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此生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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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啊,導演敢用我就敢演。”霍念生邊說邊問葉然,“最近有什麽題材比較流行嗎?”
    “趙導手裏倒是有個本子。”葉然笑著說,“民國劇吧。我覺得霍總就很符合裏麵那個軍閥的氣質。”
    “什麽樣的軍閥?聽起來是反派吧。”
    “前期是反派,不過人設很飽滿,有魅力,神槍手,百步穿楊,最開始擁兵自重、剛愎自用,還有點花天酒地,但是這個軍閥有自己的原則,最後想通了,願意獻身家國大義。”
    說完,葉然又笑道:“陳先生也適合裏麵一個角色,一個留洋回來的新式學生。”
    “他們倆互相認識?”
    “這學生是接受新思潮的進步人士,為了救出被捕的同學,扮成戲子單槍匹馬上門,和軍閥談條件,居然還成功了,有勇有謀,也是很討喜的人設。”
    陳文港問:“然後這兩個人怎麽樣了?”
    葉然微笑著搖頭:“這本子我聽趙導口頭說的,細節沒那麽清楚,大概始終是互相欣賞、又愛又恨的關係,這套路應該很受觀眾歡迎的——也很揪心就是了。”
    霍念生摸著陳文港的頭發,笑道:“按套路,肯定是你革了我的命嘛。”
    陳文港噗嗤笑出來:“幼稚,誰說趙導同意讓你演了?”
    葉然思考半天,道:“我記起來了,最後好像是一個親手殺了另一個——又痛苦,又不得不親自動手,絕對是催人淚下的名場麵,但你要問到底誰殺了誰,我可真的想不起來了。”
    霍念生大笑:“終於聽懂了,你倒是會給趙導拉投資。我要是忍不住去找他問結局,是不是順便還要喝酒,談一談投錢的事?”
    葉然也笑:“您是金主,這可哪敢隨便糊弄?”
    聊了一會兒,遠處海麵亮起燈光,救援船乘風破浪,比預期時間還早地從天而降。
    眾人出了船艙,在甲板上穿好救生衣。
    李紅瓊先下去了,然後是那幾個外國客人,最後剩下的人裏,葉然自覺讓出了位置。
    陳文港先推霍念生的手,但是不等他讓,霍念生握住他的肩膀:“不用怕,下吧。”
    陳文港無奈地笑了下,似乎想辯駁不是怕,霍念生已經扶著他,協助他跨過船舷。
    葉然在後麵看著,他的手結實有力,陳文港動作利索,很順利地上了救援船。
    然後霍念生看葉然一眼,葉然繼續謙讓:“霍總,我再緩緩,我排在您後麵。”
    他也沒多推辭,三兩下跳了過去。
    輪到葉然,他才不再笑了,工作人員也撐著他,他心裏想的卻是一刻鍾前的霍念生。
    那把柔和的嗓音,和保護意味的動作,都不像符合這個人的身份——其實,他要是當個誰都不放眼裏的花花公子,還是更有魅力,萬花叢中過,不屈尊紆貴向任何人獻殷勤,隻享受別人對他眾星拱月。那樣的話,葉然來之前就抱著的一些期望,似乎還不至於破滅——趙導說得其實
    很對,這年頭,隻從兜裏掏錢,不幹涉創作的投資人,打著燈籠都難找,最多睡幾個劇組裏的男女明星。而這位霍公子,更加百裏挑一的大方,連明星都不需要送到床上。
    這讓葉然反而起了孤注一擲的心思,畢竟他馬上三十了——對普通人來說,是個還頗顯年輕的歲數,對於流量偶像,卻已是個尷尬的年紀,一個人演偶像劇能演到多少歲?想走下去,遲早要轉型,這個圈子裏競爭又太殘酷,沒有背景,沒有資源,路實在是很難走下去。
    雖然有人潑他冷水,說對方好像身邊有人了,但是他也隻信了一半。
    畢竟道聽途說,誰會知道是不是謠傳,就算不是,誰知道是不是貌合神離?
    回到岸上,僅僅一晚上沒見,哈雷思之如狂,賴在霍念生懷裏不下來。
    大家興致很好,聚在大堂聊了會兒天,講今晚的冒險經曆,哈雷繞著陳文港鑽來鑽去。
    又到了早上,葉然下樓去餐廳吃早飯。今天他也有點晚了,隻見到李紅瓊端著盤子。他們兩個回去的時候,路過大廳,裏麵叮叮咚咚,鋼琴聲透過玻璃傳出來。
    兩人從雕花玻璃窗往裏看,高高的拱頂下麵,一架通體漆黑的三角鋼琴,彈琴的是陳文港,背對窗戶,霍念生靠在一邊,微笑聆聽,他用胳膊肘撐著身子,伸手給他掀了一頁曲譜。
    陳文港停了下來,凝神看五線譜,仰頭說了幾句什麽。
    他讓出一半琴凳,霍念生在他身邊也坐下來,四手聯彈,黑白琴鍵上下飛舞。
    葉然雖然也出過唱片,其實他不太懂鋼琴的古典曲目,對於技巧好壞,沒聽出個之所以然。隻是這個曲調,仿佛天然是首如夢似幻的戀曲,與整個世界互相共鳴,極盡協調之能事。
    他們帶來那條德牧臥在綠蘿盆栽底下,抬爪蹭了蹭臉,不知誰在它耳上別了朵小花。
    李紅瓊想起什麽,了然地笑起來:“差點忘了,我說呢,搞不好這裏是人家定情場所呢。()”
    葉然一愣,笑著問道:“定情場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點頭,拿手機偷錄了一小段視頻,一邊發朋友圈一
    邊擺擺手:“說來話長……走了走了,先不打擾了,讓他們舊夢重溫去吧。”
    *
    晚些時候,李紅瓊派車把葉然等人分別送回。
    霍念生帶了自己的司機,他們從遊艇會俱樂部回家,陳文港路上靠著他肩膀睡了一會兒,再睜眼已到江潮街路口,哈雷趴在窗口,尾巴像朵花似的搖了起來。
    它的心思和小孩子一樣好懂,高興成這樣,不光是因為回了自己家——更是因為路過了家附近的寵物公園。偏偏陳文港對它有求必應,喊了聲停車,說順路去遛一會兒。
    霍念生把家門鑰匙給司機,讓他回去幫忙放行李。
    到了公園裏麵,陳文港鬆開繩子,哈雷歡呼地汪了一聲,邁著四條腿就往裏衝。
    他們到的時候,恰巧盧晨龍也帶弟弟在這邊遛彎:“呦,靚仔~”
    陳文港是穿得比平時考究一
    ()點兒,笑著嗔他:“犯什麽神經!”
    小寶看看陳文港,例行完成他的問候儀式:“哥哥好。”
    陳文港微笑著摸他腦袋。他抬眼又看霍念生,霍念生抄著口袋,低頭看他。
    這次小寶似乎卡殼了很久:“叔叔好。”
    “哪門子叔叔啊?”盧晨龍把他提溜回來,“岔輩了,我的弟弟,這個你也叫哥哥。”
    “說明我們寶寶不懂假客套,會認真分辨男女老少。”陳文港戲謔地用胳膊碰了碰霍念生,“比人家大了十幾歲,還叫哥哥,不能怪小孩子認錯吧?”
    “叫叔叔就可以了。”霍念生不以為意,但他優哉遊哉,又貼到陳文港耳邊,用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意味深長地說,“那你呢?咱倆輩分怎麽論?”
    陳文港嘴角還是翹著的,但是沒有理他。
    霍念生低聲重複了一遍:“叫叔叔就可以了。”
    陳文港暗暗笑著去拍他,霍念生順勢抓住他的手,挨個親他的指尖。
    正值傍晚,飯後散步的居民越來越多,哈雷的小夥伴群體也不斷擴大,幾乎樂不思蜀。
    他們玩了一會兒,直到夕陽斜照,四處炊煙嫋嫋。陳文港抓著小寶的手,教他大膽撫摸哈雷的時候,又遇到程波和妻子牽著家裏的泰迪,也到寵物公園遛彎。
    他看了陳文港一會兒,第一反應也是笑:“老同學,今天感覺特別不一樣?”
    陳文港客客氣氣地笑著說哪有。
    程波仍然眯著眼,看他半晌,似乎在看到霍念生的腕表時,終於令他發現了這種違和感的來源——不等他開口,察覺程波的目光,霍念生自己也低頭看,豁然一笑:“假的,a貨。”
    程波信了,臉色舒服一點:“其實a貨也不一定便宜啦!又戴不住,要是問我的建議,你還不如攢一攢,買隻真的勞力士,便宜的也隻要幾萬塊錢,總之真的比假的舒心嘛。”
    霍念生認認真真表示受教:“也好。”
    盧晨龍憋笑,嘴角有點扭曲,臉色黑中透紅,程波見他也在,加入他們聊起來。
    程波慣常的生意不離嘴,還提到他和其他合夥人最近在搞的項目,回報率高達10%雲雲,他這人好高騖遠慣了,口中也講不出什麽靠譜的東西,這回輪到兩個同學嗯嗯啊啊地應著。
    程波的太太把自家狗也放進場子裏玩,泰迪愛叫,膽小又小,個頭也小,不一會兒就不知怎麽招惹了其他大狗,幾條狗突然汪汪打成一團。
    他的太太變了臉色,這才把程波推進去阻止戰況。
    他們夫妻走後,盧晨龍才湊過來,低聲和陳文港懷裏的哈雷商量:“下次他們家這小泰迪再過來,能不能提前叫兩聲,給你主人和我留一點跑路的時間?”
    陳文港失笑,哈雷乖巧地衝他搖了搖尾巴。
    小寶克服了對毛茸茸的恐懼,一連摸了哈雷好幾下,忽然一扭頭,撲到霍念生懷裏。
    霍念生架著胳膊,倒沒反抗,隨他掰自己的手指頭玩。
    盧晨龍心頭一跳,哭笑不得,連忙把弟弟拎回來。小寶玩得開心,卻抓著霍念生的手不放。盧晨龍怕他不耐煩,一迭聲地道歉,霍念生隻是淺淺笑了笑。
    他看了眼陳文港,很寬宏地說:“沒關係,小孩子。”
    更晚一會兒,他們遇到了出來乘涼的周奶奶。周奶奶蹣跚著步子,旁邊攙扶的是來看他的俞山丁。她腿腳不便,糖水鋪子如今雇了店員看著,一幫熟人集體去到她的店裏吃糖水。
    盧家兄弟倆要了芝麻糊和合桃糊,俞山丁要了番薯糖水,陳文港要了蓮子百合。
    霍念生看了半晌菜單,點的冰糖雪梨,等陳文港的糖水上了桌,卻專門去搶他的。
    周奶奶今天心情舒暢,進進出出,忙裏忙外,俞山丁跟在她屁股後麵,想搶也搶不得,結果他褲子掛在釘上,突然刺啦一聲,反應過來,盧晨龍笑得最誇張,一點都情麵都沒有留。
    霍念生隻是勾著嘴角,倒沒有說話,陳文港實在沒忍住,捂著嘴麵朝牆笑了一會兒。隻有小寶莫名地抬頭看大人一眼,握著勺子,埋頭苦吃。哈雷在桌下,一屁股坐到他的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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