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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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一路上,霍念生覺得自己像個小題大做又婆婆媽媽的雇主。
    那個預知一般的噩夢,他過了很久才說服自己不要再過分計較。直到他在這片星空下,看到抬頭仰望的陳文港————黑白分明的眼,視線滑到他身上,向他露出一個靜雅的微笑。
    霍念生省覺,那不是夢。
    因為許多記憶碎片在他心裏又蘇醒了一些。它們像海底無數的浮遊生物,雪片一般,上下浮沉,朝生暮死,倏忽又變成了有腕足的龐然大物,滑膩冰涼的觸手卷著他向深淵沉去。
    在混亂的黑色漩渦裏,他想起的是陳文港冷漠的麵容。
    陳文港,見人三分笑,永遠帶著溫柔憐惜的聲氣。
    但在什麽時候,他不是這樣總是帶笑的。
    就算霍念生處心積慮,再神通廣大,也有他做不到的事,哪怕他願意為此付一切代價。
    這不應該。他霍念生什麽時候體會過這樣的無力感?
    霍念生把手拿出來,牽住陳文港的手。
    這會兒他身上還穿著商務酒宴的行頭,皮鞋鋥亮,外套來的時候脫掉了,扔在車上。
    他騰出另一隻手,把領帶扯鬆了,兩人執手沿街往前,光頭適時地銷聲匿跡。
    到了街心,空地上有個兒童城堡。隻是這個時間,沒有一個孩子還被爸媽放出來在外麵玩。霍念生抱著陳文港,往上托舉了一下,把他放到滑梯頂上坐著。
    小滑梯過於袖珍,陳文港長腿一支便頂了格,穩如泰山,滑無可滑。
    霍念生身體前傾,雙手按在扶手上,嬉戲似的,把他困在裏麵。
    夏夜吹起一點風,呼吸越來越近,直到重疊。
    陳文港問他:“能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嗎?”
    霍念生反問:“你指什麽?”
    “最近真是奇了怪了。”陳文港歎氣,“一個賽一個,都在打啞謎。你不說實話,康明也不完全說實話,就連今天那個想找工作的女人,都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要我怎麽辦呢?”
    霍念生幫他理了理暨邊的碎發: "放心,什麽事都沒有。就算真有什麽,我也不會讓它發生。上次那個狗仔不記得了?多個人跟著你也是好的。康明影響你的正常生活了嗎?"
    陳文
    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沒有。還是你們有錢人最會生是非。"
    霍念生掛著款款的笑意:"那怎麽辦。忍一忍,好嗎?"
    又問:“這個女人又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情況好像有點複雜,我決定不了,交給負責人吧。”
    “那你就別把自己搞得這麽累。”
    陳文港抬眼望他。路燈的暖黃色調給他打了一層光景。
    霍念生忽然低頭,封上他的嘴唇,攫取他的氣丨息。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陳文港在他耳邊呢喃,“上午出門的時候,我的車壞了……”
    理所當然地,他這天便沒回鄭家,被霍念生帶去雲頂大廈借宿。
    進門後第一件事,霍念生著他的手,把指紋錄入門鎖: "上次忘了。"
    滴地一聲提示錄入成功。霍念生卻沒把他手放開。
    第二件事他把陳文灌抱到客廳,放在沙發上扯扣子,計較上回那個稱呼的問題———
    “還有,犯了多少次,是不是該結算一下了?”
    “我不記得了。”陳文港聲音裏含著一聲輕笑,“你有計數嗎?”
    幹|柴|烈|火一把就燒起來,浴|室地板弄的都是水。
    眼i神l迷i離,急切的熱i息噴在頸間。
    陳文港蹙著眉頭,緊緊地抓著他。
    感覺其實有一點微妙,這麽長時間,忍也忍得了,做足了水磨工夫談情說愛,仿佛證明這段交往就不隻是為了上i床,可情和愛,終究是落到肉i體上的。不可能不想。誰不想呢?
    霍念生把他的手 綁在床頭。他熱衷捉拿獵物似的姿 | 勢,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陳文潛掙了一下。霍念生往櫃上看了眼,突然擅自劃到了接聽。
    手機主人阻止不及,傳來的是鄭玉成的聲音:"你今天沒回…"
    不言自明的喘|息換來戛然而止的沉默。
    霍念生頓了一下:“抱歉,有事在忙。你很急?”
    五秒鍾後電話掛斷了。頓了半天,卻又急促地打回來,震得桌麵高一聲低一聲。
    霍念生慢條
    斯理地伸手關了手機,在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冷淡又幽暗。
    良久陳文潛伏在枕頭裏,神誌慢慢清明,才問:“你這又是幹什麽。”
    霍念生把他解開,親吻他的後頸:"你也是男人,你不知道男人多惡劣嗎?"
    陳文港無奈地轉過去,背對著他。
    霍念生卻毫無愧意,也躺下來,雙臂勒住他的腰,把他抱在懷裏,用下巴輕輕磨蹭他的發頂。陳文港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躺到他胸口,也沒再說什麽跟他計較。
    但話是不錯,男人不隻都惡劣,還要劃地盤的。
    >
    霍念生又跟他討了個吻,陳文港柔軟地回應他。
    他的反應填滿了霍念生的心。霍念生憶起第一回的磕磕絆絆,但他從不去想也不在意陳文港過去跟鄭玉成是怎麽樣的。到現在也是如此。這就是他的人,每個反應都是他親手調|教出來的,每個姿態都是接受他的姿態。
    *
    隔天陳文港去上班,到鄭氏總部的時候,遇到人事部一個熟悉的經理。
    對方叫住他:“你妹妹登記的聯係方式正確嗎?是186那個手機號?”
    陳文港一愣:“哪個妹妹,什麽手機號?”
    人事經理正夾著個文件夾,順手抽出資料跟他確認:陳香鈴,這個是你堂妹對吧?我們想聯係她約麵試時間,昨天給她打了兩次電話她都沒接。你看看是不是號碼不對?”
    陳文港蹙起了眉:“這資料是哪來的?是誰說她要麵試?”
    對方也懵了,不知道為什麽他不知道:“不是小鄭總嗎?”
    雖然鄭玉成升得快,還沒有到能叫“總”的職位上。但一般同事對他又不好稱呼。有的頭腦靈醒,提前這麽叫了,問題也不大。該升總會升的,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陳文港還想說什麽,接到電話,看了眼,正正好是陳香鈴。
    她的疑惑不輸給在場兩人:哥,早上我爸給我打了電話。
    鄭玉成待在辦公室,聽門被不緩不慢敲響兩下。
    一大早他這屋裏的空調就壞了,師傅來看過,說維修還要等一陣子,空氣悶熱得待不住,隻能大敞著門,陳文港站在門口,手指在上麵又敲了兩下。
    鄭玉
    成反應過來:“進。”
    陳文港在他對麵坐下,把資料排桌麵上: 你是怎麽會認為我堂妹需要一份工作的?
    鄭玉成張了張口,臉色反複不定:“我前天給你打那個電話……本來就是想說這件事。”
    不提還罷,提了又是一陣憤怒難堪湧到心口,他猜自己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陳文潛環住胸,倒是心平氣和地注視他,等下文: 你現在說。
    鄭玉成頓了頓: 也不是什麽複雜的情況。隻不過我那天去碼頭的時候,聽你伯父提到她明年畢業,學校卻沒給分配實習崗位。這不是在開特例,是咱們公司本來就要招文職,有職位空缺,員工推薦自己的親戚朋友入職也是個慣例。你不要多想。”
    陳文港依然很冷靜:“你這麽大方,我怎麽能不多想?”
    鄭玉成坐直了,回視他: “你生氣是因為我擅自插手?”
    陳文港睨著他的臉,沒有立刻回答。
    他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眼光審視鄭玉成。
    鄭玉成甚至懷疑空調不是停工了,幹脆就是在製熱。辦公椅還是什麽東西散發出一股讓人窒息的膠皮味,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鼻腔裏充滿了這種無法忍耐的膠皮味。
    過了半晌,陳文港站起來:“我相信你沒有惡意,最多隻是欠考慮。”
    鄭玉成下頜繃出生硬冷直的線條:“你的反應告訴我,我又做錯了。”
    陳文港微微笑了笑:你隻是不會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先不說我大伯的一麵之詞是不是真的,你隻是覺得,有了她父母的態度就能替她決定一切。你不會想到她可能自己有不一樣的想法,所以你也沒發現她連一份簡曆都沒投,直接讓人事部門把她的資料加進去,你多大方。所以你前天打電話,是打算問我的意見還是通知我結果?我現在道謝嗎?”
    “.....”
    門虛掩了一半,有秘書路過,聽見裏麵有陳文港的聲音:現在不是封建社會了鄭玉成。
    她受了不小的驚嚇,心驚肉跳,連忙屏息凝氣往牆邊一躲。
    出來前陳文港淡淡地說:“收起你多到沒處安放的高高在上,好好想想吧。”
    鄭玉成陡然開
    口:“你稍微等一下。”
    陳文港站定,等他說完。
    鄭玉成露了一個極苦的笑:我承認,我不完美,一堆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缺點。你上次說的話我回來是有反思的。但我也一直在想,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你變得會這樣挑剔我?
    他繼續說:“好像就是從你認識霍念生之後。說實話,文港,你會這樣跟他說話嗎?”
    陳文港想了想說:“不會。”
    鄭玉成深深地看著他。
    陳文渚坦然無懼地回視過去。他知道這一番含沙射影的話是傷人的,但接到堂妹電話的時候,前世鄭玉成給盧晨龍那一百萬突然壓在他胸口,有些已經過去的東西變得不吐不快。
    陳文港說:“因為我沒有必要挑剔他,霍念生從沒給我這個機會。”
    他離開後秘書又折返回去,從門口重新經過一趟,用餘光瞟見鄭玉成在裏麵點了根煙。
    陳文潛在安全通道給陳香鈴回了個電話,跟她說是誤會,不必放在心上。
    新學期開學後陳香鈴就搬到了補習學校的宿舍去住,方便衝刺準備考試。
    至於大伯陳增那裏,還有大伯母,陳文港正坐在工位上,敲著馬克杯,斟酌怎麽實施敲打,突然收到羅素薇的消息,還是為了那個中年女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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