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帶 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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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
    陶婷第一次參觀教堂, 即使穹頂高聳, 陽光從四周的窗戶折射進來, 她還是不自覺收進呼吸。
    柱子?上隨處可見精美繁複的純白浮雕, 這種壓迫感也許又叫神?聖。
    走了快半個小時的路了, 徐臨越說:“坐會?兒吧。”
    陶婷點點頭,在長椅上找了個空位坐下?,她側頭對?旁邊的人說:“這種地方我隻在電視劇裏看見過,感覺我是穿越進來的, 好不真實啊。”
    徐臨越被她逗笑,仰起腦袋環顧四周:“我也是很多年前?進來參觀過一次。”
    “今天謝謝你。”
    他話題變轉得太快, 陶婷抬起頭,對?上徐臨越的目光:“謝我什麽?”
    “老同事知道我回來了,說諾伯特最?近有?個展,讓我有?空去看看。”徐臨越抬頭望向?正中央的聖母雕塑,“沒有?你的話,我不敢去的。”
    教堂內時不時有?遊客進出,這樣安靜地坐在木凳上,大腦不自覺就進入了放空的狀態,一幀幀畫麵從眼前?閃過,讓人有?些恍惚。
    陶婷從包裏拿出絲絨小袋,打開袋口取出那枚戒指。
    她放在手裏看了看,忽然側過身子?,抓住徐臨越的左手,將戒指套進他的中指。
    “正好誒。”陶婷掀起唇角抬眸。
    徐臨越呆愣地看著自己手上多出來的戒指,沒反應過來。
    “我就當是聖母開過光了,以後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陶婷鬆開他的手,重新坐直。
    徐臨越看看戒指,又看看陶婷,收回了手,眼睛卻總忍不住低下?去偷瞄:“還帶這樣的啊。”
    陶婷說:“不值錢,送給你,就當留個紀念吧。”
    “那你知道一般在教堂裏交換戒指的是誰嗎?”
    陶婷沒注意聽:“什麽?”
    徐臨越笑著搖搖頭:“沒什麽。”
    瑪利亞廣場是慕尼黑的心髒,中央至今矗立著一座聖母柱,周圍環繞著這座城市最?美最?悠久的建築群落,這裏傳統與現代碰撞融合,也是重要的商業街區,四周遍布各色餐館,入了夜華燈初上,更顯繁華。
    這一天的最?後一站,徐臨越帶陶婷去了一家小酒館。
    二?樓有?塊露天的平台,夜風徐來,旁邊就是熱鬧的街市。
    “你以前?經常來這裏?”
    “這家是公司團建的時候會?來的地方。”徐臨越翻開菜單,說,“我常去的bar在我公寓附近。”
    陶婷趴在欄杆上看底下?的行?人:“這裏和申城還有?點像。”
    “是有?點。”徐臨越問?她,“有?什麽想吃的嗎?”
    “有?豬肘嗎?”陶婷回過頭,眼眸亮晶晶的。
    “有?。”徐臨越笑著點頭,“香腸也很好吃的。”
    “點!”
    很快服務員端來兩杯精釀,陶婷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說:“拍給徐淮彬看看,饞死他。”
    徐臨越說:“嚐嚐看是申城的好喝,還是這裏的好喝。”
    陶婷低下?頭打字:“那肯定?是這裏。”
    她拿起啤酒杯,發現單手拿不動,隻能兩隻手一起捧著。
    “這有?一升吧?”
    “這裏基本都是一升一升喝的。”
    陶婷瞬間有?壓力了:“我別等會?喝醉了。”
    “沒事,慢慢喝。”服務員端上香腸拚盤,徐臨越用牙簽叉起一塊,先遞給陶婷,“反正今天就隻有?我們倆。”
    陶婷一口香腸一口啤酒,舒服地歎了聲氣:“太爽了。”
    徐臨越看著她,嘴角就沒下?來過。
    陶婷今天似乎是學德語學上癮了,她捧著杯子?問?徐臨越:“幹杯怎麽說?”
    徐臨越想了想,回答說:“zum wohl.”
    “zum wohl.”陶婷小聲跟讀,她伸出手,又大聲說了一遍,“zum wohl!”
    徐臨越端起杯子?碰上去,玻璃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很快融進燥熱的晚風裏。
    陶婷喝了一大口酒,不知道想到什麽好玩的,低著頭笑了起來。
    她對?徐臨越說:“你還記得你來我們學校上過課嗎?講的就是德國的啤酒。那天其?實不是我的課,我幫我室友上的,她發燒了。”
    徐臨越對?那一年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被她這麽提起才隱約想起來好像有?這樣一回事。
    陶婷臉頰緋紅,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那個時候肯定?不敢想,有?一天居然會?和你麵對?麵地坐在德國喝啤酒。”
    “你肯定?忘了。”她低下?頭,拿起手邊的叉子?。
    徐臨越誠實地點頭:“嗯。”
    陶婷嚼著香腸,不說話了,酒精在體內引發了奇怪的生理反應,她扇了扇睫毛,忍住眼眶沒來由泛起的澀意。
    “怎麽了?”
    “沒事。”陶婷拿起酒杯。
    “明明有?事。”徐臨越站起身,繞過桌子?坐到她旁邊。
    “你過來幹嘛?”
    “不過來怎麽給你擦眼淚?”徐臨越拿起桌上的紙巾。
    陶婷嚴肅道:“我沒哭。”
    “那給你擦擦眼屎。”徐臨越說著就用紙往她臉上蹭。
    “我才沒有?。”陶婷抬起胳膊擋住,另一隻手捶在他胸口。
    徐臨越笑了笑,放下?手不逗她了。
    他們並肩坐在長椅上,周圍的客人喝酒聊天,氣氛好不熱鬧,隻有?他們這一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我喜歡你’怎麽說來著?”陶婷突然問?。
    “怎麽了?”
    “忘了,我複習一下?。”
    “du gefaellst mir.”
    “哦。”陶婷低聲默念,du gefaellst mir.
    啤酒喝了半杯,陶婷實在喝不下?了。
    徐臨越讓服務生把沒吃完的豬肘肉打包,說明天可以夾在麵包裏當早午飯。
    陶婷問?他:“你以前?都是這樣過的?”
    “對?啊,能湊合一頓是一頓。明天也給你做一份?”
    陶婷笑起來,搖頭說:“不用了,明天就開展了。”
    “哦對?。”徐臨越握了握拳,“加油。”
    陶婷說:“你有?空給我加油,不如給我加薪。”
    “加心?”徐臨越一下?子?沒聽懂,以為是他們年輕人間新流行?的網絡語,真誠發問?道,“心怎麽加啊?”
    陶婷蹙起眉頭:“你是真醉了還是跟我裝傻呢?”
    “哦,你說加薪。”徐臨越反應過來了,“行?,給你加薪。”
    笨蛋徐臨越,陶婷在心裏罵。
    這裏離酒店不遠,兩個人步行?回去,就當醒酒消食了。
    路上,陶婷問?徐臨越:“你這兩天去總部,還順利嗎?”
    “還行?,carol馬上退休了,她重視亞洲市場,所以這幾年我們能很快地在國內立足,以後的路......”徐臨越頓了頓,“以後再說吧。”
    陶婷又問?他:“在諾伯特和在茜雀,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肯定?有?不一樣的,一個是老牌車企,一個是化妝品行?業的新生之?勢,消費群體不一樣,發展方向?不一樣,就連公司氛圍都差很多。”
    “那哪個......”
    她剛開了個頭就被徐臨越打斷:“這條路一共不到二?十分鍾,你確定?要一直和我聊這些嗎?”
    陶婷咬住下?唇,不吱聲了。
    “我就是不太明白,你說你是喜歡車才來德國上學的,為什麽又跨到化妝品行?業裏去了?”路邊的房屋與樹木融於夜色,影影綽綽,陶婷說,“我以為你就算離開了諾伯特,也會?去別的汽車公司。”
    “這就說明了一個道理。”徐臨越說,“愛好和工作要分分開,不然人生會?變得一團糟。”
    陶婷問?:“那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感情和工作也要分分開?”
    徐臨越慢下?腳步,仔細琢磨著這話,說:“你少曲解我。”
    “我覺得是一個意思?。”
    “感情和工作是要分開。”徐臨越問?她,“我難道不公私分明嗎?”
    陶婷提起一口氣,不悅道:“你也在曲解我。”
    “我沒有?。”徐臨越笑著否認。
    他說:“吃一塹長一智,我不會?再讓我的人生一團糟的。”
    酒店的輪廓逐漸清晰,越靠近目的地,他們的步速都越有?意放慢。
    陶婷出聲問?:“‘晚安’用德語怎麽說?”
    徐臨越回答說:“晚安叫‘ght’,和英語差不多,ght就是night。”
    陶婷點點頭,輕聲重複道:“ght.”
    站在酒店門口,她抬起頭說了句“明天見”,邁步踏上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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