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所有的鋪路，可以在一瞬間收網落線。
    但如果不成……付出了大半流水資金的星芒將一落千丈。
    說實話，盛泉對於他的支持有點意料之中，又有點意外。
    這種決定在普通人看來，就像是有人付出了全部身家，隻為了買到一張名流富豪的晚宴邀請函。
    而在這之前，這人的全部身家也夠他瀟灑快活一輩子。
    星芒現在的情況就類似於此，哪怕他們不去辦這場千萬人觀眾的演唱會，抓住全息這個點，照樣夠星芒成為世界級別的娛樂公司。
    當然，也有很大可能走不到第一第二的位置，畢竟其他大公司底蘊深厚，星芒到底還是資曆太淺。
    對很多人來說，也許這樣就夠了，就算不能成為第一第二，第三第四也不錯啊，沒必要冒風險。
    ——單單隻是為了一場可以露麵在全世界麵前的演唱會，值得嗎？
    “值得。”
    顧兆的回答很肯定，他抬起淺色眼眸望來，那雙總是沉沉冷清的眸子裏，寒潭下，又正在凝聚野心的熾熱。
    很巧，平時看上去好像沒什麽野心甚至不怎麽來公司，喜歡到處溜達的盛董也一樣。
    盛泉靠在她的專屬舒適沙發上，身上穿的還是舒服的常服，懷裏抱著一個抱枕。
    旁邊桌上甚至還放了一杯奶茶。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懶散狀態下，她拿起筆，簽下了一份使用金額上百億的文件。
    簽完了，盛泉將筆放在一邊，喝了口奶茶。
    她覺得她現在也練出來了，要是換成剛穿書的時候簽這份文件……誒不對，她剛穿來的時候，兜裏的錢隻夠買煎餅果子的。
    “要是咱們這單做成了，大家一起名留青史。”
    現在可不是剛相識隻畫大餅的時候了，盛老板畫完了大餅，想了想，還是對顧兆說：
    “不過你還是記得留點老底，要是這事辦不成，我們……”
    她還沒說完，一向不會打斷她說話的顧兆已經將話搶了過來。
    幾年過去，顧兆的容顏看上去和以前沒什麽變化，還是喜歡穿得板板正正，還是長著一張標準美人臉，發量依舊與同階層總裁有著顯著對比。
    但，此時的他，不知不覺間，那磁性好聽但總含著冰冷，仿若機器ia一般的語調，竟然也能壓抑了幾分柔和：
    “辦不成，也沒什麽。”
    顧兆望著盛泉，濃密長長的睫毛下，總是顯得冷淡的淺色眼眸裏，滿是認真與堅定。
    他好像還是從前那樣，很聰明，但又有點好哄騙。
    當初盛泉一通大餅把人撈了過來，現在她甚至還沒有開始給他畫大餅，他就已經自己給自己畫了起來。
    “我們可以一起重頭再來。”
    盛泉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她其實能做下這個決定，是因為她有006這個底氣，就算是星芒這一次沒做成，隻要她的能力還在，就能通過完成任務拿到金額。
    有了錢，星芒照舊能夠東山再起。
    但站在顧兆立場看，星芒沒了，就什麽都沒了，他們付出的所有心血努力全都會化為烏有。
    以他那以公司利益為先的性子，沒有反對她而是選擇支持，就已經很讓人吃驚了。
    實際上，這次二人會議，盛泉原計劃是說服顧兆同意自己計劃的。
    結果還不等她說服，他自己先說服了自己。
    已經準備了一堆腹稿的盛董：“……”
    她不得不提醒顧兆：“我們可能會失去一切。”
    “一旦我們處於弱勢，那些曾經被我們壓著打的同行們可不會客氣。”
    顧兆很自信：“我們不會失去一切。”
    盛泉微微眯眼，她就知道，顧兆一定會有後招。
    她做出傾聽姿勢。
    然後就見她的顧總裁垂眼點了點桌上的兩盆小草盆栽，又抬眸望向盛泉，總是充滿鋒利冷硬的美人麵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他們可以搶走所有值錢的資產，但絕對不會來搶走我們的發財和小寶。”
    “它們會一直屬於我們。”
    盛泉：……？？？
    是的，【發財】和【小寶】，是桌上的這兩顆草。
    當初顧兆親手挖了三根草，一根送給盛泉，一根送給萊恩。
    因為顧兆給他的小草起名叫小寶（說實話在聽到這個和顧兆性格完全不匹配名字的時候她很震驚），盛泉就有樣學樣的，給自己的小草取名叫發財，還特地配了個元寶摸樣的花盆。
    據她所知，小草也是會枯萎死亡的，萊恩就曾經爆料，他小時候送給顧兆的那根草就是因為到了壽命枯萎，顧兆才沒有繼續養。
    但長大後的顧兆好像並不在意這根草還是不是原來的草，枯萎小草留下的草籽長大後，他也依舊會將它們當做“小寶”和“發財”的延續。
    盛泉總是飛來飛去，不是去這個劇組，就是去國外參加活動，要不就是到處度假，所以屬於她的那根小草，大部分時間都是顧兆在照顧。
    實際上她曾經提出過不如讓家政阿姨照顧，盛董家大業大，家裏當然不可能需要她親自打掃衛生給花花草草們澆水了。
    但顧兆明擺著不是很放心，雖然嘴上沒說過反對，但每次盛泉一離開家，向來不怎麽愛出辦公室的顧總隔一天就要去她家看望【發財】。
    偏偏他不喜歡坐直升機，出門就堵車，堵車又浪費時間，浪費了時間他就要自覺的加班補。
    於是最後盛泉實在看不過眼，隻能把自家這根叫發財的小草【托付】給顧兆了。
    星芒的董事長和總裁都養了野草的事情，在一些高層之間是有流傳的，因為有的時候顧兆會把他們放在會議室。
    於是那些下屬甚至還傳出了一個“兩位大佬是希望星芒的員工們能有野草一般生生不息精神”的版本。
    但實際上，隻有盛泉知道，顧兆純粹是覺得會議室陽光比較好，適合他精心養育的兩根小草曬一曬。
    還有就是有時候做一些重大決定的時候，他也會帶著兩根草，就好像是盛泉每次抽獎都會沐浴焚香一個道理。
    所以，今天他們商量星芒的未來，顧兆帶來兩根草，盛泉是不大意外的。
    她意外的是，顧兆的神情裏，頗有一些有經驗的驕傲感。
    對，就是那種“我們的財富可能會被搶奪，但我們的小草不值錢，所以絕對不會有人來搶”的驕傲。
    盛泉：……原來當初送小草，還有這層意思在。
    確實，就算是一個人真的破了產，法院會查封別墅車輛以及現有資產，但絕對不會查封一根草的。
    至於顧兆的這個經驗是怎麽來的，想想他的身世，以及萊恩曾經提及過的輕描淡寫幾句“瑞安離開了家族”，盛泉大約也猜得到一些。
    當年那個剛剛成年的顧兆，又如何能拒絕家族剝奪他擁有的所有呢，而不巧，顧兆的前半生，好像就是一直在失去。
    失去自由，失去父母，失去朋友，失去信任。
    可能隻有當初萊恩在他小時候送的那根野草，才不會被人奪走了。
    所以，他長大後，找到了永遠不會被人剝奪的最寶貴禮物。
    一根小草。
    盛泉望著頗有點矜持得意的顧兆，沉默了幾秒，然後也笑了：
    “有道理，要是咱們真的破產了，至少小寶跟發財還是我們的。”
    說完，她還補充了一句：“不過你送給我的鑽石公章殼，大概還是比較值錢的。”
    顧兆還挺認真的分析：“不確定它會不會被算進您的資產裏。”
    “但我們可以提前將它放在o國的保險庫，我在那裏有賬戶。”
    想了想，顧兆還是有點不舍的摸了一下兩根草：“也把它們放進去吧。”
    他這樣子，跟冬天來臨前死命往自家樹洞裏麵塞果子的鬆鼠一樣一樣的。
    盛泉：“……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我們就算失敗了，應該也不至於這麽慘。”
    “光是卡拉島的價值，就夠再塑星芒了。”
    而且，他們其實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不會失敗，隻是兩人都習慣了早做計劃和準備，總要對失敗的結果有個備案而已。
    因為顧兆壓根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今天的會議結束的比盛董預想中的要快很多。
    所有問題全部解決，盛泉已經準備好了大幹一場，整個人都沉浸在了“問鼎世界一路向前”的鳳傲天劇本裏無法自拔。
    她平時閑閑散散，可不代表她沒有野心了，全息，舞台，卡拉島，這麽多資源擺在這裏，這次這個大好機會要是抓不住，盛泉半夜睡著睡著都能起來狂在床上打滾啊啊啊啊。
    可以預見，這場徹底展現了星芒實力的演唱會辦完後，走入世界視線的星芒將會迎來一段史無前例的巨大膨脹期。
    草船借箭需要東風，對於星芒來說，這場演唱會就是東風。
    這要是個，她高低得是個大女主。
    光是想想這場巨大聲勢能給星芒帶來多大的利益和地位，盛董就高興的恨不得炫十個煎餅果子。
    當然，高興歸高興，她還是很清楚越到關鍵時刻越要穩住心神的，所以剛高興一下，立刻在大腦中自己提醒自己要清醒。
    這種時刻，每一個點可都不能出岔子。
    ——“還有一個問題。”
    正努力回憶還有什麽被自己落下的盛泉聽到了顧兆的話，立刻精神一震，原本就在高速活動的事業腦瞬間到達頂峰：
    “什麽？我遺漏了什麽嗎？”
    顧兆麵色嚴肅，盛泉豎起耳朵。
    顧總裁微微蹙眉，是個略帶擔憂的神色，他很認真的思考著：
    “您送給我的大葉蟻塔。”
    “大型盆栽能放在保險庫嗎？”
    第129章
    “快, 快點，這裏送完了還有下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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