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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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篤篤篤的敲門聲打斷了倔強的對抗。
    顧淮之起身去開門。
    “顧先生,粥熱好了。”保姆端著托盤靜靜地等在門邊。
    “給我吧。”他伸手接過,看了一眼腕表,“你下去休息吧,這裏不用你了。”
    保姆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等等!”
    女孩轉過身,看著麵前眉目冷峭的男人,垂手而立,“什麽事?顧先生。”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陳明曦!”
    顧淮之點點頭,接著問道,
    “我聽管家說你剛剛大學畢業,念的哪所學校?”
    陳明曦笑著應道,“我在海州師範,讀的是教育學。”
    “好,你下去吧。”
    門隨著話音關上,陳明曦立在原地,腦海中一遍遍回放剛剛那段場景,直到確認自己表現得無可挑剔才轉身下樓。
    門裏的人自然不知道門外人的別樣心思,還陷入在剛剛的僵持中。
    顧淮之將碗遞到顧雨菲的手邊,
    “先吃宵夜。”
    “我不吃!”顧雨菲推開碗,話裏漸漸有些哽咽,“你剛剛問她是哪畢業的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誰都可以,隻有南星姐不行。你明明說南星姐出國進修去了,等她回來了就繼續來教我,她現在回來了,你幹嘛不找她來?你……騙人!”
    顧淮之沉默,臉色越發的難看。
    顧雨菲眼裏含著淚分毫不讓地與他對視著。
    心中的煩躁被漸漸放大,顧淮之將碗放到一旁的矮幾上,碗底和玻璃麵板發出咚的一聲,聲音不算大,卻也足夠讓顧雨菲停了哭聲,
    “顧雨菲,給你請家庭老師隻是你學習的途徑之一,並不是你拿來與長輩討價還價的理由。如果你覺得哪個家庭老師都不如你意,那明天我就安排人給你登記報名,去公立學校上學。”
    聽到公立學校四個字,顧雨菲抿著唇簌簌地掉眼淚,不一會兒腿上的灰色絨毯便暈濕了一大塊。
    焦灼了一陣兒,顧淮之終是不忍心,緩緩歎了口氣,
    “好了,別哭了。你不喜歡這個老師,那就換一個。”
    “你……為什麽……不能讓南星姐回來?”
    顧雨菲紅著眼,漸漸號哭起來。
    她如今的樣子讓顧淮之想起她小時候,他為了給她講規矩,拿走了她每夜入睡都要摟著的一隻玩偶小兔子,她當時也如這般嚎啕大哭。
    緩緩歎了口氣,他耐心哄勸道,
    “我答應你,隻要這學期你的功課是全a,我就帶你去見她。”
    “真的?”
    “真的。”
    一大一小終於握手言和,安靜地吃起宵夜。
    哄睡了顧雨菲,顧淮之才回了自己房間。
    洗過了澡,卻毫無睡意。他推開落地窗,有風卷著碎雨細細密密撲進來,潮濕又纏得人心口窩兒發悶。
    套了浴袍下樓,到酒窖裏找上次盧驍送他的紅酒,也不知是被保姆收到了哪一層,尋了幾趟都沒找到。
    “顧先生,您找什麽?我幫您。”
    午夜驚夢,有少女呢喃的嗓音,顧淮之回過頭。
    陳明曦穿著睡袍,外麵裹著一件大大的毛衣,靜靜地立在酒窖的門邊。
    他的視線掠過她裸露在外的小腿,又移到她的臉上,女孩神色坦然,似乎隻是想幫他找酒而已。
    顧淮之移開視線,勾了勾唇角,回絕到,“不用,謝謝。”然後隨手選了一瓶酒拎著離開。
    擦肩而過,有淡淡的橙皮香味彌漫在四周,顧淮之停下腳步,側頭問道,
    “認識沈如珍嗎?”
    陳明曦壓下心中的驚愕,麵色平靜的回道,
    “不認識。”
    “好。”
    話音落下,那屬於他的氣息也跟著漸漸消散。
    挺拔頎長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陳明曦撫向胸口,那裏正劇烈不安的跳動著。
    顧淮之拎著酒去了露台。
    涼風襲來,恍似吹散了腦中的那絲混沌。
    他從浴袍的口袋裏摸出電話打了出去,電話接通,傳來盧驍氣急敗壞的聲音,
    “顧淮之,你是不是跟我有仇?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我……”
    “少廢話。”顧淮之聽到電話那邊有女人發嗲的聲音,打斷他問道,“沈如珍是不是已經回國了?”
    “那是你未婚妻,你問我?還有事沒,沒事我掛了。”
    “英博耐……”
    顧淮之還沒說完,電話那邊的盧驍馬上便道,“是回來了,前幾天跟知煜打高爾夫他提了一嘴。”
    “知道了。”
    “噯,你倒說說英博耐代理權……”
    “時間不早了,改天再說。”
    “顧淮之,你用人朝前,不用人……”
    盧驍還在那邊嘰裏呱啦地說著什麽,但他今天沒有心情陪他貧嘴,想知道的已經知道,抬手摁斷了電話。
    夜色濃稠,雨滴打在角落的龜背竹上,發出規律的響聲。
    顧淮之仰頭喝下杯裏的酒,眺望遠處,腦中有什麽在這雨夜裏漸漸發酵,膨脹,最後嘭的一聲炸裂。
    ——年輕的女孩
    ——家庭老師
    還有忽然回國的沈如珍。
    之前是許南星,現在又來了一個陳明曦,不同的人,相似的伎倆。
    顧淮之嗤笑了一聲,還真是鍥而不舍。
    有些明明好像已經塵封在腦海中的東西好像一下都翻湧出來,迫得人不得不去回想。
    那樣旖旎的夜晚也如今晚這般纏綿,許南星昳麗濃烈的眉眼仿佛就在他眼前,她柔軟的掌心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手臂攀附著他的臂膀,在他懷裏嬌嬌軟軟地喚他的名字。
    一絲燥熱從身體的某一處漸漸擴散。
    他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指尖,那裏仿佛還停留著抱過她的體溫,耳邊回響的卻是她壓抑的哭聲和倉皇的臉。
    他明知道她的目的,卻縱容她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
    -
    許南星在睡夢中驚醒,臉上潮濕一片,看了一眼手機,淩晨四點。
    拽了幾張紙巾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她翻過身閉上雙眼。
    腦海中翻湧著夢中的場景,顧淮之的眉目不停地在眼前閃現,身體明明疲乏困頓,可大腦深處仍然活躍,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迷蒙中好似看到那人立在床頭,她想張嘴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想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明明抬起了手,卻在模糊的視線裏看到自己的手仍然在枕邊。
    直到耳邊響起一陣鈴鈴的聲音,她才漸漸清醒。
    原來剛剛是夢魘了。
    摸到手機接了起來,
    “喂。”
    “南星,昨晚的禮服還有首飾今天帶到公司來,我要還到工作室去。早點兒來啊!”
    是劉麗麗提醒她去還昨晚穿過的禮服。
    許南星掃了一眼床尾的禮服,嘴裏含混道,“知道了,今天送到公司去。”
    掛了電話,咕嚕到床的另一側,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樣好像才有了點兒安全感,迷迷糊糊剛睡著,聽到姐姐在客廳喊她,
    “南星,起了嗎?早餐好了,起了就出來吃飯吧。”
    賴在床上清醒了幾秒,她才應道,
    “馬上來。”
    草草的洗漱出門,許菘藍已經將早飯端上桌了。
    簡單的饅頭雞蛋,還有昨晚剩的海鮮粥,配上一碟醬菜,看得許南星肚裏咕嚕一聲。昨晚她心中有事,草草喝了兩口粥便洗漱睡下了,肚子還真的餓了。
    捏了一口醬菜到嘴裏,許菘藍端著碗從廚房滑過來拍了她一下,
    “盛粥喝,小心鹹得你嗓子難受。今天不是有試鏡嗎?”
    許南星拍了拍腦門,這才想起來,怨不得剛剛劉麗麗讓她早點兒去公司。
    劉麗麗前一陣兒給她約了一場試鏡,據說是博雅影業投資的一部大製作的片子。雖然是個女三號,但戲份不少,也算是個重要的角色。聽說有不少已經有了些名氣的女星也想競爭這個角色,博雅影業搞了一場海選,鬧得整個圈子裏都沸沸揚揚的,但最後入選的好像寥寥無幾。
    公司裏隻有她和林清影入了選。
    吃過了飯,許南星回房換了衣服,順道將昨晚穿過的禮服整理好,收拾飾物的時候發現少了一隻耳墜。
    她記得昨晚明明摘下來放到手包裏了,可打開手包翻來覆去地檢查,連裏袋都掏出來抖落了幾下,卻還是沒有。
    昨晚的gala是博雅影業牽頭的一次慈善晚宴,因為是行業內比較知名的gala,很多設計師都期待自己的作品都能在這樣的場合露露臉,所以一聽說是參加博雅慈善晚宴,連許南星這樣不知名的小演員都得到了讚助。
    許南星記得那耳墜,雖然看起來樸素,但她認得,那是孔克珠,而且是罕見的火烈鳥色,上麵還有細密的火焰紋。
    當時她正化妝,劉麗麗站在她旁邊絮絮叨叨地給她講了講那耳墜的來曆,她特意多看了兩眼,確實很好看,小小的一對兒耳墜散發著金錢的氣息。
    丟了一隻耳墜就無法配成對,自然失去了它原本的價值。
    許南星想了想劉麗麗當時說的價格,好像是五萬,還是八萬?
    她在心裏哀嚎了一聲,不管幾萬對於她來說那都是一筆巨款。
    許菘藍聽到她劈裏啪啦翻找的聲音,搖著輪椅過來,
    “怎麽了?”
    許南星起身去了客廳和廚房,邊走邊找,“姐,你今早在屋裏有沒有看到一隻粉色的珍珠耳墜?”
    “沒有啊。”許菘藍隨著她一起出去,也四處幫她找著。
    哪處都沒有。
    許南星回憶了一下昨晚經過的路線,心中驟然一動,閃過一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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