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K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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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過了起碼七八分鍾的樣子,可憐的28號才重新回到隊伍裏跑動起來。
    他看起來好像沒受什麽影響,倒是腳下倒球的花式越發幹脆利落了,像是越挫越勇了一樣。
    克裏斯蒂亞諾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以為自己死了,但一轉眼,他又睜開了眼,並且看到一堆人圍在身邊,他都以為自己是不是又起死回生創造醫學奇跡了。
    但事實比創造醫學奇跡更加奇跡。
    克裏斯蒂亞諾一抬眼,就看到了貴賓席位上的爵爺,年輕的——至少比後來他印象裏的爵爺要年輕許多——弗格森爵士。
    克裏斯蒂亞諾都懵了,再低頭看向自己,綠白條紋相見的寬大球服,白色球褲的底邊還印著28號的字樣,這是他在裏斯本競技時候的球衣。
    也就是說,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替他處理傷口的隊醫似乎很是擔憂地詢問他:“你還好嗎羅納爾多?你還能集中精力嗎?”
    克裏斯蒂亞諾還沒回神,一時間還沒來得及回答,然後他就聽見隊醫對他的隊友們、還有剛剛跑上來的主教練建議:“他現在可能不適合繼續上場了,說不定得安排一個頭部ct……”
    “不,不,我好得很!”克裏斯蒂亞諾飛快從地上爬起來。
    他從未覺得自己那麽有力量,用不完的力量,他感受自己的雙腿,感受自己的手臂,年輕的,靈活的,沒有傷病的身體。
    克裏斯蒂亞諾對比賽的勝負欲一向強盛,在球場上,即便現在他還摸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重新掌控一具年輕活力的身體,再次飛奔在綠茵球場上的意外驚喜,已經足夠叫他暫時拋開其他的煩心事了。
    剛剛熟悉自己曾經的身體多少有些不那麽適配,但很快,他的靈魂與身體契合得完美合縫。
    “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小角度斜射遠角破門!裁判吹響了比賽的終點!裏斯本競技對抗曼聯,3-1落幕!”
    克裏斯蒂亞諾射進了比賽的最後一球,即便這是他足球生涯裏的第n個三位數進球,但他仍舊為此興奮歡騰,而比賽也以他們的大勝吹響,他下意識做了一個雙手指向天空的動作,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氣呼吸著最暢快的空氣。
    自從父親去世後,進球後的球賽勝利他都會以此來結束慶祝,像是在告訴那個還來不及看到自己成功的敬愛的父親。
    這是一個做了近十七年的習慣,他下意識就做出來了,完全沒想過現在是2002年,而一切都還沒發生。
    克裏斯蒂亞諾沒來得及跑開幾步,就被隊友們飛快包裹起來,不知道是誰的手揉亂了他的頭發,他被狠狠擠在人群裏,周圍都是掀翻天的歡呼聲。
    無數親吻落在他的頭頂和脖子上。
    而位於另一座城市的某個不知名酒吧裏,卡卡完完全全被轉播鏡頭裏的克裏斯驚呆了。
    他看著男孩利落不帶花俏的漂亮盤帶,看著男孩爐火純青一般的遠射技術,力量和角度都是那麽恰到好處的完美,隱約中,那張青澀的麵孔與遙遠記憶中的伯納烏國王重疊。
    就在他苦笑思念無可救藥的時候,鏡頭的下一秒,男孩雙手指天看向天空,漂亮豐滿的唇瓣微動,像是在說什麽。
    卡卡驀地站起身,極罕見地失神緊緊盯著屏幕裏的克裏斯,甚至失態到打翻手邊的水杯,水液流淌一桌,而他卻沒有絲毫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他記得克裏斯曾經告訴過他關於迪尼斯的一切,關於他父親如何帶他敲開足球世界的大門,如何支持他,卻沒能在他站在足壇巔峰的時候看到這些,他知道克裏斯有多麽遺憾,自然也多清楚這個手勢對克裏斯的意義所在。
    上帝。
    卡卡失態地留下眼淚,幾乎是不顧一切地想要衝到電視機前,去撫摸屏幕上男孩的麵孔,但他被周圍怒氣勃發的壯漢們攔下。
    曼聯輸球,那些醉漢們早就是一點就炸的炸-藥-桶,而卡卡打翻的那杯水就是火星子。
    “噢上帝!迪甘!快去把你哥帶回來!”西蒙尼驚慌尖叫起來。
    鮑斯科和迪甘飛快闖入混局裏,那個揮起拳頭的醉漢已經狠狠一拳揮上聖子的漂亮臉蛋。
    卡卡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拳,他歪頭摔在吧台桌麵上,臉上的鈍痛才讓他回過神,但他絲毫生不起氣,他甚至感激這份鈍痛,疼痛證實他在現實世界裏,而不是什麽可憐的幻想裏。
    他甚至看向那個醉漢,毫無芥蒂地咧開一個笑容。
    太好了,克裏斯,太好了,卡卡在心裏小聲地問,那不是一個巧合對嗎?是你,對嗎?
    醉漢被卡卡的笑容嚇了一跳,旋即他掃見青年身後,就見兩個男人凶神惡煞地衝過來,他立馬就轉身跑開了。
    迪甘好不容易擠到他哥哥身旁,卻被卡卡臉上的眼淚嚇到了,從他五歲起他就沒見過卡卡哭成這個樣子了!
    他手足無措地趕緊抱住自己的兄弟:“卡卡?怎麽了卡卡?他揍你了?!我幫你揍回來!”
    鮑斯科趕緊拉住衝動上頭的迪甘,一手一個拎著兩個小子回到西蒙尼那邊。
    西蒙尼看見卡卡的樣子倒吸了口氣,她還沒來得及問出什麽,卻聽卡卡用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稱得上“快活”鮮明的語氣開口,近乎夢幻一樣喃喃笑起來:“我沒事,我很好。事實上,我不能更好了。”
    迪甘睜大眼,抱著頭小聲輕呼:“上帝啊,那個家夥把我哥的腦子打壞了!”
    鮑斯科翻了個白眼,抬手給了迪甘腦袋一個巴掌。
    西蒙尼飛快看了一眼四周圍,這邊的情況已經引起了酒吧裏大部分人的關注,說不定已經有人認出卡卡了,“米蘭金童”卡卡。
    “我們得回去。”西蒙尼飛快說道,拽上兩個孩子和丈夫,飛快離開酒吧。
    回家的路上,西蒙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不斷扭頭回看卡卡,她忍不住張張嘴問:“ricky,你真的還好嗎?你……”
    她最近已經見過太多次卡卡的眼淚了,她快要分不清哪一種是更絕望的。
    她看到現在的卡卡,看到他臉上帶著微妙的笑容,不敢相信這是在往好的方向變化,她更害怕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刺激到她的大兒子纖細脆弱的神經。
    上帝憐憫她作為一個可憐的母親。
    “媽媽,我真的很好。”卡卡打斷西蒙尼的話。
    他往前坐了坐,緊緊抓住手機,他在想克裏斯的手機還是原來那個號碼嗎?
    這離他們上一世交換聯係方式還有好幾年,他不確定克裏斯在這之前有沒有換過電話號碼。
    他當然能夠熟背克裏斯的聯係方式,銘記於心。
    卡卡向西蒙尼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西蒙尼像是看明白了一樣,她點點頭捂住嘴,有些哽咽,更像是喜極而泣的樣子,轉過身用力抽噎了兩聲。
    鮑斯科一路沉默地驅車往回家的方向。
    迪甘有些茫然地看看自家兄長,又看看前排抽噎的母親,兩人似乎在打什麽他聽不明白的謎語。
    迪甘小心翼翼地開口:“卡卡?”
    “謝謝你迪甘。”卡卡轉頭冷不丁地用力抱了一下迪甘。
    如果沒有迪甘的提議,他或許完全忘記了今晚就是那場關鍵大賽,他或許還在翻看克裏斯的舊比賽,還要再過不知道多少天才能意識到,他的克裏斯回來了。
    上帝,他為什麽總是那麽遲鈍?卡卡在心裏責備自己,上帝給了他第二次的機會,他必須抓住,他不能再任由克裏斯從他的生命裏溜走了。
    回到家後,卡卡便立即回了房間,拿出手機,一秒都沒有停頓地撥出那個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他甚至沒有想過要說什麽,也許這也是一種習慣——
    在那十年孤身一人的時候,他在每個夜晚都會靜靜地撥出克裏斯的號碼,那頭當然沒人接聽,但他就是聽著電話嘟嘟的忙音,也有一股稍許的心安,好像世界還留下了他和克裏斯之間的一絲牽連。
    然而後來有一次,他粗心大意地忘記了繼續為那通手機續費,可能是十年的時間太久,可能是他老了,他的思維麻痹遲鈍,他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當他再次撥通那串號碼的時候,手機嘟嘟響了兩下後,那頭忽然被接起,傳來一個青年活力的聲音:“你好?我是大衛,請問你是……”
    那一瞬間,卡卡驚慌失措地掛斷電話,低頭反複確認那串數字沒有出錯,然後他意識到,是自己犯錯了。
    他又親手弄斷了他和克裏斯之間唯一的聯係,那樣的懊喪讓他魂不守舍,以至於集卡的大燈朝他迎麵拉著尖鳴撞來的時候,他連躲閃的力氣都沒有。
    ……
    電話過了好幾下被撥通了,就像是那頭的人猶豫了一下才接起。
    卡卡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猶如擂鼓一樣響亮撞擊著耳膜,他下意識脫口而出:“cris?”
    電話那頭隻傳來了幾秒忽然變重的呼吸聲,而後通話冷不丁地被掛斷。
    卡卡幾乎要原地跳起來,是他!他再確定不過!是他!
    卡卡飛奔出自己的房間,與門外貼著耳朵正在竊聽的迪甘撞了個滿懷,迪甘吃痛地“嗷”地一聲捂住鼻子:“卡卡!”
    “我要去裏斯本。”卡卡按住他兄弟的肩膀,他從沒有這樣快樂開懷地大笑過了,他緊緊抓住迪甘,又一遍地重複,“我要去裏斯本!他在那兒!”
    卡卡慶幸地歡呼,並且拉出了自己的行李箱,開始往裏麵飛快地裝衣服。
    迪甘傻愣愣地看著卡卡,但就像是被感染了一樣,他下意識跟著咧開嘴,完全忘記了這會兒理智上他應該阻止自己的兄長大晚上整理行李箱的舉動。
    西蒙尼和鮑斯科聽見動靜趕過來,鮑斯科見狀臉色微變,嗬斥道:“你在做什麽?”
    卡卡聞聲轉過身,他麵向西蒙尼,知道西蒙尼是最容易心軟的那一個,他幾步上前擁抱住了自己的母親,低低道:“媽媽,我說錯了,我以為我再也找不到他了,但是我主仁慈,又把他送還了回來……媽媽,他就在那兒,我必須接他回來。讓我去好嗎?”
    西蒙尼聽著大兒子的哽咽和示弱,她心想她早就在卡卡的愛麵前繳-槍投降了,她也從沒有表現過多麽強烈的阻撓目的,為什麽卡卡看起來卻那麽……
    她說不上來,就好像她和鮑斯科做過無數次阻礙卡卡去尋找那個孩子的行為。
    西蒙尼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疼了,她撫摸著卡卡微卷的頭發柔聲問:“是那個叫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的孩子嗎?”
    卡卡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他抬起眼看向自己的父親和母親:“是他。”
    鮑斯科抿著嘴,似乎還在掙紮:“他也是一個踢足球的。你得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會毀了彼此。甚至是現在,隨便誰把消息透給一個八卦小報,你和他就再也用不著上球場了。這一點,你清楚?”
    卡卡臉色蒼白,但他仍舊堅定地點頭:“我清楚。我知道甚至還會有球迷向我們寄來死亡恐嚇信,但我確信,如果我不能在他的身邊,那隻有死亡才是我們的終點。”
    他曾經因為恐嚇信上鮮血淋漓的克裏斯而連續無數個日夜無法入睡,他不能想象因為他的深愛而導致克裏斯受到威脅恐嚇,甚至是死亡,他為此而退縮,為此看到戀人不解又失望透頂的目光,那才讓他生不如死。
    西蒙尼惡狠狠地踩了一腳丈夫,然後無比嚴肅地警告卡卡:“從現在開始,我不允許在這個家裏,在你的嘴裏聽到任何一個關於‘死亡’的字眼,聽明白了嗎?裏卡多·伊澤克鬆·多斯·桑托斯·萊特!”
    “距離你的假期結束還有五天的時間,我想我們來得及去那兒待上三天,就當是個度假。”西蒙尼清晰地看見卡卡的眼睛因為自己的話而亮起來。
    她看見這樣的卡卡便知道她的孩子回來了,她為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而微微彎起嘴角。
    但她話鋒一轉:“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有一個爛攤子要收拾。明天中午,卡羅琳和她的父母要見你。”
    卡卡頓了一下,但他想,他確實該給卡羅琳一個正麵的、堅決地回答,親自道歉。
    “好的。”卡卡應下,“可以訂機票了嗎?明天下午的飛機。”
    西蒙尼和鮑斯科無奈地對視一眼,隻好點頭:“好的親愛的,明天下午的飛機。”
    “謝謝媽媽!謝謝,父親。”卡卡上前再次擁抱了一下西蒙尼,然後猶豫了一下,看向鮑斯科,並沒有擁抱對方。
    他不確定鮑斯科會想要一個擁抱,上一世他的父親有多麽惱恨他的選擇,即便他死了也無法與愛人合葬的那場對話永遠讓他恐懼寒冷。
    鮑斯科維持著屬於父親的尊嚴,微微點頭算是一個回應。
    等到他目送卡卡和迪甘回到各自的房間裏,他摟過妻子的腰,一邊往兩人的臥室走,一邊鬱悶地喃喃:“為什麽ricky不給我一個擁抱?我是說,我也沒有對他的性取向做出太過分的表現吧?”
    西蒙尼看了丈夫一樣,無語地扯了扯嘴角:“那或許你該對ricky的伴侶表現出多一點的熱情,說不定ricky會對你也熱情點。”
    鮑斯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上帝,ricky的伴侶?你這就這樣叫上那個小子了?”
    “我以為這已經是我們默認的了。”西蒙尼抱起雙臂,目光審視般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像是一頭保護小崽子的母獅,言語裏隱隱帶上威脅,“鮑斯科?”
    鮑斯科一頓,投降般地攤攤手:“好吧好吧。”
    盡管他表麵上沒有答應妻子的提議,但他已經琢磨起見到那小子後該怎麽表現了。
    唔,微笑,微笑總沒錯吧?
    隔天一早,當西蒙尼在衛生間看到正對著鏡子練習微笑的丈夫時,她差點嚇得要喊人,以為自己的丈夫是被什麽邪魔附身了。
    “上帝,你要是這樣笑著看克裏斯,那小家夥一定會被你嚇哭的。”西蒙尼緩過神後,猜到了丈夫奇怪舉動的背後原因,她忍不住小聲笑起來調侃。
    “克裏斯?你都喊上克裏斯了?還小家夥,天啊親愛的,你別讓我受不了。”鮑斯科嘟噥著,絕不承認他的反駁是因為被西蒙尼拆穿的惱羞成怒。
    西蒙尼輕哼一聲,不管丈夫如何說,她已經飛快地自我催眠完了克裏斯=未來兒媳婦的等式。
    尤其昨晚那場球賽的鏡頭,男孩帥氣的腳法、不屈的鬥誌、勝利時張揚飛起的眉毛,向上帝禱告的模樣,還有……委屈的可憐的盈著眼淚的漂亮眼睛,還會泛紅的眼瞼和眼下的那一小片皮膚,濕漉漉的像隻小狗。
    西蒙尼沒意識到自己在看昨晚的那場球賽時,已經用婆婆看未來兒媳的欣賞眼光去認識了一遍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
    她出色的記憶力替她在回憶的時候,毫無抵抗力地投降——多麽可愛的男孩,難怪卡卡為他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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