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間房是嬈嬈從小住到大的，你覺得按照先來後到，應該給嬈嬈，你覺得你這麽決定合情合理，可你有沒有想過，就是這句原本就是嬈嬈的房間，才最讓柔柔傷心。”
    陳雅茹聲音逐漸哽咽，“兩個都是你的女兒，嬈嬈從小在你身邊，金尊玉貴的長大，柔柔就隻能跟著我在外麵，頂著私生女的名頭，受盡旁人白眼。”
    “她也是你的女兒，比嬈嬈還大兩歲，若是她一出生你就承擔起父親的責任，把她帶回季家，她是姐姐，嬈嬈是妹妹，按照先來後到，也該是她先選喜歡的房間，你現在一口一個原本就是嬈嬈的，柔柔怎麽會不難過。”
    季鴻振解釋道：“不過就是一間臥室罷了，何至於如此斤斤計較，小孩子家不懂事，你怎麽也跟著起哄，你說我偏心嬈嬈，那和商家聯姻的事，我不是跟你說過，準備安排給柔柔嗎？”
    聽季鴻振提起和商家的聯姻，陳雅茹收起臉上的悲天憫人，關切道：“商家那邊同意把聯姻對象換成柔柔了？”
    “什麽換不換的？”季鴻振肅著臉道：“商家是要和季家聯姻，隻要是季家的女兒就行，我們季家決定的聯姻人選就是柔柔，你不要說錯話，讓人聽見了，引起她們姐妹之間的矛盾。”
    這話明顯就是為了季思柔的麵子，商家一開始向季家透露出聯姻的意思時，想要的是季嬈。
    商家是頂級豪門，整個北城，找不到比商家更好的聯姻，陳雅茹知道商家要和季家聯姻後，便整日纏著季鴻振，讓他和商家那邊商量，把聯姻對象換成季思柔。
    對於季鴻振來說，兩個都是自己女兒，哪一個和商家聯姻都一樣，但陳雅茹總是在他麵前哭訴，說季思柔是姐姐，季嬈是妹妹，商家繞過姐姐看上妹妹，肯定是因為他把季思柔養在外麵那麽多年沒接回來，商家人覺得他不重視季思柔，才選了季家更寶貝的季嬈。
    枕邊風威力大，季鴻振被她哭得心軟，也覺得虧欠了季思柔，是要好好補償她，不能讓她事事都比不上季嬈，便決定把商家這門聯姻給季思柔。
    “這件事我已經和商家那邊透過底，說嬈嬈年紀還小，家裏準備再留她幾年，柔柔和商彥欽年齡更合適些。”
    “那商家人怎麽說？”陳雅茹迫不及待，“如果商家那邊沒意見，咱們兩家即將要合作，最好還是先把婚定下來。”
    “訂親這事不急，兩家要合作，聯姻是板上釘釘的事，不過商彥欽一向受商老爺子看重，商議訂親的事商老爺子要在場，商老爺子最近病情加重，這事要等他身體好些了再說。”
    季鴻振看著陳雅茹，“我跟大哥商量了，等柔柔和彥欽訂婚後，季商兩家合作的項目，讓柔柔也跟著參與，等她做出點成績，就讓她出任集團董事，我為柔柔考慮了這麽多，這下你該高興了吧。”
    季鴻振並不是季家掌權人，季嬈還有個大伯，現在季氏家族的掌權人是季嬈大伯，季嬈的大伯和季老爺子一樣，是個注重臉麵的人，季鴻振很早以前就想讓季思柔進入家族公司董事會，都被季嬈大伯否決，他不同意讓一個私生女擔任家族公司董事，這次鬆口，主要還是因為季思柔即將要與商家聯姻，賣商家麵子，給她抬身份。
    書房外，季嬈聽著季鴻振和陳雅茹商量的事情，眼底劃過一抹嘲意。
    商家和季家要聯姻，商家一開始有意的聯姻對象是她，季鴻振和陳雅茹覺得這樁婚事很好，便悄悄的和商家人商量，把聯姻對象換成季思柔。
    季鴻振可真是她的好父親！
    商家？
    季嬈眉梢動了動。
    她爸剛剛說的，要和季家的聯姻對象是……？
    “彥欽在商家這一輩裏，最受商老爺子重視，一表人才，能力出眾，這樣好的女婿人選，我先考慮給柔柔，以後你可不要再說我偏心嬈嬈。”
    裏麵又傳出季鴻振的聲音，夾雜著對陳雅茹的討好，嗓音低了些。
    季嬈隱約覺得她爸說的名字很熟悉，回想起昨晚蘇悅妍在她耳邊情緒澎湃介紹的那個名字。
    商言津……
    商家的現任掌權人。
    難怪陳雅茹費盡心思想把聯姻對象換成季思柔。
    她對聯姻沒什麽想法，不過既然陳雅茹和季鴻振都想讓季思柔嫁給商言津，那她偏不要讓他們如意。
    現在季商兩家還沒開始正式商議聯姻的事，陳雅茹和季鴻振在這裏滿心歡喜的為季思柔籌劃好婚事，若是商言津和她在一起了，想必這兩人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
    季嬈決定拿下商言津，她是個行動派，當即就回房間，撥通了蘇悅妍的電話。
    “什麽？你要追商言津？”蘇悅妍詫異，“  你昨晚不是說你對他沒興趣嗎？怎麽突然要追他了？”
    季嬈把在季鴻振書房門口聽到的話跟她說了一遍。
    “要季思柔和商言津聯姻？”蘇悅妍冷笑一聲，“你爸和他那個小三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季嬈悠悠道：“沒關係，我會拆了他們的算盤。”
    “所以你想把商言津追到手，等你們季商兩家商議婚事的時候，狠狠的打他們的臉。”蘇悅妍懂她，“但我對商言津的了解也不多，我知道的昨晚差不多都告訴你了。”
    “就隻有昨晚那些？”季嬈坐在書桌前，翻開一個草稿本，拿了支筆，“你再想想，知不知道他有哪些關係好的朋友，私底下組局喜歡去哪家私人會所或是餐廳，有什麽興趣愛好，和商業夥伴談生意應酬時，會安排些什麽活動，例如打高爾夫球，或是去馬場上跑幾圈？”
    她問都不是什麽涉及隱秘的問題，圈子裏對他感興趣的大小姐們多，平時在宴會上經常會討論到他，蘇悅妍還真的知道一些。
    “跟他關係最好的是謝家大公子謝知頌，私底下組局喜歡去哪家私人會所我不是很清楚，這個不難查，至於興趣愛好……”蘇悅妍想了想，“我之前有一次陪我爸去馬場，在馬場看到他，他好像在馬場寄養了一匹純白駿馬。”
    季嬈停下記錄，指間夾著筆晃了晃，這是她正在寫字時停下來思考的慣用動作。
    在馬場寄養了一匹馬……
    季嬈眼梢微挑，眼波流轉間，計上心頭，嘴角漾出笑。
    *
    下午五點，商氏集團總部大樓。
    商言津剛結束一場會議，坐在辦公桌前，打開電腦。
    助理柯湛從外麵敲門進來，“商總，季家昨天剛回國的那位大小姐季嬈過來了，她想見您一麵。”
    商言津視線移向柯湛，沒等他問，柯湛補充，“一個小時前，西郊馬場的人打電話過來，說季小姐在馬場看上了您養在那邊的馬，讓他們詢問能不能借給她騎幾圈，我替您拒絕了。”
    商言津的馬從不外借，而且季嬈和商言津並無私交，通過馬場的人聯係到柯湛借馬，這種小事，不需要詢問商言津，柯湛就能做主。
    當時通過馬場的負責人員婉拒後，對方並沒有多做糾纏，柯湛以為這事到此結束，沒想到她直接找到了公司。
    不知道真是單純的為了借馬而來，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馬。
    柯湛目光看著商言津，等著他示意。
    商言津眼睫微垂，想起昨晚，坐在涼亭裏的姑娘在提到他時，毫不猶豫，意興索然的說對他沒興趣。
    對他沒興趣，對他的馬有興趣。
    商言津嘴角幾不可查劃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柯湛見他不應，心領神會，“我這就讓人回絕季小姐。”
    想要約見商言津的女人很多，這種事，柯湛處理起來得心應手。
    柯湛轉身離開，剛走到辦公室門旁，商言津忽然開口，“讓她上來。”
    第3章
    季嬈坐在沙發上，前台接待捧了一杯玫瑰花茶給她，微笑著說她們正在聯係總裁辦公室，請她稍等一會。
    來之前季嬈已經對商言津進行了大致的了解，知道圈子裏已經有過很多姑娘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約見他，都铩羽而歸，所以她這趟做好了被拒絕或是碰上軟釘子的準備。
    沒想到約商言津見麵比想象的容易些，她剛放下水杯，打開手機上的一個小遊戲，準備消磨一場漫長的等待時間，就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過來。
    “季小姐，你好，我是商總的助理，商總在辦公室等您。”
    季嬈微微頷首，從沙發上站起身，打招呼，“柯助理。”
    柯湛不意外她知道自己，伸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您這邊請。”
    商言津的辦公室在大樓頂層，柯湛領著季嬈走到辦公室門旁，抬手敲了敲門，用掛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刷開辦公室門鎖，替季嬈推開門，側身讓到一邊，請季嬈進去。
    季嬈走進辦公室，一眼就看見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
    他穿了件白襯衫，高挺的鼻梁上戴著一個金絲框眼鏡，膚色冷白，輪廓線條仿佛精雕細琢般流暢，矜貴清俊。
    他正在垂眸看著電腦屏幕，一雙手骨節分明，修長白淨，搭在鼠標上，食指輕輕滑動，神色專注，深邃的眼眸裏有種遊刃有餘的悠然。
    季嬈上午看了一張他的照片，那張照片是蘇悅妍在一個名媛群裏找到，是一位上流圈裏的大小姐在宴會上偷拍，照片裏，他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手裏端了個酒杯，眉眼疏離冷淡，但嘴角噙著絲淡笑，散發出與生俱來的優雅和從容氣度。
    季嬈沒想到，他本人比照片上更清朗。
    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抬起眼眸看向她，溫和開口，“季小姐，請坐。”
    嗓音溫潤，不夾雜一絲久居上位的壓迫感，讓人不自覺卸下心理防備，如沐春風。
    季嬈坐到距離商言津最近的一張單人沙發上，腰背挺直，雙手搭在膝蓋上，看起來乖乖巧巧，“很抱歉，商先生，我冒昧前來，打擾了您工作。”
    商言津看著季嬈，平和地說：“無礙，季小姐，不用拘謹。”
    季嬈見他一幅很好說話的樣子，沒有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商先生，我來這裏，是有事想請您幫忙。”
    商言津：“你想借我養在西郊馬場的馬？”
    季嬈點頭，睜著水盈盈的眸望著他，“今天我和幾個朋友約在西郊馬場，選馬的時候看到一匹純白色駿馬，通體毛發順滑，外形優雅，我一眼就看中它，想要騎著它跑幾圈，問了馬場的工作人員才知道，那匹馬不屬於馬場，而是商先生您寄養在那裏，我昨天才剛回國，孤陋寡聞，事先並不知道那是您的馬，已經開口說要騎那匹馬，一圈朋友都在看著。”
    季嬈孩子氣似的抿了下嘴唇，“我覺得有些沒麵子，聽她們都說您脾氣極好，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便厚著臉皮讓工作人員聯係了您的助理，向您借馬。”
    這一套話下來，重點都在最後那一句，給他扣了一頂脾氣極好，很好說話的帽子，讓人不好對她說出拒絕的話。
    商言津挑眉，微笑著問：“馬場的工作人員怎麽跟你說？”
    “他說，您的馬不外借。”季嬈眼睫微抬，聲音輕了些，“商先生，能不能請您通融通融，我隻上去騎兩圈就下來，或者，我就上去拍個照，拍個照讓大家都看看我借到了馬就行，好不好？”
    小姑娘聲音軟軟糯糯，像撒嬌。
    商言津唇角勾起一絲弧度，笑著說：“倒也不是不能借。”
    季嬈眸光一亮，桃花眼微翹，笑得燦爛，“商先生的意思是，同意把馬借給我了嗎？”
    商言津掀了掀眼皮，溫聲說：“隻是那匹馬性子很烈，不喜陌生人靠近，不熟悉的人坐上去容易被它摔下來，為了季小姐的安全，季小姐最好還是選擇一些性情溫順的馬。”
    言外之意，不是他不想借給她，是怕他的馬傷到她。
    話說的很漂亮，其實就是婉拒的意思。
    “這樣啊，我馬術一般，性子烈的馬確實不能騎。”季嬈眼睫微垂，臉上露出懊惱，“怪我沒弄清楚情況，來的時候還跟她們誇下海口，讓她們等著，我昨天才剛回國，本想著出出風頭，這回怕是要丟大臉了，她們肯定會嘲笑我的。”
    季嬈歎了口氣，低下頭，烏黑柔順的頭發垂在身前，遮掩住小半張臉頰，她抬手將右側頭發撩到耳後，恰到好處的露出柔美纖長的頸部線條。
    頸部是女人身上最動人的部位之一，纖細柔韌，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這是季嬈精心設計過的示弱小動作，濃睫低垂，嘴唇輕抿，神色失落，看起來楚楚可憐，沒幾個男人能抵抗的住。
    季嬈垂著眸，用餘光悄悄瞥向商言津，卻見他麵上波瀾不驚，正在低頭整理衣袖，並沒有往她看。
    也不知是恰巧發現衣袖需要整理，還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戲，故意回避視線。
    季嬈心裏湧起一股小小的挫敗感。
    見他半天不接話，季嬈抿了抿唇，突然想起什麽好主意似的，眼波微轉，“商先生是馬的主人，倘若我跟著商先生一起上馬，有商先生在，它肯定會溫順乖巧，就是不知商先生什麽時候有興致去馬場？”
    這一番拉扯，竟讓她順理成章對他出擊，借馬隻是搭訕他的理由，她是衝著他來的。
    眼前的小姑娘眼眸明亮，目光直視著他，坦坦蕩蕩，看起來一絲心機也沒有，單純天真，一幅象牙塔裏不知愁隻怕丟了麵子的驕矜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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