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嫂應好，兜裏有錢，她也跟著安心下來。
    說起這段時間的事，她坦白和丈夫說：“當時我還心裏有點不舒服，覺得做棉襖的事我也可以做，剩下的布料就可以給石頭做衣服了。”
    林二哥：“我倒覺得三弟妹做得對，你月份大了不好動針線，給大嫂幫忙做最合適了。”
    林二嫂點頭：“我後來也想通過了，估計三弟妹也是這麽想的。她還說等我生的時候要買個豬蹄回來給我下奶。”
    林二哥心裏記下這份情。
    十二月底，天是真的冷了。
    南城沒有燒炕的習慣，全靠一身正氣在扛。
    周雲夢翻出棉襖來穿，沒什麽事也少出門了。
    她就窩在房間裏，興致來了動一動寫下稿，或者進超市裏整點熟食進微波爐加熱，然後加餐。
    林家人沒有棉襖的也過上貓冬的日子，穿著好幾件衣服才敢走出房門。
    三個孩子沒事就窩在棉被裏，隻有吃飯的時候才出來。
    林父林母就不一樣了，出門熱情高漲。
    原本隻是林父愛穿著軍大衣出去村裏晃，逢人就說這是當兵的老三給的，一身橄欖綠就是不一樣，穿著身子暖得不得了。
    今年林母也加入逢人就說自己棉襖的行列。
    從老大媳婦做好這身棉襖剛拿到手時，林母就在家穿過了，不愧是塞了一斤棉花的衣服，那會穿在身上能悟出汗來。
    要不是時機不對，她恨不得馬上穿出去村裏走。
    如今可算是等到了。
    第21章 吵架
    林母穿上藏青色棉襖出門，碰上人就主動打招呼，引著話題往自己身上的棉襖說。
    沒走多久碰上剛出門的桂花嬸，她也笑著喊：“桂花，這麽冷的天你要出門啊？”
    桂花嬸還奇怪呢，打從秋收那會鬧不愉快後，津平娘這種好脾氣的碰上她都不帶看一眼的，就為了自己說了她家的懶媳婦。
    今天真是稀奇，居然還和她說話。
    桂花嬸也不好冷著臉，她點頭：“啊，我過去大隊那裏問點事。”
    “這樣子，我就是沒事出來走走。”
    林母看了下桂花嬸身上穿了四五件衣服，她說：“你穿這麽多衣服暖和不，會不會覺著冷啊？”
    桂花嬸剛想說不冷，就聽津平娘一句接著一句：
    “我今兒出門就穿了兩件，身上穿著大棉襖就是不一樣，又輕便又暖和。怪不得以前孩子他爹老是愛穿著老三給的軍大衣在村裏到處跑，現在老三媳婦也給我做了身棉襖，這老三夫妻對我們倆那是沒話說的。”
    “還特意給我挑了藏青色的，說這個顏色我穿著好看，費了九尺的布料呢，還有一斤棉花。”
    “我說不用，費這布料棉花給我這老婆子做棉襖幹啥啊。結果呢我家老三媳婦說，娘你為這個家辛苦了，我就想給你做件棉襖穿，冬天過得暖和些。”
    “我還能說啥？還別說，這棉襖穿上身就是不一樣了，整個人心情都好了。”
    桂花嬸瞧著林母身上那藏青色棉襖，做得確實好看，那厚實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塞了不少棉花，一斤呢，肯定暖和。
    她從聽到第一句話的震驚到現在的麻木。
    比林家那懶媳婦居然給婆婆做棉襖的震驚，桂花嬸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剛自己就不該出門來。
    不出門就不會碰上津平娘，平時不打招呼的人今天怎麽會突然和她說話呢，就是為了炫耀這棉襖呢吧。
    林母還在說，嗡嗡地說得桂花嬸腦殼疼，她丟下一句“我家裏還有事先不和你說了”就轉身回家了。
    進家門看著自家媳婦，桂花嬸心裏那股氣啊，憋著不散，還越燒越旺。
    人咋區別這麽大呢。
    林家娶了個懶媳婦，結果懶媳婦給津平娘做了身棉襖，瞧把津平娘給得意的。
    自家這個媳婦倒是不懶，但也糟心啊，三天兩頭和自己吵架。
    桂花嬸憋著氣，見糟心兒媳婦走過也不看她一眼，更別說什麽棉襖了，當即就找人吵起架來。
    至於林母，她在桂花嬸麵前炫耀完，把桂花嬸氣得回家去了，那臉黑得呦，她心裏那叫一個舒暢。
    再碰上別的人，她說話倒沒那麽衝。
    但話裏話外都是：
    我家老三媳婦給我做了件棉襖，費了九尺布料和一件棉花呢！
    我家老三媳婦心疼我在家辛苦，非要給我做件棉襖讓我過個暖冬呢！
    我家老三媳婦……
    林母在外晃了一圈，回家剛好吃飯，之後午休。
    林父躺床上搖搖頭：“你還老說我穿著軍大衣出去，你看你穿上老三媳婦給做的棉襖後，不也天天往外跑嗎？”
    林母：“那能一樣嗎，我就是要讓村裏人都知道，老三媳婦是懶，都孝順啊，誰家媳婦能像她這樣？”
    之前村裏暗地裏都笑話自家呢，說老三媳婦懶，這回有機會了，她當然得出去吼一聲。
    這事她也問過老三媳婦的，寫文章賺稿費的事不能說，有門路買肉買糧回來的事不能說，那這棉襖能說不？
    老三媳婦就笑了下說：“能啊，娘穿著棉襖盡管去說就好了。”
    林母這才出去吼的。
    一想到村裏那些碎嘴婆娘又震驚又羨慕的眼神，林母心裏那叫一個舒暢。
    她拉上棉被一蓋：“這棉被怪暖和的，重新填了四斤棉花就是不一樣。”
    林父蓋著也感覺熱乎乎的，舒服得不得了。
    除了給老婆子做了件棉襖外，老三媳婦前兒還拿了四斤彈好的棉花過來讓他們把棉被裏那些硬邦的棉花換一半出來，把新的四斤換進去。
    說是之前買布料那會就交代人留意著了，沒辦法買那麽多棉花，先給換上起碼暖和點。
    其實之前的棉被蓋著才五六年，雖然硬邦了重了但也還能蓋，但老三媳婦有心又堅持，他們就給換上了。
    林母特享受：“如果不是老三媳婦不讓往外說，這棉花的事確實也不好往外說，村裏那些人得更加羨慕我了。”
    棉花難買，誰能想到老三媳婦這麽有心，給她做了件棉襖不說，還給他們換了張更暖和的棉被。
    她腦子還清醒著，知道老三媳婦弄來這麽多棉花的事不能讓外頭知道，要不然能鬧出不少事來。
    反正棉被就在自家蓋著，自家享受著就行了。
    周母那邊也差不多，穿上一身土灰色的棉襖就往村裏走。
    逢人就說閨女孝順，嫁了人還惦記著她這個當娘的，給做了一身棉襖讓她過個暖冬。
    她必須得讓村裏那些看不慣她這麽疼小夢，還老是說小夢懶的人瞧瞧，小夢對她這個娘有多好。
    周母就差沒在臉上寫著：你們閨女勤快會幹活，你們閨女能給你做棉襖嗎？
    回了家睡覺，蓋著新填充進四斤棉花的棉被，那叫一個暖和，從脖子暖到腳，這可都是閨女的心意啊。
    豐田生產隊。
    那些被周母炫到的嬸子私底下都在說：
    “瞧把她給得意的，穿著一身棉襖到處跑，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閨女給她做了身棉襖似的。”
    “還別說那懶閨女是真知道心疼娘，嫁了人還惦記著娘呢，也是舍得花錢的，才能買到這麽多布料和棉花。”
    “她得了身棉襖不好好藏著穿，還到處跑到處說，也不怕傳到閨女婆家去有意見，估計得好好鬧一頓呢。”
    誰家能忍著媳婦這麽幹啊，買了布料棉花費了不知道多少錢給娘做這麽身衣服，聽著沒啥錯，婆婆肯定忍不住的。
    她們絕對不會說，心裏其實也嫉妒著周母能得閨女這身棉襖的。
    但沒過幾天，這些嬸子就聽到消息了，原來周家那懶閨女啊，不僅給親娘的做了身棉襖，給婆婆也做了一身呢。
    心裏那叫一個吐血。
    這回隻剩下羨慕嫉妒了。
    清河生產隊。
    經過林母的不懈走動，基本上該知道的都知道的，林家那懶媳婦給津平娘做了身棉襖呢。
    藏青色的，穿在津平娘身上又好看又暖和。
    幾個嬸子聚在一起說起這事：
    “還別說，就像津平娘說的，她家媳婦雖然懶了點但對婆婆那是沒話說的，棉襖多難得啊，又要布料又要棉花的。”
    “那棉襖我摸過，裏麵塞了那麽多棉花肯定夠暖。津平他爹有老三的軍大衣，津平他娘有老三媳婦給做的棉襖，他們夫婦倆這冬天嘴巴都要笑歪了。”
    “哎，媳婦給婆婆做棉襖，這村裏也就林家一個了。”
    她們想到自家媳婦，看著也是個好的，家裏地裏孩子一把抓。
    但人嘛就是會羨慕些自己沒有的，要是她們也能穿上媳婦給做的棉襖，那該多長臉啊。
    桂花嬸聽了嘴，走過來坐下小嘴叭叭開始說：
    “她家那懶媳婦不上工不幹活就吃家裏的，這做棉襖的錢說到底還不是林家人出，你們可別被津平娘說幾句就信了。”
    “而且啊，我可聽豐田生產隊那邊說了，那懶媳婦還給她娘也做了身棉襖呢。這得花多少錢啊，搬著婆家的錢補貼娘家，林家人指不定心裏藏著氣呢。”
    這些都是她那天和糟心媳婦吵架吵輸後，這幾天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出來的點，還有進縣城時碰上豐田生產隊的人聽了一嘴。
    她以為自己這話一說，這幾個婆娘肯定覺得林家虧死了。
    誰知道原本湊在那說話的嬸子聽完後，紛紛後退幾步避開她。
    嬸子們震驚歸震驚，林家三媳婦居然給娘家也做了件棉襖，但也知道桂花嬸那把嘴，秋收那會在地頭沒少說林家壞話呢。
    大家也是有腦子的。
    其中一個嬸子：“就算花的是林家的錢，林三媳婦能買到布料能買到棉花也很厲害了好嗎，這事假不了。”
    另外一個嬸子：“我家媳婦要是能買到布料棉花回來，就算花家裏的錢我也高興，這高中畢業就是不一樣，認識不少城裏的同學才有這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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