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熱水壺遞回給林津平：“你也喝點吧。”
    “好。”
    林津平接過仰起脖頸直接喝了兩三口，喉結上下滾動。
    他擰好瓶蓋收起熱水壺放回包裹裏，左手再次提起麻袋，右手牽住小夢的手：“走吧。”
    出了火車站，明顯感覺吹過的風比南城要幹。
    周雲夢跟著林津平來到一輛軍綠色長汽車前。
    林津平解釋：“部隊裏每三天就會有軍車載著家屬樓的軍嫂們到城裏來采購東西。我和負責開車的戰友比較熟，今天他休息不用用車，我就找他借了車過來接你。”
    平時他自己回部隊，出了火車站就走回去。但小夢不一樣，她走路怕累，走回去太遠了，這邊又沒自行車。
    林津平才想出這個法子，軍車是合法能借的，之前也有戰友去借車來接家裏人。
    周雲夢點頭表示明白，又有點驚訝：“沒想到津平你還會開汽車。”
    林津平說：“外麵會開汽車的人很少，但部隊裏像我們這批受過特殊訓練的，開汽車也是必學的一項。”
    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小夢你先坐上去吧，裏麵可能有點悶。”
    周雲夢應好，坐車上，有點新奇。
    在有輛自行車走出去都能挺直腰板的年代，汽車稀奇得很，縣城裏倒是見過運輸的貨車。
    她還是頭次坐上汽車來，方向盤駕駛操控區那些都處於簡單的狀態，軍用車又帶著種穩重和厚實。
    林津平打開後麵車門，把麻袋和包裹都放第二排座位上，關上車門又繞到前麵來坐上駕駛位。
    他搖下車窗，啟動車子時邊柔聲交代說：“小夢，你頭次坐汽車可能容易頭暈那些，開窗通風會好點，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就和我說哈。”
    周雲夢應好：“你安心開車吧。”
    她毫無心理負擔，畢竟在現代坐過無數回汽車，頭暈那些更是不存在的。
    車子向前駛動，沿著主幹道穿過縣城，這段路開得也慢。
    周雲夢還能借著車窗看道路兩旁的鋪子那些，其實大同小異，無非就是供銷社、百貨商店那些。
    林津平專注開車的時候也留意著小夢的神色，見她沒有頭暈想嘔吐那些也是鬆了口氣。
    路過好幾棟明顯的廠家屬區後，明顯樓房變少了，主幹道的人也變少了，道路兩旁愈發空曠，車速度也快了起來。
    很快瞧見一個搭建的大棚，裏麵擺著一排排的桌子，倒像是攤位。
    林津平目視前方看著道路說：“這裏就是我剛才說的集市，這邊管的沒有我們那邊嚴，是有農集市存在的。”
    “每三天一次，縣城裏的人、附近公社的人，還有部隊軍嫂們都會到這邊買賣東西。我們家裏廚房的米麵肉那些，就是我前天來這邊買的。”
    周雲夢大概知道，在原著裏女主來隨軍後就經常到農集市買東西，感歎這邊東西雖然貴了點，起碼買起來方便些。
    當然這邊魚肉那些還是緊缺的，同樣需要票，錢照樣不容易賺。
    改革開放後女主做生意，剛開始就是到農集市這邊賣東西的。
    這會親眼見到也覺得新奇。
    林津平說的時候，她看著他，明顯感覺在提到“我們家”三個時，他眉眼柔和得不像樣。
    周雲夢點頭說：“挺好的，等回頭我也跟著來湊湊熱鬧。”
    林津平點頭：“要的，等你休息好了，我陪你一起來。”
    過了農集市，道路兩旁明顯要荒涼些，都是些高大樹木，風一吹過飄落不少黃了大半的葉子。
    路也不好走，稍微有點崎嶇，更是有段彎來彎去的山路，得虧林津平開車技術好，挺穩當的。
    過了會到了部隊門口。
    林津平出示證件，笑著和人介紹：“這是我愛人周雲夢，過來部隊看我，住一段時間。”
    周雲夢把介紹信和結婚證遞給檢查的士兵。
    因為早先就打過報告，對方核驗無誤後就放行，還敬禮說了聲“嫂子好！”
    周雲夢笑著回敬一個禮。
    車子往軍區裏開，左側往訓練區域去，右側往家屬樓去。
    林津平解釋：“部隊出入都需要檢查證件，普通士兵隻要休息日才能出入，我們的話出示證件的就可以隨時出入了。”
    “小夢我給你申請的是短暫居住，部隊裏也有一些軍嫂本身在縣城有娘家，又在那邊工作，偶爾才過來部隊這邊住的。”
    周雲夢點頭表示明白。
    車沿著道路開得緩慢，路過一片片宿舍樓，林津平指著其中一棟說：“我之前就住在這棟的五樓。”
    再往前就是明顯的樓房，一樓還帶院子，到了第三棟附近，林津平把車靠道路邊停好。
    “我們家就在這棟三樓，朝南這麵是大點，朝北那麵大概是三四十平方。”
    他下車繞到副駕駛這邊打開車門，周雲夢下車，環顧著周圍覺得環境不錯。
    這個點可能各家都在做飯，路上少有人，小孩也沒見幾個。
    林津平和在火車站那時一樣，左右肩挎上包裹，一手提著麻袋，一手牽著媳婦：“走，小夢我們上去。”
    周雲夢跟著他上樓。
    樓梯不算狹窄，正好夠兩人並肩上去，路上也沒碰到別的人。
    到了三樓，兩邊房門錯開對著有四戶房，中間走廊全靠窗口借的光勉強看清，倒也幹淨。
    林津平領著她往裏到右邊那間開門：“到了，小夢快進來。”
    他放下麻袋，在門那拿了雙鞋給小夢換。
    周雲夢進屋，廳裏窗戶都開著，陽台也是，光線很好，看得也清楚。
    和她想象中的一樣，或者說就是照著她的想法安置的。
    進門左邊是客廳，擺放著長木椅，兩邊側放著張短木椅，類似現代的木沙發，中間是木茶幾。
    前麵空曠留出一條寬敞的道，再是靠牆擺放著個矮長木櫃，下麵櫃子還有櫃麵都可以放東西。
    進門右邊是飯桌，木圓桌位於中間，擺著五六張木椅子。
    整個大廳的布置其實有點像現代商品房，隻不過麵積小了點。
    林津平真就把他們之間討論的那些，一點點給安置下來了，半點不差，甚至比想象中還要好。
    周雲夢很滿意，彎腰先換鞋子。
    她今天穿的是之前和林津平去買的那雙皮鞋，平底穿著舒服，之後如果有出門走路久了也合適。
    林津平先把麻袋放廳裏木櫃旁的空地，兩個包裹放木櫃麵上，他也算是體會到小夢提議這樣擺放的好處。
    他說：“小夢，你坐車也累了，要不先去歇會？我待會下樓去還車，順便去飯堂打飯回來吃就好。”
    “帶來的東西我晚點再來收拾。”
    周雲夢點頭：“行，我先洗澡換身衣服再去躺會吧。”
    “對了有個包裹裏放著兩個飯盒，裝著娘做的韭菜盒子和蔥花麵卷，有好多，也可以加熱了晚上吃。”
    “加熱你那份就好，我中午吃過了不想再吃，明早當早餐吃吧。”
    林津平應好。他先去廚房起了兩個鍋同時燒熱水。
    再出來拿了那包裝衣服的包裹，領著小夢進屋。
    周雲夢一進屋有種恍惚回到自己住了許久格外愜意的林家三房的感覺，床、木櫃、書桌擺放位置都一樣。
    而且還有……梳妝台！
    她驚喜地望向林津平。
    林津平說：“小夢你寫信說大舅哥他們給你打了張梳妝台，照鏡子梳頭發擦臉那些都很方便，用著特別舒服。我就又找人打了張梳妝台，昨天下午剛送到的。”
    他也覺得自己以前疏忽了，沒注意到小夢有用梳妝台的需求。大舅哥他們想到這層，特意給打了梳妝台。
    林津平想著家裏有了，這邊家裏也得有，不然小夢到了這邊住著不舒服。
    就按照信裏小夢說的梳妝台的模樣，火速找木製廠認識的兄弟趕製了一張，正好也有鏡子。
    就連擺放的位置，也是正好放在床沿和書桌中間的地方。
    這男人真是……
    她寫信隻是單純想分享梳妝台的事給他知道，果然在意你的人不需要多說什麽，都會為你考慮好的。
    周雲夢笑彎了眼眸：“津平你想得真周到，這樣我在這邊梳頭發擦臉那些都能照著鏡子來做了。”
    林津平見她喜歡也高興，隻說：“都是應該的。”
    床是鋪好藏青色床單的，兩個枕頭並列擺著，一床薄被疊成豆腐塊整齊放在床內側。
    周雲夢把包裹放在書桌上，打開隨手把放在最上麵的瓶瓶罐罐拿出來放到梳妝台那邊擺好，又從裏麵拿了套換洗的衣服出來，剩下的待會再收。
    林津平也去衣櫃那拿了條黃色毛巾給她：“小夢你坐會，廚房裏的水應該燒得差不多了，我拿木桶去提到廁所去。”
    周雲夢接過應好，入手是柔軟的棉布，比在林家用的質感還要好。
    她把毛巾和那套衣服放一起，反正還有時間，幹脆把包裹裏的衣服都拿出來放到衣櫃裏去。
    打開衣櫃，最高層櫃子擺著冬日厚實的棉被，底下兩層放著林津平的衣服褲子毛衣軍大衣那些，中間好拿放的三層空著，是留給她的。
    周雲夢把包裹裏的秋衣、短袖薄褲、睡衣睡褲，還有件毛衣放到中間層，也才占了半層左右。
    她這次過來，各種天氣的衣服都帶了兩身，冬日最占地方的棉襖沒帶，再冷也冷不到穿棉襖的地步。
    搞定後，她拿著那身衣服和毛巾出了房間到廁所。
    廁所不大，但該有的都有。
    幹淨的蹲廁，洗手台水龍頭，牙刷漱口杯中華牌牙膏，旁邊牆上懸掛釘著的木架子已經掛上了條灰色的毛巾。
    周雲夢最滿意這套房子的就是有獨立的廁所和廚房。
    像徐小盈現在在廠裏分的小房子，就隻能用同一樓層的公用廁所。煤爐也是放在走道裏，每頓煮什麽同一層樓的人都知道。
    其實這年頭分配的樓房多數都是這樣子，公用廁所是最常見的，因為房子裏空間小，小到連廚房都沒有時，那自然就是一起聚到樓道裏煮飯炒菜了。
    就像林津平之前考慮的那樣，升到團長再申請分配房子，能分到的房子寬敞些，自然也就有廚房和廁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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