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此生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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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回家第一件事,霍念生去書房找陳文港:“今天幹了什麽壞事?”
    陳文港淡淡看他:“什麽大不了的,值得霍少爺大動肝火?”
    他跟霍念生對視兩秒,自己沒有忍住,噗嗤笑成一團,來不及跑,被霍念生抱到桌上。
    陳文港交出了所有貼紙存貨,示意隨他報複。
    霍念生挑了挑眉,翻了翻,挑出一張都是小天使的,他揭下一張,用審視的目光注視陳文港平坦的胸膛,似在思考從何下手,陳文港還在笑,笑得整個胸腔微微震動。
    最後霍念生終於想好構圖,第一張貼在他心窩的位置上。
    陳文港兩手捂著他的臉頰,從上往下睨他:“霍少爺也這麽幼稚?”
    霍念生又揭了一張小星星,貼在他的耳垂上:“你難道頭一天認識我?”
    沒一會兒,陳文港淺色的家居服貼滿印花,成了個新的模樣,他仍是不在意,望住霍念生,眉眼彎彎,眼眸晶亮。霍念生把貼紙丟到桌上,挨個去親他胸口的天使翅膀。
    他一點點抱住了陳文港,嘴唇蹭著布料,去親吻他的喉結,吮吸他的唇瓣。
    陳文港呼吸漸急,胸口酸脹,把手指插在他的頭發裏,親昵地回吻他的發頂。
    哈雷從外麵走進來,好奇仰頭看了一會兒,兩隻圓溜溜的眼珠,映著兩個重疊的人影。
    它用頭蹭了蹭霍念生,低頭嗅他的褲管,霍念生低頭看它,笑道:“你也要?”
    哈雷搖著尾巴汪了一聲,也不說要什麽。他啪地拍了一張愛心在它腦門頂上,陳文港笑著給了霍念生一腳。哈雷還是乖乖的,也不知道反抗,兩隻耳朵動了動,嚶嚶了兩聲。
    然後不知為何,它忽而充滿興奮,銜起地上自己的玩具,屋裏屋外地跑酷起來。
    接下來陳文港接到鄭寶秋的電話。
    她打算給他買結婚禮物,所以問他喜歡紅寶石還是藍寶石。
    講到最後,鄭寶秋幹脆說:“你跟我一起來啦!都這麽熟了,你自己來挑,省得不喜歡。”
    熱情難卻之下,陳文港又抽了一天時間陪她逛街。
    他們在百貨大樓壓遍了每家奢侈品珠寶店,鄭寶秋眼光挑剔,胸針,領針,沒有一件滿意的,不是設計沒新意,太大眾,就是用料不夠檔次,送禮也拿不出手。
    搞得陳文港一直勸她:“心意我已經領了,講這麽多麵子幹什麽?”
    鄭寶秋看他一眼,煞有介事地跟他講:“我跟鄭茂勳過十八歲生日那時候,別人送我們倆的成人禮,堆都堆了一個屋子,你還記不記得值多少錢?”
    陳文港倒是忘了,答不出來,無奈笑看她一眼,她立刻一抱他的胳膊,笑嘻嘻道:“雖說價值不都是靠錢衡量的,結婚是人生大事,你是我哥哥,也不能一點排麵都沒有吧。”
    陳文港笑笑,他們繼續去下一家。
    結果到最後,鄭寶秋都沒有挑到滿意的,又說要到拍賣會再去物色。
    陳文港倒是看中一個□□造型的胸針——大多珠寶設計師喜歡幾何圖案和花鳥魚蟲,以槍械為靈感的市麵上不多見。這胸針第一眼就令他想起了霍念生,想起他手指上的繭子。
    霍念生性喜玩樂,愛好射擊,在一起這麽多年,連陳文港都已經對射擊場熟門熟路。
    他有時陪霍念生去過手癮,自己其實是不怎麽上場的。那些槍械對陳文港來說隻是槍械,霍念生看它們的眼神卻是溺愛。他熟悉各種小口徑□□、□□、□□,擺弄起來一氣嗬成。
    陳文港饒有興致,他叫導購員:“你幫我把這個拿出來看看。”
    這個牌子是個小眾設計師的原創品牌,但也價格不菲。
    鄭寶秋探過頭來,他手指修長,做舊的古銀色在他指間,顯得質感別致。
    她剛剛看清,陳文港就說:“幫我裝起來吧。”
    鄭寶秋揶揄:“哎呀,財大氣粗。”
    陳文港笑笑,也不反駁,摩挲了一下導購遞來的包裝盒,他們乘電梯下樓。
    在門口分別之前,鄭寶秋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家見見爸爸?”
    這次陳文港遲疑了片刻。
    論禮數,是應該要見一下。他名義上還認鄭秉義為義父,和霍念生在城中舉辦婚禮,媒體勢必進行宣揚,也勢必再提及鄭家。正好霍念生來接陳文港,直接替他答應,說擇日上門。
    鄭寶秋離開後,陳文港把手提袋給他,開門,上車,係安全帶。
    霍念生從另一邊上了駕駛座,一邊拆包裝一邊問:“怎麽了,猶猶豫豫,難道還不敢回?”
    陳文港笑嗔:“要是有什麽不敢的,多半還是怕你跟著添亂。”
    霍念生拖長聲音“哦”了一聲,把胸針放在胸口比劃,拉下後視鏡,自我欣賞:“原來陳少爺覺得帶我回養父家拿不出手,
    你早說嘛,我自己就避嫌了,剛剛還自作多情答應人家。”
    陳文港笑道:“我看你霍少爺才是一天天胡說八道。”
    霍念生嗤笑,俯過身來,卻在他頰邊親了一口。
    他伸手把陳文港困在副駕:“按照姑父的期待,你最好乖乖聽話,他現在也不會虧待你,給你介紹個有背景門第的姑娘,你跟人家談論論嫁,後半輩子都可以少奮鬥,你願不願意?”
    陳文港推開他:“越說越離譜,快開車啦。”
    霍念生鬆開手,坐回去發動引擎:“所以你跟了我,也是一樣的效果,何樂而不為?”
    陳文港索性不理他了,眼睛看著窗外,嘴角往上勾了一下。
    他們到了自己家,照例煮飯,遛狗,晚間牽著哈雷在江邊乘涼。
    廣場上都是熟悉的街坊鄰裏,他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卻像是有什麽新鮮事。
    陳文港路過,聽了一耳朵,有個認識的新手媽媽神秘兮兮告訴他:“好像有人跳江!”
    陳文港詫異:“不會吧?”
    她卻也沒說出個之所以然,推著嬰兒車又去打探
    二手八卦了。
    之後又遇到盧晨龍帶弟弟出來遛彎,才跟他講得更詳細:“哪是有人跳江!怎麽越傳越離譜。”他壓低聲音,告訴陳文港,“我店裏的采購正好看到了,其實是程波瞎搞投資,他那個不靠譜的項目,被人家割韭菜,把大半家底都虧進去了,老婆差點氣瘋,兩口子在江邊打架,要死要活的,一個威脅要跳水,一個威脅要上馬路,警察來了才拉開,結果傳成自殺。”
    霍念生淺淺笑道:“這麽熱鬧?看來我們錯過了。”
    盧晨龍嘖嘖搖頭,牽著弟弟:“錯過不如說是好事,據我打聽,程波還拉了幾個老同學下水,文港你認識的,黃見和其他幾個人都投了他的項目,現在剩不剩褲衩就不知道咯。”
    幾人邊聊邊走,晚風習習,此時一對口風,才發現原來都被程波拉過投資。不管盧晨龍還是陳文港,都沒相信他,也未受牽連,不過是一番唏噓,逛到八九點鍾,各自回家。
    老城區的生活古井無波,小老板投資被騙這種事情,也似刮過一陣旋風。主要也因為程波的許多同學好友、親朋鄰裏均牽涉其中,被他說服加入投資,損失了厚薄不等的家財。
    警察受理案件後,挨個進行調查談話,有一段時間,總見到穿警服的人在江潮街附近走訪。但這種案件,能追回多少損失,也沒有給一個樂觀準確的回答,算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陳文港在他那個小學同學群裏,還曾看到雙方對峙數天,打口水仗,堪稱熱鬧。
    林林總總,點點滴滴,和他們的生活擦肩而過。
    陳文港沒想過準備個婚禮會忙到不可開交,如果早知道會這樣,他甚至可能後悔頭腦一熱,說辦就要辦了,至少不要在他讀博期間辦這個儀式——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今天店裏電話通知,告知他和霍先生的禮服已經初具雛形,還需要他們去親身試穿,以便修改。明天婚禮策劃團隊約時間,過來確認賓客名單,場地預定。
    霍念生倒是興致勃勃,似乎把這當成一個好玩的過程,參與其中,樂此不疲。
    陳文港下班回家,問霍念生:“明天的行程怎麽又填上了?我們要去幹嘛?”
    霍念生微笑著衝他搖搖手機:“鄭寶秋問你什麽時候回鄭家,你忘光了?”
    陳文港這才想起,一拍額頭,嘴上甜蜜恭維:“多虧有你操心,看,萬無一失。”
    霍念生一眼看透,把他箍在懷裏:“嘴上哄我,根本沒上心是不是?”
    兩方定好了時間,擇了一個周末,兩人登門拜訪。
    鄭家客廳,鄭秉義泡了茶,推兩杯過來,神色威嚴,沒有讚同的神色,也沒有言辭反對。
    霍美潔坐在一邊,臉色倒有幾分古怪,揪著披肩,嘟囔了幾句“兩個男人怎麽辦婚禮”“難道也穿婚紗”“讓人家看笑話,是不是太丟人了”。
    鄭秉義還是沒有開口,霍念生也隻微笑著,鎮定地坐在沙發上,和陳文港挨在一起。
    誰都不說話,氣氛更緊繃了。霍美潔看了眼侄子,神色似乎有些糾結。
    她對陳文港算不上喜歡,也算不上討厭,他們同居了幾年,霍美潔當然知道。情人關係是一回事,還要光天化日地辦婚禮,難免令她心下嘀咕,似乎終究配不上。
    這時陳文港見到家裏新添的那個小家夥,走路都還不穩,踉踉蹌蹌地滿地亂跑,保姆在屁股後頭追個不停。陳文港坐著,被他衝過來,一把抱住大腿,他猶豫一下,把孩子抱起來。
    鄭寶秋清脆地笑起來,打破滿室沉寂:“爸,你也少喝點茶,都告訴你了,喝太多對身體一樣不好。”她又扭頭笑道,“文港哥你要多來,不然小弟以後都不認識你了。”
    她使眼色,鄭秉義才點點頭:“難得回來一趟,在家裏吃飯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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