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條好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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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永超帶著李伴峰到了周堡主的住處。
    周堡主的住處在山穀深處,要比其他宅修大得多,五層的朱樓,加上兩座三層副樓,圍成了一個大院,院子周圍還嵌套著不少小院和洋房。
    吳永超道:“每年我們都要出錢,出人,給堡主修宅子,麻定富他們總說,堡主的宅子越大,修為就越高,鐵門堡的日子就越好過。”
    李伴峰笑道:“麻定富真是一條好部下。”
    主樓裏有燈光亮起,吳永超壓低聲音道:“這應該是堡主的家眷。”
    李伴峰看了看燈火的數量,問道:“你們堡主不是宅修麽?他的家眷數量還真不少,宅靈能忍受這麽多外人?”
    吳永超道:“堡主也曾經告誡過我們,說宅修不宜成家,否則耽擱修行,他定下了規矩,鐵門堡的宅修都不能成家,
    可他自己卻娶了三十多房夫人,這件事,也有不少人想不通,
    可麻定富他們說過,不要把堡主的規矩套在堡主身上,堡主和我們不一樣,
    堡主定規矩是為了我們好,堡主的事情不用我們操心。”
    李伴峰又慨歎了一次:“這麻定富確實是一條……”
    等等……
    李伴峰通過牽絲耳環,聽到了麻定富的呼喊聲。
    還有至少五個人和他一起呼喊,那聲音聽起來,仿佛到了沙場之上,兩軍決勝的時刻。
    以一敵五。
    技術上如何實現?
    李伴峰看了看吳永超,問道:“你剛說堡主多少夫人?”
    “三十二還是三十五來著,他們也有說是三十八的,我記不清了。”
    周安居剛死,麻定富一次就用了五個?
    麻定富這條部下,看來也不是那麽忠誠。
    李伴峰讓吳永超在附近把風,他悄悄潛入了主樓。
    他對主樓的格局並不熟悉,但帶上吳永超也沒用,吳永超也不熟悉,他除了自己的宅子,對哪都不熟悉。
    按照李伴峰的推測,凡是機密所在,大多藏在頂樓,因為去過頂樓的人要比去過一樓的人少得多。
    現在李伴峰最擔心的一件事,是周堡主沒死,又或者沒死透。
    他迄今為止也沒想通,羅大貴臨死之前還在和周安居對話,就算羅大貴會變聲,兩個聲音也不是同一個來源。
    羅大貴的聲音來自他自帶的大喇叭。
    周安居的聲音來自山穀深處。
    在頂層找過了三個房間,李伴峰找到了答案。
    第三個房間裏放著一架巨大的風箱唱機。
    唱機上旁邊放著一疊唱片。
    這架唱機的喇叭口,直徑超過了一米,平時都藏在窗簾後邊,再加上一些障眼法的裝飾,從窗外根本看不見裏邊的狀況。
    李伴峰把一疊唱片拿回了隨身居,讓娘子逐一放了出來。
    “羅炮頭,來我鐵門堡,有何貴幹?”
    “我們都是窮苦人,你們張口要一萬大洋,我們拿不出來!”
    “羅炮頭,伱夠狠,我周某人怕了你……”
    李伴峰聽明白了,全聽明白了。
    難怪最後這一句,當時有點對不上狀況,羅大貴明明什麽都沒做,周堡主還說怕了他。
    周堡主就是用這架唱機,把自己的聲音提前錄好,再用變聲術的手段,到山穀外邊冒充羅炮頭,完成了和自己一唱一和的對話。
    他為什麽不把唱機放到山穀外邊,自己留在堡子裏邊一唱一和?
    一個原因是唱機比大喇叭要大,不方便移動。
    另一個原因是山穀外邊情況複雜,本人如果不去,遇到突發情況不好應對。
    騙子戲法,都是騙子戲法。
    聽起來並不高明,但卻讓一群層次不低的宅修,受騙了整整幾十年。
    他的變聲術跟誰學的?
    周堡主和羅炮頭的聲音完全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除了利用技巧之外,周安居身上應該還有變聲用的靈物或是法寶。
    靈物或是法寶……
    改變聲音的靈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伴峰多心了,每次遇到聲影變換的靈物,他總會想到淩家。
    一想到淩家就會想到鉤子。
    是我太謹慎了麽?
    李伴峰把風車唱機從隨身居推了出來,把音量壓到極低,放了一曲《假正經》。
    叮鈴~
    一聲脆響,鉤子斷了。
    周安居的這架唱機上還真有鉤子!
    這是非常精巧的鉤子,和陸小蘭那種糙劣的鉤子完全不同,如果是陸小蘭的鉤子斷了,聲音比槍聲還要大。
    這事不會真的和淩家有關吧?
    斬斷了鉤子,李伴峰心裏踏實不少。
    他在周安居的房間裏找到了不少空唱片,帶回了隨身居:“娘子,可否按他的聲音,再幫我錄製幾張?”
    “喂呀相公,這個好說,小奴有兩個托盤!”
    李伴峰把兩張唱片分別放在兩張托盤上,娘子對比著周安居的聲音,按照李伴峰的指示,又刻製了幾張唱片。
    ……
    麻定富完了事,把堡主的管家叫了過來。
    “老賀,你跟另外幾位夫人說一聲,告訴她們別著急,我肯定不會虧待她們。”
    管家連連稱是。
    “另外,我也打算挑兩個給你送過去,這可不是我挑剩下的,我看有兩位夫人,和你性情確實般配。”
    管家連忙施禮道:“謝堡主抬愛。”
    “山寨過兩天還得派人來,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的別問,你是堡主的管家,山寨的事情和你沒關係。”
    “這我都清楚,周堡主以前都交代過,那個……”管家不慎提到了周堡主,怕新上任的麻堡主不高興,趕緊閉了嘴。
    麻定富見狀笑道:“老賀,你多心了,我不是那小氣人,明天宴會上,我還得專門給周堡主敬杯酒,
    別看周堡主身上沒什麽修為,可他心裏的修為實在太高,這麽多年,我就是被他一點點帶出來的!
    我跟你說,身上的修為,還真就比不上這心裏的修為,老賀,別看你有五層修為,在周堡主麵前,你敢有半點脾氣麽?
    別說是五層,就算是八層的修者來了,在咱們周堡主麵前,也得俯首聽命,也得低頭做小!
    我對周堡主,那是打心眼裏的佩服!”
    賀管家連連點頭:“麻堡主不忘舊情,有您這樣的堡主,是咱們鐵門堡的福氣!”
    麻定富笑道:“話還不能這麽說,事情還沒辦完,名不正言不順,
    三天之後的宴席,你做好名冊,誰來了,誰沒來,誰帶了多少心意,都記清楚了,
    我不是那愛計較的人,但有些事得心裏有數……”
    李伴峰蹲在樓頂,戴著牽絲耳環,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
    這位賀管家是五層修者。
    但不知他是什麽道門。
    難怪周堡主不允許堡子裏有四層之上的存在。
    賀管家是他手上最強的戰力。
    五層的修者給一個白羔子當管家?
    李伴峰越發佩服騙修的手段……
    等等,這裏還有變數。
    按照吳永超所說,周堡主十幾年前就定下了規矩,鐵門堡不準有四層以上的宅修。
    十幾年前,賀管家就是五層。
    那現在呢?
    會不會不止五層了?
    這事說不準。
    奇怪了,這個賀管家實力這麽強,為什麽周安居不把他帶出去做事?
    在峽穀口,如果老賀跟在周安居身邊,我可能殺不了他。
    這裏邊有緣故。
    ……
    三天後,鐵門堡開席,管家老賀在門前拿著賬簿收禮,一塊銀元以上的,記在一個本子上,一塊銀元以下,記在另一個本子上。
    沒來的,從鐵門堡的名冊裏,一個一個對出來,等堡主的身份坐實,麻定富再一個一個收拾。
    本以為吳永超不會來,結果他還真就來了。
    他送了兩塊大洋的賀禮,管家還專門把這事告訴給了麻定富。
    麻定富冷笑道:“現在知道怕了?晚了,兩塊大洋夠買他一條命麽?”
    “您的意思是今天動手。”
    麻定富搖搖頭:“今天這麽好的日子,不能讓他壞了興致,再等兩天。”
    老賀連連稱是:“都聽堡主的。”
    看這管家多聽話。
    周安居也真是,這麽聽話的人,他就是信不過。
    出門不帶著,殺人也不用他,隻讓他守家門,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酒席開始,麻定富舉杯敬酒。
    第一杯敬酒,先敬給死去的周堡主。
    “周堡主為了咱們鐵門堡操勞了一輩子,辛苦了一輩子,為了咱們,他把性命都搭上了,
    沒有周堡主,就沒有咱們鐵門堡,可咱們周堡主現在連屍首都沒找全,一想起這事,我心裏就難受……”
    說到這裏,麻定富哽咽了,眼淚嘩嘩的流,半天說不出話:“我,我一想起這事,我,我就……”
    “你就占了我的房子,睡了我的媳婦,還特麽一次睡了五個!”周堡主的聲音突然響起,回蕩在整個大樓,回蕩在整個鐵門堡。
    麻定富手一哆嗦,酒杯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麻定富身上。
    他睡了周堡主的夫人?
    他占了周堡主的房子?
    年輕的宅修覺得不可思議,周堡主可屍骨未寒呀!
    年長的宅修倒還淡然,覺得新堡主上位,把舊堡主的家產都占為己有,也算合情合理。
    關鍵的是,周堡主不是死了麽?怎麽突然又說話了?
    這是顯陰靈了?
    “誰,誰冒充周堡主,你,你這是栽贓……”麻定富回過神來,趕緊為自己辯解。
    周堡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麻子,我讓你去山上搬救兵,你為什麽不去?
    咱們給飛鷹山拚死拚活幹了一輩子,現在我出了事,你跑來搶位子,山上的規矩都不顧了麽?”
    “誰!誰進了咱們堡子?這是誰要陷害我?老賀,你快上去看看!”
    賀管家上樓去了。
    麻定富嚇壞了,無論他怎麽辯解,所有人的目光始終都集中在他身上。
    無論年長還是年輕,所有宅修都不淡然了。
    麻定富睡了前任堡主的媳婦,這事可以不管。
    但他們勾結飛鷹山,合夥算計鐵門堡,這事就不能不管了。
    麻定富辦了一場宴會,把我們聚在一起,是想和飛鷹山裏應外合殺了我們?
    這不得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
    李伴峰正在大樓的頂層,操控著唱機。
    周安居是飛鷹山的人,這點李伴峰非常肯定。
    麻定富也是飛鷹山的人,這點是李伴峰推測出來的。
    麻定富今晚要和飛鷹山裏應外合,痛下殺手,這是李伴峰杜撰出來的。
    但這次杜撰,合情合理。
    隔著一道大鐵門,周安居利用飛鷹山一夥草寇,威懾了鐵門堡幾十年。
    飛鷹山的草寇這麽好用,你周安居用得,憑什麽我就用不得!
    “周安居”還在說話:“小麻子,寨主他們已經來了,你也把這群宅修聚齊了,咱們是時候動手了,
    現在是你將功折罪的好機會,這事若是辦成了,你之前那些所作所為,我也就不計較了!”
    麻定富看著一眾宅修,連連搖頭道:“這是有人造謠,你們聽不出來了麽?”
    宅修們不知道這是不是謠言。
    他們聽到了周堡主的聲音。
    他們很害怕。
    他們很糾結。
    他們很憤怒。
    ps:賀管家上樓了,這個人不好對付,宅修內戰,伴峰很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