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師兄,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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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大貴是周堡主?
    他們是同一個人?
    這什麽邏輯?
    李伴峰現在沒時間想邏輯,一群憤怒的宅修衝了過來,李伴峰提著人頭,撒腿狂奔。
    “抓住他!”
    “給堡主報仇!”
    “他跑這麽快,明顯是個旅修,旅修沒一個好東西!”
    李伴峰跑了十幾裏,終於把這群宅修甩脫了。
    坐在山坡上,李伴峰看著手裏羅大貴的人頭,仔細整理著思緒。
    沒道理呀。
    在鐵門堡門前,羅大貴還和周堡主說話,怎麽一轉眼,他就變成堡主了?
    這裏邊到底有什麽內情?
    現在那群宅修都覺得是我殺了周堡主,這件事該怎麽向他們解釋?
    差點忘了,還有個目擊證人。
    羅大貴不知道隋冬蘭在草叢裏藏著,是因為他修為不夠。
    李伴峰有牽絲耳環,連她放黃湯的聲音都聽的清清楚楚。
    他直接去了隋冬蘭的住處。
    看到李伴峰,隋冬蘭笑了笑:“你來了。”
    “來了,”李伴峰點點頭,“白天的事情你都看見了?”
    “白天?白天什麽事?白天我一直在家裏,等著你來。”
    李伴峰眨眨眼睛道:“說什麽呢?我說鐵門堡的事情!”
    “鐵門堡,那是什麽地方?伱願意帶我去麽?我想跟你走。”
    這女人瘋了?
    李伴峰看著隋冬蘭,輕歎一聲道:“我原本打算給你一盅酒,把你臉上的字去掉。”
    隋冬蘭帶著呆滯的笑容道:“什麽字?我臉上有字麽?”
    李伴峰搖搖頭道:“既然你已經瘋了,就把這兩個字留給你,算個念想,沒準以後還能清醒過來。”
    說完,李伴峰起身就走。
    隋冬蘭趴在地上,立刻抱腿:“貨郎爺,你不能走!你可憐可憐我!”
    李伴峰冷哼一聲:“跟我裝瘋,你以為你裝的很像?白天的事情都看見了?”
    “看見了,”隋冬蘭哭道,“羅大貴就是周堡主,我當時看到都嚇瘋了。”
    “看到就好,走,跟我去鐵門堡,把事情說清楚。”
    “爺,說不清楚,鐵門堡哪會信我的話?我是一個外人,還是一個騙子,我說什麽都沒有用。”
    還真是這個道理。
    罷了,說不清就說不清,反正周堡主這個騙子已經死了,飛鷹山的羅炮頭也死了。
    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剩下的事看他們自己造化吧。
    就是不知道這事會不會連累了吳永超。
    ……
    吳永超還真就受了一點連累,就一點。
    麻定富沒死,他第一個站出來,要定吳永超的罪:“你要開大門,你想把那貨郎放進來,你和他是同謀,你們一並害死了周堡主!”
    他羅織了一連串的罪名,吳永超隻解釋了一句:“我聽到有人在打土匪,就要出去看看,有什麽不對麽?”
    “不對的地方多了,你憑什麽開大門,憑什麽……”麻定富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他意識到了一件事,周安居已經死了。
    吳永超四層宅修,麻定富是三層的體修,真動起手來,他占不到便宜,還可能送命。
    周堡主昔日那些手下呢?不能給麻定富撐腰麽?
    目前看是不能。
    有一個賀管家,五層修為,在周堡主房子裏待著,但他從來不出門,這是周安居的命令。
    其他的手下,都來自飛鷹山,他們都在鐵門堡外躺著。
    麻定富一口咬定這都是鐵門堡的人,都被貨郎害死了,但那個帶著大喇叭的木箱子不好解釋,他們身上的衣裳和臉上的麵具也不好解釋。
    事情雖說不好解釋,但宅修好騙。
    麻定富集中火力罵貨郎,罵的熱淚盈眶,罵的咬牙切齒。
    “周堡主死的冤啊,這個仇得報呀!”
    宅修們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跟著一起罵。
    隻有吳永超不罵。
    他老實,但他不傻,有很多事正在被他一點點聯係起來。
    眾人把周堡主的屍首收了回來,正打算處置喪事,忽聽山穀外邊傳來一陣鼓聲:
    “洋胰子,雪花膏,絲巾手帕針線包,皮桶子,鐵水筲,洋火洋蠟,洋鐵鍬……”
    貨郎推著車子,路過鐵門堡,看到一群人衝了出來。
    這麽多人!
    貨郎一陣驚喜:“今天生意不錯,你們想買點……你們這是……你們想幹什麽?”
    一群宅修咆哮道:“抓住他,弄死他!”
    “快,給堡主報仇!”
    “不是他,是他師兄!”
    “不管是誰,都不是好東西!”
    “大家小心,他修為不低!”
    “不用怕,咱們宅修不是孬種!”
    ……
    李伴峰讓隋冬蘭自己選,要麽把臉上的字留下,要麽每天臉疼一個鍾頭,總之之前行騙的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
    隋冬蘭哀求無果,最終選擇把字留下了。
    李伴峰給了隋冬蘭一杯酒,解除了她的疼痛。
    按照吳永超指的路線,李伴峰找到了桃花湖,繞著桃花湖轉了半圈,李伴峰找到了大石頭。
    他摸了摸湖水的溫度,正在考慮要不要跳進去。
    李伴峰會遊泳,但不知道湖底下是什麽狀況。
    這身衣服也不適合下水,不過隨身居裏貌似也沒有泳衣。
    要不再等等?
    算了,不等了,遲早都是回去,淩妙影的事情也該有個處置,他暗算我,我也不能饒了他,別看他修為高,總有對付他的辦法。
    他回頭看了一眼鐵門堡,心裏總覺得放不下。
    糾結之際,忽聽耳畔有人喊道:“師兄,你這是要去哪?”
    師兄?
    這是叫我麽?
    李伴峰一回頭,看見一個鼻青臉腫的男子站在背後。
    能無聲無息來到李伴峰身後的,絕對不是凡輩,李伴峰後退兩步,喝一聲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笑道:“師兄,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
    李伴峰仔細分辨了一下聲音,對方說話有些含混。
    “貨郎?你怎麽弄成這樣?”
    貨郎笑得更爽朗了:“師兄,這事還得問你呀!”
    “你,你別老叫我師兄,”李伴峰挺不好意思的,“這裏邊有誤會。”
    貨郎點點頭道:“這裏邊誤會大了,都說不清了,別的事情先放一邊,咱們先說說這師兄的事,你告訴我,你這師兄是從哪論的?”
    說話間,貨郎正在挽袖子。
    李伴峰意識到情況不妙,迅速把手伸進了褲兜裏。
    “別,千萬別掏鑰匙,”貨郎獰笑道,“別人不知道你手段,我還不知道麽?”
    “那什麽,你聽我說,我這也是做好事……”
    “你說,你慢慢說,壞我名聲,還冒充我師兄,我看你怎麽說!”貨郎從貨車上拔下了雞毛撣子。
    ……
    半個鍾頭過後,兩人鼻青臉腫,一並坐在了湖邊。
    李伴峰歎口氣道:“以你的修為,怎麽可能被那群宅修給打了?”
    貨郎苦笑道:“都是凡塵眾生,我還能對他們下重手是怎地?”
    李伴峰揉揉臉道:“你下手挺重的!”
    貨郎看著桃花湖道:“怎麽,要回綠水灣了?”
    李伴峰猶豫片刻道:“想回去,卻又覺得不能回去,鐵門堡的事情,總覺得還沒做完,
    他們是老實人,可老實人憑什麽就受欺負?海吃嶺的事情你管了,為什麽鐵門堡的事情你不管?”
    貨郎笑了一聲:“海吃嶺的饑荒,是蟲魁鬧得,蟲魁是什麽修為?他對凡人出手,我不能不管,
    鐵門堡的事情,是一群騙子鬧得,一群沒什麽修為的騙子把他們給騙了,你讓我怎麽管?
    周安居憑著一扇大鐵門,和飛鷹山的草寇裏應外合,輕輕鬆鬆騙了這群宅修幾十年,
    你去問問那群宅修,他們見過飛鷹山的山賊麽?就飛鷹山那群毛賊敢去鐵門堡麽?
    宅修最擅長守家門,別說是那群毛賊,你就讓普羅州勢力最大的陸家過去,你問問他們能不能打的下來鐵門堡?
    宅修不聞窗外事,是天性,可他們也太離譜了,阿貓阿狗叫喚兩聲,在他們這都能當成老虎,
    今天來了周安居,能把他們給騙了,明天來個裴安居,是不是還能騙他們?我管得過來麽?”
    “你管不過來,地頭神也不管?”
    “地頭神為什麽要管?地頭上有人丁就行唄,騙子難道不是人麽?”
    李伴峰沉思片刻,問道:“到底有沒有騙修這個道門?”
    貨郎盯著李伴峰道:“你問的是愚修還是騙修?你該不會遇到愚修了吧?”
    李伴峰連連搖頭:“沒有,我聽說愚修早就絕種了。”
    “沒遇到就好,愚修這個道門,可千萬要躲遠一些。”
    現在才提醒我……
    李伴峰趕緊轉過話題:“我剛說的是騙修。”
    “騙修這個道門,怎麽說呢?”貨郎語氣頗為深邃,“說有,還真就有,說沒有,也確實沒有。”
    “能說的直白些麽?”
    “這要從騙修的源頭說起,當年普羅州出了一個騙子,自稱是騙修九層,他給自己編了一套來曆和說辭,因為修為不可視,這套說辭不知騙過了多少人,
    尋常百姓也就罷了,就連很多名門望族都被他給騙了,他建了一份家業,還成立了一大幫門,縱橫普羅州數十載,沒人能戳穿他。”
    “幾十年都沒人戳穿?”
    貨郎慨歎道:“他有三條修行法則,很是了得,
    一是隻要不出手,修為就是真的,
    二是隻要出手不被看見,修為也是真的,
    三是被看見了,但是別人看不懂,修為還是真的
    有幾十年來,九成九的人看不穿這三條法門,有極少數人,在上當之後看穿了,卻又不能說出來。”
    “為什麽不能說?”
    貨郎看著李伴峰道:“你要是個高層修者,被一個沒修為的騙子給騙了,你會怎麽說?
    你肯定會說,我是不小心中了他的技法,否則你這張臉往哪放?”
    “知道自己丟了臉,就該把這騙子弄死!”
    貨郎苦笑道:“世情並非如此,知道自己上了當,卻還巴不得別人再上一次當,看別人上當,自己心裏倒還痛快些,人就是這樣。”
    李伴峰聞言,半響無語。
    貨郎接著說道:“用這三條法則,配上話術、謀術、權術、心術,加上一群幫手和各類戲法用具,就成了這一脈獨特的道門,
    你說他不是道門,這個騙子的修行法則的確管用,而且修煉越久,騙術越精純,
    你說他是個道門,他還沒有真正的修為,所以騙修是個說不清的所在。”
    李伴峰大有感觸。
    提起來驚天動地,問起來都沒見過,李伴峰發現周安居的修為確實不低,難怪能縱橫鐵門堡幾十年。
    貨郎起身道:“這世上的騙子太多,有些騙子連我都無法甄別,
    這世上也沒有世外桃源,你殺了一個堡主,明天還得再來一個堡主,鐵門堡的宅修要想活下去,還得靠他們自己。”
    李伴峰也站了起來:“是該靠他們自己,可也該有個人幫他們一把,這事還是沒做完。”
    ……
    貨郎說的沒錯,鐵門堡裏正在選新堡主。
    作為周堡主的老部下,麻定富順理成章成了下一任堡主。
    吳永超有些不甘心,他對堡主的位子沒什麽興趣,但他始終覺得老胡頭的死和麻定富有關係。
    不隻是老胡頭,他甚至覺得飛鷹山的土匪,都和麻定富有瓜葛。
    可他舉不出實證,其他宅修又對堡主的事情不太關心,麻定富這個堡主,似乎就要定下了。
    但做事要名正言順,麻定富還要舉辦一場宴席,來坐實自己的堡主身份。
    深夜,吳永超正在糾結,這場宴席到底去不去。
    若是不去,以後怕是要遭排擠,若是去了,看到麻定富那張臉,他就覺得惡心。
    糾結之間,又聽有人敲門。
    吳永超打開門鏡,發現是“貨郎”。
    “你先聽我解釋,你們堡主的事情……”
    “不用解釋,你先進來,”吳永超立刻開了房門,“我信你!”
    有這句話,事情好辦多了。
    “你知道你們堡主住哪麽?”
    PS:老實人被騙了,這不是老實人的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