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乘坐電梯到達77層，隔著很遠的距離，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劍眉星目的男人臉色一沉，眼中劃過一道殺機，鬼魅般悄無聲息來到門邊，氣息淡的如同一道影子。
    他的眼睛變作一對猩紅的豎瞳，循著微弱的光源向裏看去。
    暗藏殺機的豎瞳微微睜大。
    裴翊推開門，無奈地詢問：“你在幹什麽？”
    小導演穿著一身寬大的t恤，赤腳蹲在椅子上，圓潤的腳趾用力蜷縮著，繃緊線條優美的脊背，神情如臨大敵。
    他麵前擺著一個生態箱，裏麵有各種昆蟲爬來爬去，透明的箱壁能夠清晰看見蟲腿上的絨毛。
    昆蟲每爬動一次，小導演的眼睛就瞪圓一分。
    裴翊仿佛看見了一隻即將炸毛的小黑貓。
    “你回來了。”鬱璟跟裴翊打招呼，視線卻沒有離開生態箱。
    裴翊捏捏他軟乎乎的耳垂，視線在繃起青筋的腳背一掃而過：“你在幹什麽？想吃蟲子？”
    鬱璟一激靈，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沒有！我下一部拍攝的電影涉及到各種蟲子，所以才近距離接觸一下，我才不會吃這種玩意！”
    那裏麵還有蜘蛛呢，他才沒那麽重口味！
    裴翊將陷在椅子中的小導演抱起來，自己坐上去，再將他放在腿上，伸手握住那雙腳。
    好冰。
    “已經十月了，不準赤腳在家裏走來走去。”裴翊警告他。
    鬱璟乖乖哦了一聲，討好地親親裴翊下頜，嘴裏絮絮叨叨：“馬上就要篩選演員拍攝了，我不想因為自己怕蟲的性格耽誤拍攝，所以才想著脫敏治療一下。”
    在片場鬱璟不僅對演員嚴格，對自己也是一樣。
    他絕對不允許私人原因耽誤拍攝進度，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一條墨色的蜈蚣繞過枯枝爬過來，將蜘蛛困在角落。鬱璟的聲音戛然而止，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蜈蚣是肉食性動物，性格凶猛，不出三秒就幹掉了對手。
    小導演看得渾身緊繃，裴翊甚至能看清那雙情動時纏在頸側的胳膊冒出一片雞皮疙瘩。
    “怕就不拍了。”他輕輕抵住小導演的頭頂。
    即便被嚇得頭皮發麻，鬱璟依舊梗著脖子反駁：“不行，我一定要讓星際人見識昆蟲的恐怖。”
    裴翊頭疼，不知道他倔強的性格究竟是跟誰學的。
    “用全息艙拍攝，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假的。”裴翊輕輕一笑，“全息艙能降低五感，你把觸覺調低一點，蟲子爬身上也沒感覺。”
    鬱璟：“……怎麽感覺更可怕了。”
    悄無聲息爬到身上，萬一鑽進耳朵鼻孔裏……
    影帝眯起眼睛，慢條斯理說道：“還有另外一種方法。”
    環住纖腰的手臂冒出銀白色的鱗片，沒等鬱璟反應過來，炙熱的身體化作冰涼的蛇身，纏繞獵物一般死死困住他，占有欲十足。
    鬱璟在洶湧而來的情欲中掙紮，浪花拍過，將他帶入深邃的海底。
    “唔……你剛才還不準我赤腳踩地板！”小導演在一波一波快感中努力抗議。
    “沒事，很快就能熱起來……”
    磁性的尾音逐漸消散在空氣中，隻餘一室旖旎。
    ……
    鬱璟登錄全息艙時，精致的小臉漆黑一片，遲緩的動作就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璟導，你沒事吧？”褚白夏皺了皺眉，伸手想扶著鬱璟。
    鬱璟彈簧一樣蹦起來：“沒事，我很好，不用擔心。”
    被折騰的隻能扶著人走……他丟不起這個人。
    被拒絕的褚白夏動作一頓，點點頭打開會議室的門：“時間馬上就要到了，璟導先坐下吧。”
    這次試鏡的演員太多，鬱璟在線下已經進行初步篩選，今日是二試。
    八點一到，陸陸續續有演員上線，躍躍欲試又難掩興奮，誰都想靠著鬱璟的電影一飛衝天。
    鬱璟從桌子下抱出一個透明箱子，裏麵密密麻麻塞滿了蜈蚣蜘蛛各類昆蟲。
    褚白夏驚訝：“璟導，你不怕了？”
    鬱璟挺起胸膛：“都是假的，全息構築有什麽好怕的。”
    身處全息艙，又隔著一層箱子，鬱璟總算沒有頭皮發麻的感覺。估計回到現實世界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戰戰兢兢，至於原因……
    小導演拍拍發熱的臉頰，一點也不想回憶。
    進來試鏡的演員聽到鬱璟這樣介紹——
    “箱子中的昆蟲是你們的好朋友、好夥伴，你們同吃同住同進同出。現在，把你們的小夥伴拿出來放在手裏，並做深情狀給我看。”
    眾演員：“……”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鬱璟摸摸下巴：“你們怎麽了？”
    曾經飾演鮫人王的秦白寒算是鬱璟的老熟人，大著膽子開口：“我們以為是來吃蟲子。”
    畢竟綜藝節目一出，在場大部分人都出於好奇嚐過蟲子的味道。
    鬱璟一愣：“這麽上道嗎？”
    裏麵的確有生吞蠱毒的畫麵。
    小導演兩眼放光：“來來來，生吞一個給我看。”
    反正是全息，隻要演員能接受，又吃不死人。
    秦白寒的笑容僵住了，語氣前所未有的虛弱：“生吞？”
    不是做熟嗎？
    在場所有人都退後一步，將秦白寒推到最前麵。死道友不死貧道，秦白寒你加油。
    秦白寒欲哭無淚，在心裏狠狠給自己一巴掌，讓你多嘴：“璟導，我們還是進入正題吧。”
    隻要不是生吞，一切好商量。
    他來到箱子前仔細看了看，最後選中一條竹葉青。
    撈著蛇身拽出來。
    竹葉青受到驚嚇，張開獠牙狠狠咬住秦白寒中手指，男人不耐煩的甩甩手，小蛇掛在他身上直接被甩成波浪形。
    “就這樣嗎？”全息中的一切都是虛擬的，竹葉青在野外需要注意，虛擬世界誰理它。
    鬱璟麵無表情：“你是不是忘記我剛才說的話了，這是你們的小夥伴，有你這樣對待小夥伴的嗎？”
    秦白寒一愣，連忙把竹葉青揪下來，見小蛇還想掙紮，下意識打成蝴蝶結，抱在懷裏欲蓋彌彰：“嗯，好夥伴。”
    鬱璟扶額，不管怎麽樣，不怕就行。
    有了秦白寒做榜樣，接下來的試鏡倒也順利，鬱璟很快就找到了心儀的演員。
    女主角也是熟人，曾經飾演九尾狐的青嘉。這家夥知道鬱璟喜歡毛絨絨，竟然光明正大用進化體誘惑他。
    鬱璟見到她的進化體一愣，用手虛虛比劃：“你是不是胖了？”
    得來九尾狐幽怨的一瞥。
    “最近吃得多，但我每天都去健身房，為什麽你還能看出來？”明明粉絲都說她健康多了，骨肉勻稱。
    鬱璟誠懇的告訴她：“因為你的進化體比以前可愛，毛絨絨這種東西，還是胖一點好看。”
    青嘉：“……”
    去死吧，毛絨控！
    將劇本交給幾位演員，鬱璟準備下線補覺，構築場景這方麵有日漸熟練的褚白夏，他不需要怎麽操心。
    從全息艙裏爬出來，鬱璟看見讓他心跳驟停的一幕。
    小藍站在生態箱上，有力的翅膀掀開蓋子，低頭啄食裏麵的蜘蛛和蜈蚣，吃的十分歡快。
    慘絕人寰的尖叫差點掀翻天花板。
    鬱璟崩潰地跑過來：“臥槽！臥槽！我平時是短你吃喝還是克扣口糧了？你怎麽能吃這玩意！”
    嘴裏叼著蜘蛛的小藍無辜回頭，蜘蛛腳在它嘴裏瘋狂掙紮。
    啪嘰，一口吃進去，小鳥意猶未盡的咂咂嘴。
    鬱璟跑過來的腳步一頓，瞬間想把這隻鳥踢出家門讓它自生自滅。
    等裴翊下班回來，就見生態箱不翼而飛，鬱璟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小藍想趴在他懷裏，被一把丟開。
    鸚鵡鍥而不舍靠近，鬱璟堅持一腳蹬開。動作重複無數次。
    小導演臉上嫌棄的表情十分明顯。
    “你們打架了？”裴翊輕輕一笑，將打包好的高檔料理擺在桌子上。
    鬱璟一臉冷漠：“最近幾天它休想靠近我！臥槽它竟然吃蜘蛛！它吃什麽不好吃蜘蛛！”
    隻要一想到那張嘴湊過來要親親，鬱璟就頭皮發麻，恨不得將鸚鵡丟得越遠越好。
    小藍茫然的拍打翅膀，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隻能悻悻去吃鳥糧。
    飯後，鬱璟給紀雅素打視頻詢問她的身體情況，確定沒什麽大礙才放心。
    “胃口呢，外婆胃口怎麽樣？”
    視頻中的紀雅素眼角細紋淡了很多，整個人都容光煥發顯得精神奕奕，她將體檢單投影出來，示意鬱璟不要擔心。
    “外婆的病無法根治隻能慢慢養，但最近吃了小裴給的藥，睡眠質量好了很多。加上外婆經常在網上看吃播，吃好睡好，醫生都說比以前好多了。”
    知道鬱璟接下來要拍電影，紀雅素叮囑他不用經常回陸家老宅，拍攝完要好好休息。
    鬱璟嗯嗯點頭答應。
    掛斷通訊，鬱璟摟住裴翊的脖子：“外婆說你的藥很有用，真的是軍部內用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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