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苦修(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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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胖氣血過盛,扛不住了。
    原理非常簡單。
    食修能迅速把食物轉化成身體所需的養分,有很大一部分養分會轉化成新的血液。
    若是上了年紀的食修,造血功能慢了,倒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小胖造血功能好,食物轉化的太快,反倒出了問題,他要爆血管了!
    張六哥以前看到過食修因為血管破裂身亡,他應該早作防備。
    可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張六哥一時沒想起來。
    “兄弟,先別吃了!”張六澤先攔住了秦小胖,回頭對手下人道,“去池塘裏抓些螞蟥過來。”
    “抓那東西做什麽?”
    “別特麽問了,快去!”
    張六澤剛吩咐完手底下人,卻見小胖還在不停吃包子。
    “兄弟,不是告訴你別吃了麽?”張六澤緊緊拽住小胖。
    小胖喘口氣道:“六哥,今天當著這些人的麵,我就是死,也得把這二十斤包子塞進去。”
    “我特麽還管不了你了!”張六澤把小胖摁在了椅子上,周圍人議論紛紛。
    “怎麽了這是?”
    “食修衝了氣血,不能再吃了,吃了要出人命。”
    “你看他臉紅的,現在怕是已經晚了,這肚子裏的吃食都變血了,不放出來,人就得完!”
    “放血還不容易,砍一刀就是。”
    “你當是殺人呢?哪有那麽容易!他身上血氣極旺,這刀口開大了,直接噴血,人就沒了,刀口開小了,血流不了多少,自己就凝住了,
    這火候誰能吃得準?現在把刀給你,你敢過去砍麽?就是帶著層次的醫修,也未必有這個手腕。”
    “六哥做得對,現在能派上用場的就剩螞蟥了。”
    眾人議論紛紛,小胖的臉由紅變紫。
    張六澤眼睛都紅了:“都特麽跑哪去了,我讓你們抓幾個螞蟥,這半天抓不來!”
    現在就是把螞蟥抓來,也晚了。
    小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保不齊哪根關鍵的血管破了,人就沒命了。
    李伴峰走到小胖背後,脫下西裝,遮住了自己的右手,壓低聲音道:“兄弟,忍著點。”
    說完,李伴峰拿出了含血鍾擺,戳在了秦田九的脊背上。
    鍾擺由亮銀變紅,由紅變紫,由紫變作深黑。
    李伴峰聽到了鍾擺的聲音。
    “主人,吃不下了。”
    等拔下鍾擺,秦小胖臉上的血色,退了下來。
    秦小胖的血壓,被含血鍾擺給瀉了。
    李伴峰收起了鍾擺,看了看秦小胖的傷口。
    傷口隻有兩公分,血液很快凝固,問題不大。
    小胖坐著歇息片刻,氣色漸漸好轉。
    張六澤依舊緊張,他不知道李伴峰用了什麽辦法,也不確定秦小胖是不是真的沒事了。
    青塘茶樓掌櫃鍾德鬆,叫人沏了一壺茶,給小胖端了過來:“九爺,喝杯茶,順順氣。”
    秦田九擺擺手道:“茶不喝了,我這胃裏不是太消停。”
    鍾德鬆把茶杯放在了一旁,看了看秦小胖背上的傷口。
    李伴峰剛才用外衣擋住了鍾擺,還是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這一舉動引起了李伴峰的注意,他壓低聲音問了馮掌櫃一句:“這位是?”
    “青塘茶樓鍾德鬆,您應該認識。”馮掌櫃衝著李伴峰頗有深意的笑了笑,李伴峰想起這個人了。
    這個人在馮掌櫃的名單上出現過。
    鍾德鬆!
    江相幫藥王堂二舵的聖賢,二層苦修鍾德鬆。
    今天是小胖的好日子,怎麽會把江相幫的人請來?
    這是李伴峰不知內情。
    今天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張六澤請來的,鍾德鬆也是其中之一。
    張六澤知道秦小胖和江相幫有過節,但張六澤和鍾德鬆這兩個人之間沒有過節,而且交情還不錯。
    這也是給小胖找個台階,以後盡量把冤仇化開,不要把事情弄到不死不休。
    小胖坐了片刻,看了看張六澤,沉吟片刻說道:“六哥,我肚子不太舒服。”
    “吃急了,緩緩就好了,這次沒上一層,你也別惱火,下次咱們……”張六澤正想安慰秦小胖,卻見秦小胖把手伸向了包子。
    “我好像是餓了。”
    “餓了?”張六澤費解。
    餓了是正常的。
    秦小胖吃下去的包子,轉化成了血。
    血被鍾擺吸走了,刺激之下,加速了食物的轉化,小胖真就餓了。
    張六澤喊了一聲:“誰帶表了,時間到了沒?”
    掌櫃的桌上有個鬧鍾:“六爺,還有一刻鍾呢!”
    小胖聞言,抓起包子往嘴裏猛塞。
    不到十分鍾,所有包子都下肚了。
    小胖怕不穩妥,抄起一隻烤雞,三下兩下填進了肚子。
    “六哥,夠數了沒?”
    張六澤沒把握,修為不可見,他也不確定小胖是不是已經上了一層:“兄弟,你自己覺得呢?”
    秦小胖活動了一下肩頸,等了十幾分鍾,兩個肩膀以可見的速度脹大了一圈。
    不隻是肩膀,同步增長的還有腰腹,大腿,小臂,除了個頭,小胖身上可見的部分都長了,身材比之前圓潤的多。
    張六澤放聲笑道:“兄弟呀,成了,哥哥我當年也是胖了一大圈!”
    小胖心裏歡喜,眾人一起慶賀,此刻,張六澤才想起來剛才救了小胖的陌生人。
    張六澤來到李伴峰近前,壓低聲音問道:“這位朋友,你剛才用了什麽手段?”
    “祖傳的醫術,不便透漏,”李伴峰一笑,轉而岔開了話題,“六哥,你那清胃散是什麽來路?我也想要一副,調理下腸胃。”
    張六澤聞言,忍不住笑道:“朋友,我卻不騙你,那清胃散是我在街邊藥鋪買的,根本沒什麽奇效,給小胖吃了,就是為他壯膽。”
    李伴峰忍俊不禁,果真和他想的一樣。
    這頓酒一直喝到淩晨才散去。
    李伴峰提前走了。
    他來的時候,沒人留意,他走的時候,也沒人知曉。
    這就是二層宅修的實力,在場眾人大部分修為不夠,都忽視了李伴峰的存在。
    但有一個人沒忽視。
    李伴峰走在小巷之中,本打算找個僻靜地方開啟隨身居,忽覺危險正在迫近。
    他猛然回頭,看見巷子口緩緩走進來一名男子。
    男子五十歲上下,穿著長衫,頭戴平頂圓帽,手裏托著一隻茶壺,笑吟吟走向了李伴峰。
    “秦田九叫你七哥,餘家布行的夥計也曾提起過一位七爺,你應該就是那位李七吧?”
    李伴峰沒有回答,反倒問了一句:“鍾掌櫃,有什麽指教?”
    來人正是清塘茶樓掌櫃,江相幫藥王堂二舵的聖賢,二層苦修鍾德鬆。
    鍾德鬆托著茶壺,看著李伴峰,微微笑道:“指教談不上,就是想請七爺喝杯茶,七爺是想去我茶館,還是咱們就在這喝一杯?”
    李伴峰搖頭道:“這麽晚了,不喝茶了,我怕睡不著覺,謝你好意。”
    鍾德鬆依舊把茶壺托在手心裏,輕輕撫摸著壺蓋和壺嘴,原本安安靜靜的一壺茶水慢慢沸騰起來:
    “七爺心狠手辣,耿家藥行被你一把火燒了,到了我這,卻連杯茶都不敢喝?”
    李伴峰雙手插兜,確認著每一件武器的位置:“鍾掌櫃,我不知你從哪聽來的消息,耿家和我沒什麽往來,他們藥行被燒了也和我沒什麽幹係。”
    鍾德鬆冷笑道:“大丈夫頂天立地,敢做為什麽不敢當?耿誌威本來就該死,這事我也不打算過問,
    至於仙樂舞場,是我們幫裏產業,這事我懷疑也是你做的,可幫裏不讓過問,我也不問,
    但有件事得問問你,長留村老韓太太和他兩個兒子,是不是你殺得?”
    長留村?
    那老太太一家?
    那老太太姓韓?
    差點忘了,她也是江相幫的人。
    鍾德鬆這是給她報仇來了?
    “你認錯人了,我根本沒去過長留村,沒別的事,我先走了。”李伴峰轉身要走。
    鍾德鬆一甩茶壺,壺裏的茶水流在地上,滾燙的茶水從地下噴湧而出。
    這是什麽法術?
    李伴峰縱身一躍,跳上牆頭,躲避腳下的熱水。
    他想跳進民宅的院子裏,借此擺脫鍾德鬆。
    可李伴峰跳不進去,一麵無形的牆壁擋住了院子,擋住了巷子口,遮住了天空,把整條小巷變成一個密閉空間。
    熱水還在噴湧,水位越來越高,溫度早已超過了開水的範疇,甚至比鐵水還熱。
    李伴峰站在牆頭之上,背靠著無形的牆壁,隨時都有可能掉進熱水之中。
    他側過耳朵仔細傾聽,隱約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說話。
    “來呀,上我這暖和暖和,你們兩個一起來!”
    是鍾德鬆手上的茶壺,茶壺正在說話。
    腳下的熱水並非來自鍾德鬆的法術,而是來自這隻茶壺,李伴峰聽出了茶壺的靈音,這是一件法寶。
    好強悍的法寶,這是二層修者能操控的麽?
    不過這法寶好像有缺陷,李伴峰看到鍾德鬆也跳到了牆頭,背靠著無形的牆壁,躲避著腳下的熱水。
    茶壺在無差別攻擊,無論熱水還是牆壁,對李伴峰和鍾德鬆的攻擊都是一樣的。
    但攻擊的效果有很大差別。
    熾熱的蒸汽在密閉的空間裏來回翻騰,李伴峰開始流汗了。
    鍾德鬆沒流汗,神態自若,他能忍受痛苦,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這是專為苦修打造的法寶。
    這件法寶能製造艱苦環境,對其他道門影響極大,但對苦修影響極小。
    李伴峰聳聳眉毛道:“鍾掌櫃,這是何必呢,要和我同歸於盡麽?”
    鍾德鬆搖頭笑道:“咱們不會同歸於盡,我扛得住這份苦痛,但你扛不住,你是宅修,對麽?”
    李伴峰心頭一緊,能看出他是旅修的人不少,因為旅修的特征比較明顯。
    但鍾德鬆沒看出李伴峰是旅修,反倒看出他是宅修。
    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鍾德鬆摩挲著手裏的茶壺,輕聲笑道:“韓老太太家裏有件寶貝,就是那架座鍾,別人看不出那是寶貝,但我知道裏邊的玄機,其實那是韓老太太的宅靈,
    你手裏那隻鍾擺,就是那架座鍾上的,我認得,
    你能在韓老太太的宅子裏殺了她,還能拿走她的宅靈,想必隻有宅修才有這樣的本事。”
    原來他不是看出來的,是推斷出來的。
    鍾德鬆沿著牆頭,摩挲著茶壺,慢慢向了李伴峰:“李七,你能殺了韓老太太一家,證明修為不低,可看你這個年紀,至多是個二層,
    二層的宅修,如果剛從宅子裏出來,我還真不敢和你動手,可我算過,從你進了包子鋪到現在,有三個鍾頭了,
    你的宅子應該就在附近,等進了宅子裏,我更不是你的對手,但在這塊地界上,你活不過今晚,
    覺得熱麽?是不是覺得自己快被蒸熟了?宅修在宅子裏安逸慣了,受不得苦,在這苦痛之地,你根本無力一戰。”
    鍾德鬆對宅修非常了解,他知道宅修不適合在環境艱險的地方作戰。
    他要殺了李伴峰,他對這場戰鬥準備的非常充分。
    牆頭很窄,很濕很滑,牆頭的另一邊是無形牆壁,正常人別說走路,連戰在原地都很困難。
    可鍾德鬆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穩健,原本帶著笑容的臉龐,漸漸變得猙獰:
    “告訴我,你怎麽殺的韓老太太,你又是怎麽殺的兩個兒子?”
    李伴峰詫異道:“你怎麽這麽在意韓老太太?她是你媳婦?”
    “要真是,該多好。”鍾德鬆沒有否認,他對韓老太太有真感情,可惜韓老太太沒給過他機會。
    “你看上那老太太哪一點?”
    “她哪一點都好,她是個好人!”
    那老太太是個好人?
    這老頭子怎麽想的?
    這是有真感情啊!
    看他越走越近,李伴峰挪了一下腳步,似乎要後退。
    鍾德鬆笑了兩聲:“別亂動,千萬別亂動,這牆頭非常濕滑,稍不留意就會掉進水裏,一旦掉下去,你連個骨頭渣都剩不下,
    在這一池茶水之中,我殺過六個二層修者,殺過兩個三層修者,重傷過一個四層修者,你覺得你能跑得掉麽?
    我能在牆上走,但你不行,再難走的路,我都能走,我能在這戰鬥,你不能,因為再難吃的苦我都能吃,
    你要是不信,可以往前走幾步試試,你想被活活燙死,我也不攔你,你要是想死的痛快些,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怎麽殺了韓老太太一家,你到底是……”
    梆!
    李伴峰一路飛奔,衝到近前,踹了鍾德鬆一腳。
    鍾德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錯愕之際,李伴峰擰住了他的手腕,把茶壺搶了過來。
    鍾德鬆大驚,想要拉著李伴峰一起跳進熱水。
    他能在熱水裏堅持一段時間,但李伴峰一刻都堅持不了。
    堅持不了沒關係,李伴峰也沒想下水。
    李伴峰一閃身,對著鍾德鬆又踹了一腳。
    鍾德鬆沒能站穩,獨自掉進了沸騰的熱水之中。
    劇痛傳來,鍾德鬆奮力掙紮。
    怎麽可能?
    他怎麽能站得穩?
    他怎麽可能跑過來?
    他居然沒從牆頭上掉下去?
    在蒸汽的熏蒸之下,牆頭確實變得很滑。
    正常情況下,一個宅修站在牆頭上,背靠著無形的牆壁,身體控製不了平衡,腳下還如此濕滑,確實一步都走不了。
    鍾德鬆能忍受惡劣的環境,並且有著極強的適應能力,所以每一步都能走的很紮實。
    但如果要跟一名旅修比腳步,那他真是想多了。
    這濕滑的牆頭對於旅修而言,和平地沒有太大區別,李伴峰可以在牆頭上奔跑。
    在熱水之中被煮透了的鍾德鬆,艱難的探出頭,他要把自身的痛苦轉嫁給李伴峰。
    李伴峰一隻腳穩穩站在牆頭上,另一隻腳伸了出來,踩在鍾德鬆的頭上,把他踩進了熱水裏。
    “能吃苦是吧?別客氣,你吃個夠!”
    鍾德鬆再次探頭,又被李伴峰一腳踹了下去。
    “那麽中意韓老太太,我送你和她團聚!”
    ps:各位讀者大人,沙拉的更新很給力吧!
    沙拉寫到筋疲力竭,就為了寫一本好書,就想聽諸位一聲喝彩,給沙拉叫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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