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搖搖頭，表情很無奈。
    “他們都是一群很可憐的孩子，尚未出世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胎死腹中，所以才在道觀等待有緣人，少夫人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段母子緣分。”
    沈秀敏凝視懷裏的石娃娃，用力點頭，不管是不是真的，如果她有了孩子，一定會很疼他。
    二姨太太一直沒有說話，隻是不斷打量供奉台，指著最高處的五個娃娃疑惑開口：“那五個娃娃為什麽是黑色的？身上還綁著紅線？”
    不知是不是看久了，總覺得娃娃是活的。
    提到這個，老道士無奈歎息：“因為他們被娘親二翻四次打掉，對人類聚集了怨氣，必須供奉在道觀裏修行，讓祖師爺化去他們的戾氣才行。”
    出來一趟總算不虛此行，老太太帶著二個兒媳滿意的打道回府，臨走前不忘再上一炷香，念念有詞：“保佑秀敏這胎一定是兒子。”
    送走大帥一家，道長關上偏殿的門，臨走前不忘數一數。
    五個惡靈都在。
    回到大帥府後，沈秀敏按照老太太的指示，在臥室裏建造一個神龕，將娃娃擺在裏麵，誠心誠意的上香。
    沈秀敏心軟，不管真假，她都不希望孩子的靈魂在人間居無定所的飄蕩，所以每天都是按時二炷香。
    時間久了，她不想麵對難纏的老太太，也不想搭理拈酸吃醋的姨奶奶，就跟娃娃說話。
    這天，她將一個撥浪鼓擺在娃娃麵前，笑著自言自語：“我看小孩子都喜歡這個，就買了一個給你。”
    “少奶奶，老太太找您。”
    沈秀敏點點頭，對娃娃柔聲說道：“你先玩，我去去就回。”
    關上房門，兩人去了樓下。
    窗戶縫隙中，傳來細微的清脆笑聲，以及……撥浪鼓咚咚的悶響。
    第147章
    大帥府的少奶奶懷孕了！
    老太太不放心，又請了城裏有名的醫生上門檢查，確定沈秀敏的肚子真的有了。
    “好好好，管家，送醫生。”老太太激動的手腳都在顫抖，險些握不住佛珠。
    她在沈秀敏的臥房裏走來走去，滿是褶皺的臉皮抽動著，柔聲對兒媳說道：“秀敏啊，前三個月是關鍵時期，不能勞累不能動怒，有什麽事情吩咐下人做，你隻管養好身體就行。”
    沈秀敏摸著肚子，含笑地點點頭。
    為了讓她休息，出來後老太太去了客廳，把家裏上上下下都叫了過來，厲聲喝道：“少奶奶如今有了身孕，如果我發現偷奸耍滑的氣到了少奶奶，直接拖出去亂棍打死！”
    二姨太太咬住嘴唇，滿心滿眼的不甘，沈秀敏的運氣為什麽這麽好！
    外麵暗潮湧動，沈秀敏的心情也不平靜，回想那日請嬰時道長說的話，女人掀開被子慢慢起身，來到神龕麵前撫摸著肚子輕聲問：“是你嗎？你會成為我的孩子嗎？”
    石頭娃娃笑容滿麵，撥浪鼓的位置好像挪動了一點。
    沈秀敏的肚子一點一點大了起來，胃口也時好時壞，偏偏老太太經常讓人做酸味的飯菜，弄得她胃口越來越差。
    “秀敏啊，俗話說酸兒辣女，多吃酸的能生兒子。”老夫人和藹的遞給她一包酸話梅，聲音充滿了誘哄。
    沈秀敏一點也不想吃酸的，自從懷孕以來每天必須有盤酸菜，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酸醃入味了。
    回到房間裏她悄悄吩咐下人：“去，給我端一點豬肉脯過來，要辣的。”
    沒想到這一幕恰好被二姨太太看見，女人偷偷來到窗戶外麵，見沈秀敏一邊撚起豬肉脯，一邊對石頭娃娃抱怨酸話梅不好吃，慢慢挑起眉。
    “娘，我看見少奶奶在吃豬肉脯，還抱怨不想吃酸的。”自覺揪住了少奶奶的小辮子，姨太太立刻到老夫人這裏告了一狀。
    老夫人表情陰沉，氣得胸膛不斷起伏：“老二，如果你敢誣賴……”
    “哎呦娘，以你疼愛少奶奶的勁，我怎麽敢誣賴她，我就是看見了！”
    老太太氣急敗壞之餘又很心慌，前麵三個都是丫頭，這次再來一個女孩可怎麽是好，難道要錢坤在外麵一輩子抬不起頭？
    “不行，我得找算命師傅算一算。”
    算命先生的話讓老太太心裏一涼。
    “老夫人，看卦象，少奶奶這胎必定是女孩無疑。”
    老太太不死心又去問穩婆，她們接生了許多孩子，一看肚子的形狀就能猜出男孩女孩。
    問了幾個穩婆，大多都信誓旦旦地表示：“肚子尖尖是兒子，肚皮滾圓是女兒。”
    這位說一不二的老夫人徹底心涼了，坐在房間裏哭天喊地：“我們家這是造了什麽孽，錢家的香火難道要斷送在我手裏嗎？”
    聽著隱隱傳來的哭嚎，二姨太太在隔壁幸災樂禍，現在大家都認為肚子裏是個女孩，看她還怎麽狂，如果十月懷胎生下的真是女兒就好了。
    女人來到老夫人的房間假模假樣的安慰：“娘，萬一先生的卦不準呢，等孩子呱呱落地再看看吧。”
    “先生的卦不準，難道穩婆也看錯了？”老太太信誓旦旦，“沈秀敏肚皮裏絕對是個女兒。等孩子出來還要五六個月……”
    說著說著，老夫人目光一怔。
    是啊，還要五六個月……
    再修養修養，又是一年枯等。
    不行！
    “老二，去偷偷給我弄一副墮胎藥來。”
    二姨太太心裏驚悚，沒想到老夫人這樣心狠。她隻是挑撥離間，讓家裏的好東西別光緊著少奶奶，沒想害她的孩子！
    “娘，怎麽說也是大帥的種。”她委婉的勸道。
    “錢坤不缺女兒，缺的是兒子！”老夫人冷笑，見女人的俏臉逐漸雪白，愈發瞧不上她，“沒用的東西，滾！”
    二姨太太以為老夫人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想到一周後少奶奶的孩子還是掉了。
    沈秀敏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像鬼一樣，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到外麵，微微鼓起的腹部也平坦下來。
    老夫人坐在旁邊抹眼淚：“秀敏啊，俗話說頭一胎就是難養，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沈秀敏語無倫次：“娘，我一直很注意休息，不敢劇烈運動，怎麽沒了呢……我身體一向不錯，怎麽沒了……”
    老夫人眼中閃過一道心虛，隨後一狠心撇開頭：“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我讓錢坤回來陪陪你，有一就有二，孩子還會有的。”
    沈秀敏勉強笑笑，滿眼都是感激：“謝謝娘，您不怪我就好。”
    二姨太太一直低著頭，不敢看這個被騙的傻女人。
    老夫人陪沈秀敏說了一會話，見她精神很疲憊人也昏昏欲睡，起身離開臥室。路過神龕中的石像娃娃時還上了一炷香，嘴裏念念有詞：“保佑下一胎一定是個兒子。”
    送走老夫人，見少奶奶也睡著了，丫鬟輕手輕腳掩上門。
    別墅三麵被鬱鬱蔥蔥的樹林包圍，隻有麵前的大路供人進出。傍晚，夕陽逐漸隱沒在雲層中，房間的光線也開始變得暗淡。
    寂靜的臥室內，香爐的三支香，有兩支以不正常的速度飛快燃燒，很快變得兩短一長。
    石像娃娃不笑了，鮮血順著眼眶泊泊湧出，雪白的石塑眨眼間便染上猩紅的顏色，隨著鮮血凝結，通體漆黑。
    它慢慢轉頭，凝視老夫人離開方向，表情怨毒又猙獰。
    ……
    “啊啊啊啊！它是活的，裏麵真的有靈魂！”
    電影院內傳來陣陣低呼。
    恐怖之家的成員捂著怦怦亂跳的心口，鄙夷地看向一驚一乍的觀眾。
    社團的成員閱片無數，這點小恐怖還嚇不到他們，反倒是前麵觀眾的叫聲把人嚇了一跳。
    沈桑作為團長，忽然想起後麵一排的爺爺奶奶們，連忙回頭；“你們沒嚇到吧。”
    一群老人捂著胸口臉色鐵青，仿佛不能呼吸一樣癱在椅子上，即便如此，也要強迫自己睜著眼睛看屏幕。
    就……很執著！
    開口勸徐遠博不要進來的女孩也很擔憂：“爺爺你們還是離開吧，下麵可能會很恐怖，對你們的心髒不好。”
    徐遠博差點順著沈桑的話點頭了，還是旁邊的人拉住他，這才反應過來：“不行，我們要繼續看。”
    老頭心裏淚流滿麵，如果時嵩和邢正天沒有倒下，他們也不用過來了。
    沈桑嘴角一抽，顯然被這群固執的老頭老太太打敗了。
    他扭回頭，跟同伴小聲討論：“下麵估計靈嬰會報複。”
    他們看了無數恐怖片，已經能猜到一些發展，但鬱璟拍攝的影片，即便觀眾能猜到接下來的發展，也能讓人欲罷不能，甚至更加期待接下來的場麵。
    副團長讚同的點點頭，有了對比，才更加直觀認識到鬱璟的厲害。
    “那個老太婆真可惡，人性的惡總能刷新我的認知。”
    “姨太太……沒想到民國時期還在三妻四妾。”
    “我記得道長說過，如果靈嬰變惡靈會大開殺戒對吧，那沈秀敏怎麽辦，她是無辜的啊。”
    一群人的心逐漸提了起來。
    ……
    沈秀敏身體逐漸好轉，每天都會坐在神龕前發呆。
    石塑的娃娃仍舊是通體雪白，但她總感覺有什麽不一樣了。
    她拿起撥浪鼓輕輕晃動，咚咚的悶響讓她的神色越發恍恍惚惚：“對不起啊，沒有保護好你。”
    她在向石像道歉，也是對尚未出世的孩子道歉。
    錢坤也回來了，得知她流產，男人沉默很久才來一句：“你還年輕，以後肯定能生出兒子。”
    沈秀敏垂眸，一顆心漸漸冷了。
    這天，二姨太太按照老夫人的吩咐，給沈秀敏送人參雞湯。
    再多的愧疚，見錢坤整天陪著她也耗得一幹二淨，沒好氣地說：“快喝吧，娘說要全部喝光。”
    沈秀敏不想喝，但是二姨太太奉命在旁邊守著，隻能拿起勺子慢吞吞的將雞湯送進嘴裏。
    二姨太太見不得她那副喝毒藥的模樣，撇撇嘴打量房中的擺設，見到各種名貴花瓶和玉器越發嫉妒。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咬著嘴唇想：“如果能懷孕，這些東西肯定也有她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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