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姑娘,你是活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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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瑩明明沒有眼睛,這個“賤”字還寫得這麽準。
    出於對洪瑩的尊重,李伴峰連擦都沒擦,柔聲細氣問道:“瑩瑩,我是想問一下關於長肉的事情。”
    洪瑩笑道:“惦記我這身肉了?喜歡桃子還是良心呀?你家那惡婦長不出來是吧?你知道著急了?”
    李伴峰如實回答:“這事確實著急。”
    “行啊,我教你呀,伱叫我一聲娘子,我就教你。”
    “好說!”李伴峰醞釀許久,努筋拔力,從喉嚨裏擠出一聲,“瑩瑩。”
    “讓你叫娘子!”
    “那,那什麽,寶貝瑩瑩。”
    “我讓你叫娘子!”
    唱機在正房道:“寶貝相公,就叫她一聲娘子吧,小奴不生氣。”
    李伴峰深吸一口氣,盯著洪瑩看了許久,始終沒開口。
    他叫不出來。
    別的什麽都好說,娘子就一個。
    洪瑩恨得咬牙切齒:“行了!不難為你了,怎麽長得肉,我也說不清楚,你問問咱家老爺子吧!”
    李伴峰跑去了三房,笑嗬嗬道:“老爺子,長肉這事……”
    隨身居冷笑一聲:“空著手來,也想學藝,你好意思麽?”
    李伴峰一拍胸脯,抬起頭道:“我事後一定補上,我從不憑白求人辦事,老爺子,你想要什麽,隻管說。”
    “給我弄兩根鐵軌。”
    李伴峰把頭又低下了:“老爺子,你這難為人了,那是說弄就能弄來的?”
    “掛個賬吧,長肉這手段,你學不會,這裏邊隔著道門,
    你把紅蓮搬來,我讓她想想辦法。”
    紅蓮就不隔道門了?
    李伴峰跑去了九房,把紅蓮抱在了懷裏:“阿蓮,這些日子冷落你了。”
    紅蓮結出滿身露水,噴了李伴峰一臉。
    為了表示誠意,李伴峰沒有擦!
    他任憑露珠風幹,把紅蓮抱到了三房。
    隨身居對紅蓮道:“我把術法機理告訴你,看你能不能做出個丹方。”
    兩人也不知道用什麽方式交流,過了十幾分鍾,紅蓮結出了兩顆蓮子。
    第一顆蓮子炸裂,李伴峰收獲了一枚玄蘊丹。
    這是郭進士的屍體煉出來的。
    又是這個東西。
    你說這東西不好吧,這還真是稀世珍寶。
    你說這東西好吧,李伴峰現在還用不上。
    李伴峰思索片刻,問道:“這是不是給秋大哥用的?”
    紅蓮似乎說了些話,李伴峰聽不清楚。
    隨身居翻譯了一下:“這是給你用的,秋落葉用不上,她想讓你看另一顆蓮子。”
    李伴峰把玄蘊丹交給娘子保管,剝下了另一顆蓮子。
    蓮子炸裂,李伴峰看到了丹方。
    上邊寫了一百三十二味藥材,每樣藥材要兩斤。
    “開藥鋪麽?”李伴峰有點忍不住了,紅蓮這這是不想把丹方透露出來。
    紅蓮合上了蓮葉,似乎在和李伴峰賭氣。
    李伴峰有求於人,也不好發作,且回到娘子身邊,繼續問過三關的事情。
    “寶貝娘子,第一關是離魂,第二關是複生,第三關是什麽?”
    “第三關是守土,複生之後,要靠地界找位格,地界越大,對地界越熟,位格找的越快,
    秋落葉要靠無親鄉把位格找回來,才能把修為穩住,而後把魂魄穩住,稍微有一點生疏,這關都過不了,他對無親鄉熟悉麽?”
    李伴峰又不作聲了。
    除了殺喬紹芬那次,秋落葉就沒去過無親鄉,他不喜歡那裏的風氣。
    再說無親鄉地界也不大,隻有三千多方,比秋落葉原本的地界差了太多。
    李伴峰發愁了:“寶貝娘子,這三關也太難過了!”
    娘子歎道:“要不就說,一成希望都不到,相公,這賭注太大,勝算太小,另想辦法吧。”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也沒有時間去想了。
    內州隨時有可能下手,秋落葉的性命就在刀口下懸著,一轉眼可能就沒了。
    李伴峰離開了隨身居,找到了秋落葉。
    秋落葉喝的迷迷糊糊,正想回家睡會,李伴峰道:“秋大哥,我這邊想了個主意,能不能成不好說,你要是信得過我,咱們就賭一回,辦法是這樣的……”
    李伴峰把過三關的過程跟秋落葉說了一遍,他知道這事在邏輯上不是太好理解,每個細節都盡可能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去解釋。
    解釋過之後,李伴峰問:“大哥,還有沒有不懂的地方?”
    秋落葉搓了搓鼻子道:“不就是過三關麽,都,都哪三關來著?”
    李伴峰眨了眨眼睛:“大哥,你喝了多少?”
    秋落葉一擺手:“不管哪三關了,反正我都聽你的。”
    “這事要想做成,得把你契書挖了,生死攸關的事情,得你自己決斷。”
    秋落葉不怕這個:“挖就挖!橫豎是個死,我信你就是。”
    既然下了決斷,那就著手準備。
    “秋大哥,你先去無親鄉轉一圈,把地界走熟,越熟越好。”
    “老七,給我兩天時間,我肯定把無親鄉轉熟了。”
    “還得兩天?”
    “兩天不算長,我之前都沒怎麽去過。”
    這事催促不得,且盼著這兩天內州不要動手,第三關也算有了希望。
    李伴峰先去找馬五,把丹方給了他:“你幫我買些藥材。”
    馬五一怔:“買這麽多?這是想開藥行?”
    “我確實有這打算。”
    回了隨身居,李伴峰對老爺子說道:“我要去正經村。”
    “你要去做什麽?”
    “學習離魂心法。”
    隨身居不解,正經村有人知道離魂心法麽?
    但他也沒有多問,李伴峰想象著正經村的樣子,一開門,果真到了正經村。
    離開了隨身居,李伴峰沒進村子,朝著新地深處走去,不疾不徐,走了七十多裏,前方濃霧之中,出現了一座城池。
    進了城門,門口走來一名男子,衝著李伴峰喝一聲道:“哪裏來的?交城門費了麽?”
    “還收城門費?”李伴峰冷笑一聲,“糊弄誰呢?當我是外鄉人麽?”
    男子一愣:“你不是外鄉人?”
    “我是長三書寓的老板,唐昌發。”
    當初離開愚人城的時候,孫鐵誠給了李伴峰一份產業,城裏的長三書寓,並且交給唐昌發暫時打理。
    .
    男子上下打量著李伴峰;“胡扯,唐昌發我認得,哪是你這模樣?”
    李伴峰皺眉道:“我剛換的血肉。”“換什麽血肉?”這一句話,讓男子覺得渾身難受。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這事非得讓我說出來麽?”
    “誰有功夫聽你胡說八道!”男子轉身走了。
    明知自己死了,還堅信自己活著,在這一點上,隻有愚人城的人做的最到位。
    他們這裏的每個人都堅信自己還活著,而且深信不疑。
    這是愚修技導致的,按照孫鐵誠的說法,通過言之鑿鑿,自己騙過自己,就能實現。
    但秋落葉不是愚修,怎麽能讓他騙過自己?怎麽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第一關實在太難,單靠秋落葉自己不可能完成,李伴峰得幫他,具體怎麽幫,這事還真得好好研究。
    自己一個人研究沒用,得實地考察,秋落葉需要時間熟悉自己的地界,這個時間正好去愚人城,把手段學會。
    至於學到什麽程度,用到什麽程度,這得看李伴峰的能力,也得看秋落葉的運氣。
    在愚人城瞎轉悠,本身也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李伴峰得盡快找到自己的地界,長三書寓。
    李伴峰沒去過長三書寓,當初孫鐵誠隻說了個大致方向。
    他沒有問路,在愚人城問路等同於送菜上門,李伴峰沿著街邊自己摸索著走。
    一個算命先生走到麵前道:“後生,你有血光之災!”
    李伴峰抽出鐮刀道:“說中,我就是找你報仇來的!”
    算命先生跑了。
    李伴峰繼續往前走,一個客棧夥計迎了出來:“客爺,您住店?”
    李伴峰問道:“多少錢?”
    “上房,八十一晚。”
    李伴峰伸手道:“給錢。”
    夥計愣了片刻道:“你來我這住店,我給你錢?”
    李伴峰抽出唐刀道:“我不住店,我打劫。”
    “客爺慢走。”夥計也跑了。
    別看李伴峰態度強橫,實則是不敢跟他們說太多。
    這些人在修為上不及李伴峰,但在愚修手段上,他們都是前輩。
    愚修技法無視層級,多說兩句就能把李伴峰繞進去。
    走了半個多鍾頭,李伴峰找到了長三書寓。
    一位姑娘迎了出來,她穿著一身翠綠色旗袍,旗袍上帶著喜鵲報春紋,一根發簪把長發束在腦後,前額帶著些許波浪卷,五官非常精致,就是粉上的厚重了點,把膚色給蓋住了。
    “爺,快進來坐。”姑娘挽著李伴峰的手臂進了書寓,先給李伴峰倒了杯茶。
    李伴峰笑道:“姑娘,怎麽稱呼?”
    “小奴名叫嫣紅。”
    “敢問什麽價錢?”
    “哎呀,客爺您可真是,”姑娘嗔怪一聲,“來了書寓您還問我價錢,這卻不敗了讀書人的雅興。”
    “是我冒昧了,在你這上課,要收多少學費?”
    姑娘一笑,坐在了李伴峰腿上:“客爺,這是長三書寓,喝茶,侑酒,留宿,都是三元。”
    李伴峰掏出來十個大洋,塞在了姑娘手裏。
    姑娘一慌:“哎喲,客爺,您給這麽多,小奴可不知道該怎麽伺候您了。”
    李伴峰搖頭道:“不用你伺候,你隻需要告訴我幾件事,你是活人還是死人?”
    姑娘皺眉道:“客爺這話問的,我當然是活人。”
    “你怎麽知道自己是活的?”
    “我有血有肉,坐這還能喘氣,當然是活的。”
    “你身上的皮肉怎麽粘上去的?”
    姑娘站了起來,瞪著李伴峰道:“你是來生事的?”
    李伴峰從懷裏又掏出十個大洋:“我就想問點事情。”
    姑娘怒道:“有錢怎地?有錢就能在這撒野麽?”
    她這一喊,書寓裏不少姑娘都探頭來看。
    替李伴峰打理書寓的唐昌發拎著一根棍子走了出來:“我看誰敢在這生事!”
    嫣紅指著李伴峰道:“就是這個人!”
    唐昌發盯著李伴峰看了片刻,掄起棍子,照著嫣紅的桃子打了一下。
    嫣紅揉著桃子,紅著眼睛道:“你打我做什麽?是他來這生事的!”
    唐昌發怒道:“這是咱家掌櫃,你還敢說他生事,我看你就是皮癢了!”
    說完,唐昌發又打了幾棍子,嫣紅捂著桃子,含著淚珠,不敢作聲。
    李伴峰攔住唐昌發道:“別打人家姑娘,我就是問她幾件事情。”
    唐昌發扔了棍子,笑道:“掌櫃的,她什麽都不懂,您有事問我就行。”
    “行,那就問你,你是活的麽?”
    唐昌發笑嗬嗬道:“是呀!我肯定是活的呀!”
    “你怎麽知道你是活的?”
    “死人能跟您說話麽?”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你身上的皮肉怎麽粘上去的?”
    “打小長在骨頭上的呀!”
    唐昌發笑容不改,對答如流,他道行不一樣,怎麽問都不炸毛。
    這事和修為有很大的關係。
    找修為最高的人學藝,成功率最高。
    唐昌發是在場中人修為最高的麽?
    這事不能武斷。
    李伴峰把其他姑娘都叫了下來,站成一排,逐一提問。
    “姑娘,你怎麽稱呼?”
    “我叫嫣翠兒。”
    “你是活的麽?”
    嫣翠兒委屈道:“是活的。”
    這才問一句就委屈了,比唐昌發差遠了,這個道行不濟。
    李伴峰又問下一個:“姑娘,你怎麽稱呼?”
    “我叫嫣青兒。”
    “你是活的麽?”
    嫣青兒回答道:“是。”
    別看她麵無表情,但從語氣中能聽出些哀怨,道行也不如唐昌發。
    李伴峰又問了下一個:“大哥,你怎麽稱呼?”
    “我叫孫鐵誠。”
    “你是活的麽?”
    孫鐵誠回答道:“你特娘要幹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