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辛手裏握著短劇本，盯著鬱璟看了幾秒，緩緩說道：“妖師鯤鵬。”
    鬱璟來了興趣，目標明確，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
    試鏡結束，佐辛走出房間，臉上是一貫的冷淡。
    正要下線，旁邊伸過來一隻胳膊，哥倆好地摟住他，賊兮兮地問道：“哥們，結果怎麽樣，如果成功了，那咱倆不管戲裏戲外都是同事了。”
    灼熱的體溫弄得佐辛很不舒服，他一把揮開來人的手，冷冷說道；“我怕熱，別靠太近。”
    說罷白光一閃下線了，隻留盛濤怔愣在原地。
    全息艙的燈光由紅轉藍，男人皺著眉從裏麵坐起來，毫不猶豫離開工作室，跟他一起去試鏡的同伴還沒有出來，佐辛卻沒有等她的意思。
    回到休息室，光腦立即響起，鈴聲一遍一遍在室內回蕩。
    看見聯係人，佐辛手忙腳亂的接通，帶著近鄉情怯的孺慕喊道：“爸爸。”
    男人威嚴的聲音遙遙傳來：“試鏡結果怎麽樣？”
    佐辛點點頭，隨後反應過來爸爸看不到，連忙說道：“成功了，過段時間就要進組。”
    “鬱璟這次的劇本講的什麽，是不是神話？”
    “爸爸料事如神，的確是神話傳說，從試鏡的人數來看，應該是個大製作。”
    對麵男人的呼吸突然加重：“有沒有女媧造人的故事情節？”
    佐辛如實回答：“拍攝采用分段式，我拿到的劇本沒有。”
    通話那頭的男人低聲咒罵幾句，沒好氣地告訴他：“密切關注劇組的動靜，一有什麽消息就告訴我。”
    佐辛答應後又急切追問：“爸爸，馬上就是新年了，我能去找你一起過年嗎？”
    男人一口拒絕：“1月1是東華的春節，別忘記你是巴尼人，我們的新年在2月1。”
    佐辛急切地說道：“可是媽媽是東華……”
    不等他說完，通訊就被掛斷了。
    佐辛用力捏緊光腦，眼睛越來越紅，最後將光腦用力砸在地上。他視線掃到鬱璟交給他的劇本。
    鯤鵬，萬妖之師。入水為鯤、出水為鵬。展翼千裏，遮天蔽日……
    能夠隨意切換形態，真逍遙啊。不像他，體內的血脈互不相容，哪裏都沒有家，哪裏都容不下他，連跟親人見一麵都是奢望。
    他麵無表情地脫掉衣服，起身去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一個女孩推門進來，活潑的聲音如同一隻百靈鳥，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哈哈，我試鏡成功啦！佐辛，你試鏡成功了嗎？上次我們進組拍戲錯過了苗疆，這次說什麽也不能錯過新劇，你可一定要努力啊！”
    休息室靜悄悄的，幾件衣服扔在地板上，一路向浴室延伸。陳夕想也不想推開浴室的門，一股水霧撲麵而來，等待霧氣散去，她才看清，自己要找到的人變回進化體泡在浴缸裏。
    “佐辛，醒醒！”
    女孩伸手要去推他，剛靠近，浴缸中的藍環章魚就警覺睜開眼睛，觸手作鞭用力一甩。
    “啊！”女孩閉眼尖叫。
    觸手距離陳夕脖頸一公分處停下，藍環章魚冷冷地盯著她，慢慢變作一個陰鬱蒼白的男人。
    “我說過，不要隨便進我的房間！”
    陳夕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嘟囔；“我太高興一時忘記了。話說，作為東華人你的進化體真少見，是混血嗎？”
    一句無心之言讓男人的臉色越發難看。
    他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蒼白，瘦削的身材肋骨根根分明，過長的劉海擋住眉眼，如果不是一張漂亮的臉蛋，經紀人根本不會簽下他。
    佐辛呻吟著從浴缸裏爬出來，不耐煩地問：“出去，我要換衣服。”
    女孩哦了一聲，捂住小鹿亂撞的心髒慢慢離開浴室，沒有注意到今天的佐辛格外不耐煩。
    ……
    弗蘭克掛斷兒子的通訊後，在書房沉思許久。
    他走到書架旁，拿下幾本書，露出後麵的密碼箱，瞳孔識別、指紋解鎖。
    箱子慢慢打開，裏麵保存著幾張殘破的古籍紙。
    紙張被焚燒過，邊緣、中間有大大小小的孔洞。隻留下模糊的隻言片語，由於保存不善，字跡也模糊許多。
    弗蘭克曾經重金聘請專家修繕，卻始終沒有任何成效，紙張甚至有了風化的跡象。
    方方正正的字體，是華夏獨有的文明。
    這是祖父尚未發跡時，從一家東華商人那裏搶來的，其中一頁就寫著【女媧造人】。
    弗蘭克想了很久，始終無法想象，那是一個怎樣壯觀的世界，名叫女媧的神祗又是如何造人的。
    他打開光腦，利用內線聯絡自己的合夥人。
    視頻接通後，可以看出對麵身處演武場，二皇子以一敵十不落下風，一拳就能放倒一個對手。
    弗蘭克很滿意自己選定的投資對象。
    索蘭帝國的大皇子一身魚鱗仍舊沒有辦法去除，貴族們默認將他排除繼承人之外，不再關心一個廢人。
    大家的資源都傾注在其餘幾位皇子身上，尤其是排行第二、英武過人的布雷德殿下。
    “什麽事？”布雷德笑眯眯說道，“不是讓你用巴尼文化節轉移東華的注意力嗎？”
    弗蘭克恭敬行禮：“二殿下，我就是為此而來。鬱璟下一部劇跟華夏神話有關，我懷疑他已經找到這部分資料。”
    鏡頭下移，露出那幾張殘破的古籍。
    “東華並非沒有神話，隻是在遷徙途中很多都遺失了，萬一民間保存這部分的資料，又找到鬱璟，那麽接下來的巴尼文化節東華將無所畏懼。”
    二皇子隻是隨意掃了一眼，並不在意古籍內容：“拍就拍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弗蘭克皺眉，有些不懂二殿下是怎麽想的。
    “恕我直言，現在應該破壞鬱璟的拍攝，讓東華徹底坐實謊言者的身份，降低國際信譽，您為何要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二殿下輕輕一笑，弗蘭克是巴尼星係數一數二的大集團，也是他的‘錢袋子’，人雖然蠢了點，但是好拿捏。
    “我根本不在乎東華能不能找到遺失的古籍，讓巴尼文化節擾亂東華的注意力，說到底是想破壞跟波塔的關係。”
    男人的表情越來越危險，比起徐徐圖之的大皇子，他喜歡簡單粗暴的。
    “你知道什麽叫釜底抽薪嗎？”
    弗蘭克瞳孔一縮：“你是說，直接跟波塔官方聯係？”
    二殿下搖搖頭，歎息：“弗蘭克，動動你的腦子。官方軟弱，不如選個強勢有力的武裝集團支持，徹底顛覆波塔的統治。”
    見對麵遲遲沒有說話，布雷德笑眯眯地問：“怎麽，嚇到了？”
    弗蘭克搖頭：“我懂了，巴尼文化節隻是您拋出的煙霧彈，接下來我不會再來打擾，請您放手去做吧。”
    “記得扇扇風加大火勢，東華一向精明，草草應對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二殿下的俊臉充滿了遺憾，聽說那個小家夥搬家了。
    如果沒有搬家，還是刺殺能引發更大的震動。
    他可不像梅斯諾那個蠢貨，在乎一個娛樂圈的小導演。武力強大才是一切的根本，隻要顛覆波塔的政權，讓波塔徹底站在帝國這邊，東華根本不值一提。
    弗蘭克躬身行禮：“謹遵您的命令。”
    ……
    【新城娛樂v：據悉，鬱璟新劇為華夏神話，為古人暢想的人類起源，明年巴尼文化節，東華將不再墊底！】
    【明日之星v：以一己之力帶熱華夏之風，鬱璟不愧是華夏第一人，接下來將再次揚帆起航，帶領我們夢回神話之旅。】
    【百物博聞v：鬱璟一旦出手，其光芒足以掩蓋所有文化，期待他帶領華夏力壓群雄的場麵，我大東華終於不再躺平任嘲。】
    一夜之間，整個網絡對鬱璟一片誇讚之聲，力求坐實鬱璟拍攝神話是為了兩個月之後的巴尼文化節。
    帖子發布時間是淩晨三四點，許多人都已經進入夢鄉，根本反應不及。一些夜貓子在評論區留言，不知不覺被帶歪了節奏。
    第二天網友醒來，評論區已經從‘真的嗎’變成‘太棒了’，一些營銷號為了博取流量也開始糊裏糊塗轉發誇讚。
    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雪球最初是什麽模樣已經沒人關注。
    鬱璟知道消息後並沒有太大反應，隻是挑挑眉：“就算我沒有特意保密，這傳播的速度也太誇張了。”
    裴翊按住他的肩膀，沉聲說道：“這不正常。”
    “傻子都知道不正常，為什麽評論區的人都在歡呼，難道嘴裏說著躺平，其實超級在意？”
    鬱璟單手支頤，無聊的往下滑，終於找到了熟悉的身影，是他和裴翊的粉絲。
    【淩晨三點發，想搞鬼就直說，都是混粉圈的，你當別人眼瞎是吧。】
    【大家別上當，這人在捧殺，是惡意針對鬱璟。】
    【剛試鏡你就知道啦，你比天璿網站還能耐，舉報了。】
    【臥槽，看評論區，怎麽感覺大家都沒有腦子，真的不是水軍嗎？】
    【雖說躺平任嘲，但還是有點不甘心，包括我。而鬱璟屢屢在華夏方麵創造奇跡，不怪大家盲目信任他。】
    【但是這對鬱璟不公平！憑什麽人家要承擔這份壓力！】
    這些正常評論明明點讚數量很多，卻被壓在最底下，留下上麵不知情的評論越蓋越高，直到變成一邊倒的歡呼呐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鬱璟已是騎虎難下。
    如果他不是為了巴尼文化節、沒有拍攝華夏神話，他會被憤怒失望的網友撕成碎片。
    即便他真的拍攝了，但影片效果不佳，依舊是同樣的下場。
    東華人一直自持武力強大，傲視群雄。偏偏在巴尼文化節頻頻吃癟，這種落差已經讓部分人的心裏扭曲。
    稍有不慎，便是火山爆發般的災難。
    裴翊起身：“我讓孟格把這些東西處理掉。”
    小導演沒有自己的專屬經紀人和工作室，一旦出事會很被動，隻能被網友裹挾著向前走。一次兩次可以化解危機，但裴翊擔心他總有力所不及的時候。
    他曾經提議讓鬱璟成立一個工作室，被否決了。
    因為小導演嫌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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