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周母看到她穿上這身顏色靚麗的新秋衣，肯定心情很好。
    又是一年秋收，村裏殺了兩頭豬，家家戶戶都派了人趕在大隊中心那空地上等著分豬肉。
    一個個喜笑顏開，就盼著今晚家裏能炒頓肉吃，肚子裏多點油水，才能有力氣投入到明天開始的搶收中。
    這次分豬肉是根據人頭分的。
    林家人多，分了將近兩斤，林母去得早分到了一斤五花肉和小一斤的肥肉。
    在村裏人羨慕的眼神中，林母哼著曲回家。
    這村裏分的豬肉和自家出錢讓老三媳婦幫忙買的又不一樣了，這可是不用掏錢的，生產隊專門殺來給大家搶收前肚子裏補油水的。
    她還分到了大家公認的，最好炸豬油的肥肉和五花肉。
    路上碰上別的婆娘瞧見她這麽高興倒也不奇怪，畢竟大家今天都高興跟過年一樣，哼著曲的也不是沒有。
    該上工的還在地裏上工。
    林母回到家裏，先把快兩斤肉放倒廚房裏，再去敲了敲三房的門。
    “娘進來吧。”
    林母推門而入，高興和老三媳婦分享了這趟分豬肉家裏的大收獲。
    周雲夢笑著說：“村裏人不知道多羨慕我們家能分到這兩塊好肉呢，還好娘你去得早。”
    她剛吃過早飯進房間坐沒多久，這會倒也閑著和林母說笑下。
    “那是，這種時候可不能晚，晚了分不到好肉吃。”
    林母笑著問，“哎老三媳婦，我來主要是想問你，那斤五花肉我今晚做紅燒肉成不？還是你想吃別的做法？”
    “那快一斤的肥肉我是打算炸豬油和豬油渣的，你愛吃豬油渣，待會我弄幾塊給你嚐嚐。”
    她還記得去年秋收那次鬧騰後，老三媳婦變好，去縣城一趟帶回來兩斤五花肉，就是讓老二媳婦拿一斤五花肉做了紅燒肉吃。
    味道那叫一個香啊。
    吃上一頓，全家肚子裏油水足得不行。
    第二天去地裏幹活像是有使不完的勁。
    林母想著老三媳婦愛吃紅燒肉，接下來搶收家裏老少都累，幹脆晚上把今天分到的一斤五花肉全做了。
    都吃個飽。
    反正接下來搶收半個月的肉，老三媳婦過兩天就要去縣城幫忙買了，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得把村裏分的豬肉省著分成好幾頓吃一整個秋收。
    周雲夢聽林母說起紅燒肉，瞬間想到那誘人的色澤和入口的香味，笑著點頭應道：“可以啊，就做紅燒肉吧。”
    她想了下說，“家裏應該還有白砂糖，娘你回頭給炒個糖色，看起來要好看些。調料的話就那些，你看著來煮就好，娘你做的紅燒肉肯定也很好吃。”
    去年那會她還去雜貨店買了些調料，或者說是鹵料，像八角陳皮那些。
    不過那會家裏沒有白砂糖，她也買不到，這玩意供銷社買要票的。
    現在是反過來，家裏有白砂糖，但沒有備著陳皮八角那些。
    不過問題不大。
    林母聽老三媳婦這麽信任自己，也變得雄赳赳氣昂昂：“行，那今晚咱家就做紅燒肉，娘做這個還是有點底氣的，你就等著吃吧。”
    “你繼續忙你的吧，我去廚房忙去。”
    周雲夢應好。
    林母退出房間，順帶把房門給合上。
    她先回主屋裏看下小米，見孩子自己躺床上咬手指，床沿邊被子枕頭堵得嚴嚴實實，暫時不怕摔下來。
    雖然會翻身會坐了，但這孩子安靜好帶，躺著玩手指看蚊帳，累了就睡著。
    林母逗弄她幾下：“小米你先自個玩會，等奶去把豬油炸好，你要是還沒睡，奶再來帶你一起去幹活。”
    “啊啊啊……”
    小米伸手勾了勾奶的手，小眼爍爍有神，像是在答應著。
    林母出了主屋去廚房忙活，門窗都關嚴實了，她把剛分到的肥肉過水後切塊下鍋起火炸豬油。
    又把那斤五花肉先給放水井裏冰鎮著。
    回來守著鍋，看這鍋底慢慢聚滿泛著油光的豬油，越來越多，林母這心裏也有種豐收的喜悅。
    家裏有花生油，平時也不缺豬油，但好東西誰會嫌少。
    更何況這斤肥肉還是村裏分的。
    炸好的豬油全都用鍋鏟舀進裝豬油的瓦瓷罐裏，裏麵本來就有大半罐了，裝進去正好滿了。
    放著待會就結塊了。
    鍋裏還在繼續炸著，那些炸出豬油的肥肉塊已經變得焦黃幹癟，但離豬油渣還差點火候。
    林母時不時拿鍋鏟在鍋裏推著翻炒幾下。
    邊忙著備菜，晚上吃好菜，中午就簡單點了。
    韭菜炒雞蛋、絲瓜湯、蒜蓉炒白菜。
    飯和紅薯早就蒸著了。
    她中間還跑了主屋，見小米已經睡著幫孩子蓋好被子，又回廚房繼續忙活。
    鍋裏炸好豬油渣後，裝盤放起來，林母又挑了四塊裝碗給送到三房屋裏去給老三媳婦吃。
    周雲夢瞧著碗裏那四塊焦黃幹癟泛著油光的豬油渣，有點哭笑不得。
    她還記得去年林二嫂給了她一塊，怕她鬧又肉痛地給了第二塊的表情。
    還有原身為了和家裏孩子們同樣能吃塊豬油渣的據理力爭。
    現在，林母直接給她拿了四塊過來，還說不夠再去廚房拿。
    周雲夢拿了塊嚐了下，焦黃幹脆，一咬還溢出濃鬱的豬油和肉香，確實是這個年代不可多得的油水了。
    “挺香的。”
    偶爾吃下也不錯。
    林母笑著說：“好吃就行，那我回廚房炒菜了啊。”
    “娘等等。”
    周雲夢喊住她，又拿了塊豬油，指了指碗裏剩下的兩塊說，“我吃兩塊夠了，剩下的你拿去吃吧。”
    林母：“你再吃多點啊，都給你的。”
    周雲夢搖頭：“兩塊夠了，吃多了膩。”
    “行吧，那我拿回去了啊。”
    “好。”
    周雲夢把那塊豬油渣吃了，跟著林母出房間到院子裏水井旁洗了把手，又回房間。
    林母則拿著那碗兩塊豬油渣回廚房，倒回裝豬油渣的盤子裏，想了想老三媳婦的話，難得也對自己大方一點，拿了塊嚐了起來。
    滿嘴都是肉香和油滋味。
    她享受地眯眯眼，開始炒菜。
    等到中午林家人下工回來，孩子們都猜到今天村裏分肉家裏會炸豬油渣，興奮得不成樣子。
    林母拿那滿盤豬油渣出來，讓三個孩子各拿一塊去吃。
    又讓兒子兒媳婦們也一人拿一塊去吃。
    老頭子也是。
    大家見林母認真的，紛紛伸手拿了一塊去吃，吃得滿嘴油水，特別滿足。
    林大嫂和林二嫂也沒想到，這回娘這麽大方，除了孩子和老三媳婦外，居然讓她們也吃塊豬油渣。
    不過想想也是，今年和去年是大不一樣的。
    林母還讓周雲夢也拿了一塊。
    周雲夢搖頭揮手說不用了。
    林母才作罷。
    一家子吃午飯，等聽說今晚要做紅燒肉吃時，全都跟著期待起來了。
    傍晚，村裏不少人家都飄起肉香味，對他們來說真跟過年差不多了。
    林家哪怕關了門窗，那紅燒肉的霸道香味還是飄了出去。
    前後左右聞到了，都聽說林家今天分到斤五花肉和快一斤肥肉的事，這會很舍得地做起紅燒肉來了。
    她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過自家也不差，炒肉片也是難得的肉菜了。
    林家人下工後疾步趕回家，不過地裏基本上人人都是這樣，都惦記著回家吃肉呢。
    快走到家門，就聞到那股熟悉又勾人的肉香，林家人紛紛進門關好門洗手吃飯。
    一塊塊焦糖色的紅燒肉泛著油光，肥瘦相間，鹹香十足。肥肉部分入口即化半點不膩，瘦肉部分不柴還很軟嫩，帶著股甜味。
    醬色湯汁拌飯更是絕，哪怕沒有肉菜搭配著吃，也能幹吃兩大碗。
    到最後，林家人還就著紅燒肉汁拌紅薯吃。
    大人小孩都吃得高興，肚子裏滿滿的都是油水，那叫一個滿足。
    他們每人都吃上兩塊紅燒肉來著。
    周雲夢吃了三塊，哪怕沒有陳皮八角，林母煮的這紅燒肉味道也是很不錯的。
    她也吃了一碗飯還有青菜。
    吃飽喝足，大家長林父不愛說這些話，都是由林母來說的。
    “明天就要搶收了，接下來十來天大家都辛苦，今晚油水補足了全都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使不完的勁。”
    她說下大家都知道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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