
    鬱璟望著他們認真的表情，滿意點頭。教室後麵的門打開一條縫，是聞訊趕來的苗關徐安嫻和平毅。兩人貓著腰，小心翼翼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平毅年紀大了，骨質疏鬆不敢彎腰，隻能趴在門縫那裏看。鬼鬼祟祟的樣子看得小導演嘴角一抽，轉頭眼不見為淨。
    鬱璟捏捏鼻梁：“平導，想看就進來。”
    不靠譜會傳染嗎？
    來時多麽成熟穩重的導演啊，現在跟年輕人接觸多了，逐漸進化成老頑童。
    平毅咳嗽一聲摸著胡子，大搖大擺的來到前麵坐下。
    短劇結束，鬱璟問新人導演：“有什麽感想？”
    羊誌浩瞬間舉手，躍躍欲試。
    “不用舉手，大家暢所欲言。”
    此話一出，新人導演們瞬間打開話匣子。
    “古人說的輪回，原來是這樣的啊，生死簿、判官筆、孟婆湯、轉生台！”
    鬱璟動作一頓，眼角餘光瞄向說話的羊誌浩。
    “這不科學！判官筆竟然可以當成手術刀！”
    小導演捏緊了手指，骨節逐漸泛白。
    “嘖嘖，果然人性經不住考驗，貪婪必定沒有好下場。”
    鬱璟額角迸出青筋。
    “雖說星際也能換心，但是換頭……古人真敢想啊。”
    小導演再也忍不住了，古塤重出江湖，啄木鳥一樣梆梆敲腦殼，咆哮聲在教室內回蕩——
    “我讓你們看拍攝手法、運鏡方式！誰讓你們看電影了！你們是導演，怎麽跟觀眾一樣喜歡發散思維！”
    羊誌浩捂著隱隱作痛的後腦勺，眼睛仍盯著大屏幕，挨都挨了……
    “璟導！老師！再放一遍！”
    哢。
    鬱璟微笑著掰斷了手中的筆。
    尼瑪，沒人告訴他當老師這麽難啊！
    ……
    這期節目上映，觀眾差點笑瘋了。
    當初多麽害羞靦腆的一群孩子啊，短短時間進化成逗比了。連德高望重的平毅導演也活潑不少，鬱璟才是有毒的那個吧。
    還有——
    【璟導你偏心，我們也要看！】
    【為了學生專門拍一期聊齋，我上學的時候怎麽沒有遇見這麽盡職盡責的老師，酸得像是吃了十斤檸檬。】
    【我想看陸判，不要逼我跪下來求你。】
    【隔著屏幕都能體會到璟導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不過換成我，我也沒心情分析，隻想看電影哈哈哈哈。】
    【這群學生說出了我的心聲，那隻毛筆真神奇，能寫能畫能當武器，竟然還能當成手術刀！】
    畫皮昨天在線上同步放映，沒有搶到票的觀眾迫不及待點進去，又嚇得哆哆嗦嗦退出來。
    點進去——嚇出來——再點進去——
    一夜過去，不少人頂著紅通通的兔子眼來追綜藝，沒等他們嚎叫畫皮嚇人，鬱璟又放出一個同係列短劇。
    綜藝節目將陸判剪得七零八碎，觀眾看得滿頭霧水，最後在鬱璟的賬號下打滾求全劇。
    嚇人？
    不不不，我們開玩笑的，求陸判！
    鬱璟被他們鬧得沒辦法，隻能把短劇放上去，並叮囑膽小的觀眾適可而止。
    觀眾：請叫我鈕祜祿觀眾！
    嚇什麽人，多看幾遍畫皮就行了，進化後的大家無所畏懼。
    還有人得意洋洋的表示，老祖宗的恐怖片也不過如此，畫皮也沒什麽好怕的。
    麵對這樣的認知，鬱璟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綜藝第二期結尾，新人導演們再次拍攝短劇讓五位老師評價。
    經過上次的指點，大多數人有了明顯的進步，拍攝手法圓滑不少。
    隻有卓修偉，從上次的第二名滑到第八名。
    “這不公平！我沒有退步！”卓修偉氣急敗壞，明明這次的拍攝不比上次差。
    當著直播鏡頭的麵，鬱璟一點沒給他留情麵：“是啊，你沒有退步，但其他人都在進步，自然把你遠遠拋下。獲得第二名後你真的有好好沉澱自己，反省不足嗎？”
    卓修偉被他看得心裏一跳，虛張聲勢：“當然！”
    一個節目，有衝突才會有收視率，導播將鏡頭切到鬱璟旁邊，觀眾第一次發現小導演還有如此犀利的一麵。
    他像是沒骨頭一樣靠在椅子上，精致的麵孔沒有一絲笑意，黑眸犀利地審視卓修偉，一針見血地指出所有不足。
    也就隻有這個時候，眾人無法將他當成22歲的年輕人，而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金牌導演。
    卓修偉狼狽的低頭縮回人群。
    點評到羊誌浩鬱璟忍不住笑了，有了他的指導，小綿羊終於掌控了全場，沒有被演員喧賓奪主。
    至於【詐募】的短劇，鬱璟很喜歡。
    說的是戰爭頻發，皇帝強行征兵，要求每家每戶的壯年男子都要上戰場。主人公的父親死在戰場，母親兩眼失明，他不放心母親，決定違逆皇命。
    為了躲避官兵，他裝生病、掉茅坑、扮傻子……
    雙方一來一往的試探，每每都讓觀眾捧腹大笑，就連鬱璟都沒忍住，樂得歪在椅子上。
    看完後，鬱璟給了羊誌浩最高分。
    他問羊誌浩：“你以後打算拍喜劇片嗎？”
    羊誌浩遲疑地點點，希翼地望著鬱璟，以求能得到肯定。
    “老祖宗有一句話，我覺得你可以用心思考。”鬱璟收斂笑意，“喜劇的內核是悲劇。一位老先生曾經說——我想寫一出最悲的悲劇，裏麵充滿了無恥的笑聲。”
    羊誌浩拍攝的兩步短劇都具有濃濃的諷刺意味，在鬱璟看來前途不可限量。
    羊誌浩嘴裏喃喃著這兩句話，用力點頭。
    到了夏亦風這裏鬱璟麻了爪。
    夏亦風的短劇具有強烈的個人特色，有種文藝憂傷的味道。當他不再倚重古籍資料，拍攝的短劇甚是喜人。
    少年將軍和貴府千金，少年相識，定親之後爆發戰爭，將軍遠赴戰場，留下女主在府中日複一日地等待，最終守得花開見月明。
    娓娓道來的憂傷，一點一點疊加在心頭，看得人心裏有種絕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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