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醇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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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伴峰進了荒宅,四下查探了一番。
    好大一座宅院!
    南北七進,東西五重,大小院落,層層套疊。
    來回走了兩遍,李伴峰沒感知到危險,也沒看到半個人影,他回到宅院門前,招呼眾人進去。
    所有人,包括肖葉慈在內,都沒見過這麽大的宅院,進了第一重院子,眾人好奇的四下打量,有人奔著垂花門走了過去。
    垂花門後邊是第二重院子,李伴峰擋在了門前,吩咐眾人道:“立刻找地方避雨,隻能在第一重院子裏待著,明天雨停了,咱們立刻動身離開此地。”
    和其他院子相比,第一重院子不算大,可房間最多。
    這裏的房間被稱為門房,因為屋子都在陰麵,又叫倒座,從東到西,一共三十多間屋子,是下人居住的地方。
    肖葉慈很是滿意:“這裏房間多呀,咱們一人一間也夠了!”
    李伴峰搖頭道:“不能一人一間,至少三人一間,住處必須挨著,有事互相照應,我去四周探探路,你們千萬小心。”
    說是探路,李伴峰又回隨身居了。
    “娘子,我應該是走出了賤人崗,但在荒野之中遇到了一座荒宅。”
    聽過李伴峰對荒宅的描述,娘子慢聲唱道:“七進五重,應該是一座親王的府邸,廢棄了這多時日無人打理,相公,你該不會是到了舊土吧?”
    到了舊土?
    有這種可能麽?
    還真有。
    按照去愚人城的經曆,進入舊土的條件是,用特定的速度走過特殊的路線。
    連日跋涉,再加上大雨,這群人今天走的非常的慢。
    慢,也是一種特定的速度。
    而肖葉慈和陸春瑩都覺得沒走錯路,在通往綠水灣的路上突然多了一座荒宅,這很像當初李伴峰不知不覺進了舊土。
    李伴峰點頭道:“我也擔心是到了舊土,之前還有晝夜變化,可走到這座宅子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難說這是什麽地界。”
    “舊土比新地更凶險,相公,今夜不要輕易出門。”
    李伴峰思索許久道:“舊土我走過,好歹比那群人知道的多一些,是我把他們從賤人崗帶出來的,若是不幫他們走過這一關,豈不等於害死了他們?”
    唱機唱道:“相公說的有理,咱家的宅子對相公一向溫和,相公出去照看他們一夜倒也無妨,
    但相公千萬小心,不得已之時,得趕緊回家,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李伴峰答應下來,帶上法寶,出了隨身居。
    洪瑩喃喃低語道:“這世上居然還有親王的宅邸留存至今?”
    唱機嗤笑一聲:“賤蹄子,又想做親王夫人了?你是不是為了這件事情賣了我?”
    洪瑩默然許久道:“惡婦,我不想提起的事情,不要逼問我,你說話得算話。”
    ……
    深夜,一間小屋裏,火堆上烤著濕透的衣衫,肖葉慈靠在床邊睡著了。
    床是沒法睡了,木板糟朽不堪,床上原本還有被褥,用手一扯,直接碎成了煙塵。
    好在屋子不漏水,在大雨之中跋涉整整一天,能有個幹爽的地方睡上一覺,肖葉慈已經很滿足了。
    可睡了不到兩個鍾頭,肖葉慈被陸春瑩推醒了:“媽,陪我去趟茅廁唄。”
    肖葉慈眼睛都沒睜開:“屋子裏有桶的呀,你將就下吧。”
    要是屋子裏就這娘倆,陸春瑩也就將就了,李伴峰說過,最少三個人一個屋子,屋子裏還睡了一個小姑娘。
    雖說出身貧苦,但陸春瑩跟著肖葉慈受過良好的教育,有外人的時候難免矜持,隻能硬著頭皮出了屋子。
    雨依舊很大,她也不知茅廁在哪,四下尋覓之間,一個炸雷響起,嚇得陸春瑩一哆嗦。
    不是被雷聲嚇得,是被閃電嚇得。
    在閃電的光芒之中,陸春瑩在院子裏似乎看到一個人影。
    “誰?”她壯著膽子問了一聲。
    院子裏沒人答應,黑暗之中也沒看見有人走動。
    是我看錯了?
    趨吉避凶之技沒讓陸春瑩感知到危險,但她覺得不能在院子裏久留。
    橫豎找不到茅廁,陸春瑩在牆角解了手。
    “嘖嘖嘖……”
    解手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咂嘴唇。
    聽錯了吧,是雨聲吧。
    陸春瑩提了褲子,撒腿如飛往屋子裏跑,剛跑兩步,忽然聽到一陣笑聲。
    “哼哼哼……”
    陸春瑩四下望了望,沒敢多做停留,接著往回跑,等到了門前,推開房門剛要進去,卻發現屋子裏沒有肖葉慈,沒有那個和她們一起睡覺的小姑娘。
    她們去哪了?
    一名青衣女子坐在屋子裏,正在銅鏡前梳妝,她背對著陸春瑩,唱了一聲道:“喂呀妹妹,你一個女兒家,在人家院子裏撒溺,當真不知羞臊麽?”
    陸春瑩渾身抖戰,連連後退。
    她不知這女子從何而來,漆黑之下,也不知這女子是何長相。
    哢嚓!
    又一道炸雷!
    從鏡子裏,陸春瑩看清了那女子的樣貌。
    要不是剛才解決了,陸春瑩非得尿在褲子裏。
    這女子麵色純白,比雪還白。
    雙眉漆黑,眼梢鮮紅,這是一張畫出來的臉。
    戲子?
    陸春瑩沒有多想,後退兩步,迅速離開了這座屋子。
    她剛到院子,青衣女子已經追了出來。
    陸春瑩往左繞,女子堵在左邊,她往右繞,走了幾步,女子還在身前。
    對方腳步比她快!
    陸春瑩沒有慌亂,站在院子裏高聲呼喊:“恩公,媽,院子裏進了歹人!”
    喊了半天,沒人回應。
    因為屋子裏的人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青衣女子搖著水袖來到近前,一字一句唱道:“身為婦人,我得訓斥你兩句,
    一不知羞臊,二不懂規矩,弄髒了我的院子,今天且把性命賠在這裏,算作懲戒。”
    陸春瑩哆哆嗦嗦道:“一泡尿的事情,用得著賠命麽?”
    “哼哼~丫頭,到了我的地界就得守我規矩!你不賠命,伱還能賠什麽?”
    嘩啦!
    話音落地,三塊大洋被扔在了青衣女子的腳邊。
    “陪你點錢吧,”李伴峰邊走邊唱,“這錠銀子,三兩三,送與大嫂做養廉,買綾羅、做衣衫,打首飾,置簪環,我與你少年的夫妻就過幾年!”
    青衣女子一怔,看了看地上的大洋,仿佛受了奇恥大辱,衝著李伴峰唱道:“這錠銀子奴不要,與你娘做一個安家的錢,買寶庫,做衣衫,買白紙,糊白幡,落得個孝子的名兒在那天下傳!”
    京戲,。
    李伴峰這段時間沒少跟娘子學唱,正好和這青衣女子對上了這兩句。
    別人都聽不見聲音,李伴峰怎麽知道院子裏有動靜?
    這就是修為帶來的差距,李伴峰是五層旅修,他在屋子裏邊感知到了危險,一出門就看到了陸春瑩往屋子對麵走。
    她被鬼遮眼了,推開的不是房門,是去往二道院子的垂花門。
    等她進了二道院子,無論怎麽喊,外邊都聽不見。
    多虧李伴峰跟了進來。
    他看了陸春瑩一眼,不用多說,陸春瑩即刻會意,立刻躲進了角落。
    二重院子裏響起了鑼鼓聲,那戲子還要開唱,李伴峰猛然上前,踹了那戲子一腳。
    戲子勃然大怒:“你怎麽打人?”
    李伴峰道:“剛才是文戲,現在該武戲了。”
    戲子怒喝道:“武戲還真打麽?”
    李伴峰笑道:“你這話說的,你剛才讓人家姑娘賠命,不也是真要動手殺人麽?”
    “好,那咱們就亮亮功夫,比比底子!”戲子不知從哪抽出一條花槍,朝李伴峰刺了過來。
    李伴峰可以選擇躲閃,也可以用鐮刀招架,還可以仗著腳步快,近身反擊。
    可無論他怎麽選,最終吃虧的都是他。
    因為他用金睛秋毫看過了,眼前的這名戲子,身上綠光閃爍,她根本不是人。
    像這種成氣候的鬼魂,虛實之間,可以隨意切換,李伴峰怎麽打都吃虧。
    那幹脆別打,李伴峰一吊嗓子,衝著戲子大喝一聲:“哇呀呀呀,孽障受死!”
    這一聲吼,吼的戲子渾身麻軟,魂魄差點散了。
    這還是深宅大院之技,是李伴峰從娘子那裏學來的銅錘花臉的唱法,唱功之中有震懾亡魂的手段。
    趁著戲子虛弱,含血鍾擺衝了上去,她能傷了鬼魂,先在戲子身上開了道口子。
    戲子大怒,甩開鍾擺,衝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一路後退,繞到了假山後邊。
    戲子路熟,穿過假山,追上了李伴峰。
    而此刻,李伴峰已經用鑰匙打開了隨身居。
    戲子見李伴峰站在原地不動,怒喝一聲道:“你不逃不藏,隻等送死麽?”
    李伴峰笑道:“你不忍下手,莫非是看上我了?”
    隻要戲子衝過來,李伴峰就有把握把她送進隨身居。
    戲子晃了晃花槍,亮出了本聲道:“哼哼,你一個男人,我能看上你甚來?”
    呃……
    這聲音突然變得好粗獷。
    這戲子是男人?
    隨身居的房門開著,洪瑩壓低聲音道:“你聽,適才那是不是醇親王的聲音?”
    唱機冷哼一聲道:“賤蹄子,你當真還想著做王妃?”
    “我記不錯的,”洪瑩的身軀不住顫抖,“就是他。”
    ps:洪瑩當初差一點就做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