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說酸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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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伴峰看著趙驍婉,懷裏抱著唱機。
    趙驍婉看著李伴峰,抿抿嘴唇問了一句:「小奴在這,相公不想抱抱我麽?」
    李伴峰摟著唱機道:「這不是抱著呢麽?」
    趙驍婉看了看唱機,又看了看李伴峰:「相公喜歡抱這個?」
    李伴峰緊緊摟著唱機道:「咱們不是一直都這麽抱著麽?」
    趙驍婉揉揉額頭,隻覺得一陣陣暈眩。
    洪瑩輕歎了一聲:「驍婉,你自己選的男人,咬碎了牙,也得認命啊。」
    趙驍婉大怒,提著板子要打洪瑩,惱火之間,魂魄卻也附不住傀儡,一下子回到了唱機身上。
    「好你個瘋漢,是我長得不俊麽?模樣不好看麽?他們眼晴都看直了,你怎麽也不多看一眼!」唱機揮舞著唱針,和李伴峰撕打起來。
    李伴峰抱著唱機,臉頰貼著大喇叭:「這不一直看著你麽,走吧娘子,咱們逛夜市去!」
    回到唱機的身體裏,娘子倒也不太想出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在家待著就好,我變回原來的樣子你也不喜歡,且一輩子做個唱機,
    你就滿意了!」
    「不管你變成什麽模樣,都是我寶貝娘子!」李伴峰抱著唱機到了門口。
    「嘴哈哈哈!」老爺子放聲一笑,把房門打開了。
    等兩人出了門,紅蓮感覺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她和那具傀儡。
    「洪瑩,」老爺子吩咐道,「把紅蓮和她做出來的東西,都送回九房吧,阿七既然不喜歡,就別放這礙眼。」
    洪瑩看了看傀儡,實在想不明白緣由:「這麽俊的女人,七郎怎麽會不喜歡,難道她不喜歡這柔弱美人,更喜歡勇武的女子?
    想到這裏,洪瑩恍然大悟:「紅蓮,咱們商量商量,改天你也給我做個傀儡,按我原來的模樣做。」
    沒等紅蓮回話,老爺子哼了一聲:「丫頭,你是真不開竅,阿七不喜歡這東西,你讓她做了有什麽用?」
    洪瑩爭辯一句:「他是不喜歡驍婉的模樣,又沒說不喜歡我。」
    老爺子笑道:「是啊,喜歡你這副好身板,搬磚挑土都是能手,
    香瓜的事情,你這麽快就忘了?」
    洪瑩氣呼呼把紅蓮搬去了九房,過了半個多鍾頭,紅蓮隱約聽見了老爺子的鼻息聲,他睡著了。
    附在傀儡身上的九房姑娘開口了:「那瘋漢到底怎麽想的,這麽大個美人不要,非抱著個唱機出去,走遍普羅州沒他這樣的!」
    「是,普羅州就他這一份,」紅蓮歎口氣道,「這回我算白忙活了。」
    「不行!我還得另想辦法,說什麽都得讓他帶我出去!’
    「你自己想辦法吧,不要再牽扯我。」紅蓮想起了之前在正房時被注視的感覺,那份帶著嘲弄和殺意的注視,讓她的蓮心都冒出了寒氣。
    李伴峰帶著娘子在夜市上閑逛,看到兩件首飾,娘子十分喜歡,
    可又覺得貴了,糾結了好半天。
    去了胭脂鋪子,看到一盒胭脂,覺得顏色不錯,但香味太濃,又糾結了好半天。
    李伴峰道:「寶貝娘子,相公有錢,不用糾結,買回去再挑。」
    「回去再挑也好,可挑剩的該怎麽辦,若是扔了,卻也太糟蹋了.————」娘子又糾結了起來。
    「挑剩了就給洪瑩。」
    「給她倒是也行,可這丫頭若是不領情,我心裏還覺得不痛快。」
    這就不對勁了。
    平時娘子是有些節儉,可夜市裏這點東西還不至於讓娘子糾結到這個地步。
    她今天為什麽這麽反常?
    李伴峰把娘子看上的東西全都買了下來,娘子急了:「你再這樣糟蹋錢,以後我就不跟你出來了。」
    「這怎麽能叫糟蹋!」李伴峰把買來的東西帶回了宅邸,擺在了唱機麵前,「來集市就是為了買東西,買東西就得挑東西,橫豎都是挑東西,在集市上挑的不暢快,咱們幹脆帶回家裏慢慢挑,從頭到尾,這事兒都沒毛病。”
    坡兒搭起來了。
    唱機思索了一下,覺得這話有些道理。
    「那挑剩下的怎麽辦?咱們都是花了錢的!」
    李伴峰道:「挑剩下的都留給家裏人,誰討娘子歡心就賞給誰,
    且當咱們全家一並逛了趟集市。」
    聽完這番話,娘子釋然了許多:「一家人平時都在房子裏待著,
    也確實該出來逛逛。」
    想到此,娘子心情敞亮了許多,之前的糾結一掃而光。
    看著娘子歡歡喜喜挑東西,李伴峰臉上帶著笑容,心頭一陣緊張。
    唱機此前的心情,如同一團絲線結滿了疙瘩,而今心情好了,是因為李伴峰用了順坡下驢之技,把絲線授順了,把心結解開了。
    可這心結從哪來的?非得用愚修技才能解開?
    「相公,別光給小奴買東西,你也買點中意的!」
    李伴峰想了片刻道:「我也沒什麽好買的。」
    「看你衣裳都破了,買件新的去吧。
    和一群冒牌車夫打了一場,李伴峰的夾克衫破了好幾處,確實不好縫補。
    到了成衣鋪,李伴峰看中了一套西裝。
    他真喜歡普羅州的西裝,配上禮帽的樣子真好看,身上這件夾克,他怎麽看都不順眼。
    娘子在身後耳語道:「相公啊,喜歡就買吧。」
    「寶貝娘子,你不心疼錢了?」
    「給相公花錢,小奴一點都不心疼。’
    李伴峰買下了西裝,帶著唱機去影院裏看了場影戲。
    包廂裏邊,唱機的心思不在影戲上,隻覺得此前的狀況不太對勁。
    「自從用了紅蓮做的那個傀儡,小奴這心裏一直亂糟糟的,這東西裏怕是有手腳。」
    李伴峰道:「我也覺得那傀儡不是太好,娘子以後不要再用那東西了,你若下不了手,我幹脆就把這東西毀了。」
    「相公早點歇息,這事兒小奴自己去做。」
    在黃土橋廝殺了一夜沒合眼,李伴峰還真有些疲憊。
    回到隨身居,唱機幫李伴峰準備熱水,給李伴峰洗了澡,鋪好了床,陪著李伴峰睡下了。
    等李伴峰睡熟,唱機悄無聲息離開了正房,到了九房。
    紅蓮知道來者不善,花瓣緊緊閉合,縫隙之間,有光暈湧動。
    唱機笑了笑:「紅蓮妹子,不必多心,我就是悶了,想來找你聊幾句。」
    「你想聊什麽?」
    「想跟你聊聊天上的人。」
    「這人沒什麽好聊,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我連他是男是女都記不住了。」
    唱機笑道:「記不住,你且慢慢想啊,我聽相公說,陸千嬌最近提起了天上人,她好像也是貨郎的相好,
    可既然是貨郎的相好,就證明她是個女人,我從沒見過她的真容,我還真想知道,她當初到底是怎麽寵愛你的?」
    一陣光暈從蓮葉上劃過,紅蓮語氣有些陰沉:「趙驍婉,你大半夜跑過來,就是為了羞辱我?」
    唱機吐出一團蒸汽,燒灼著紅蓮的身軀:「是呀,我就是想羞辱你,你在傀儡裏到底加了什麽東西?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
    紅蓮不作聲。
    唱針放在了唱片上,唱起了她很喜歡的一首歌,《葬花》。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唱機唱的一點都不淒婉,曲調之中,還帶著些許陰森和掙。
    次日天明,李伴峰剛一睜眼,趙驍婉又站在了麵前。
    李伴峰揉了揉眼睛,他沒看錯不是唱機,是附身在傀儡的趙驍婉。
    「相公,你醒了?」
    李伴峰坐起身子,伸手去摸床邊的唱機,卻一把抓空了。
    「相公,我嫌那東西礙事,把它搬去二房了。」
    「二房———..」李伴峰起身去了二房,又把唱機搬了回來。
    趙驍婉心裏不滿,可依舊笑臉相迎:「相公既然疼惜小奴,那就把這個唱機身子也留在正房,
    昨天和相公去夜市,衣裳買了,胭脂買了,首飾也買了,可咱家裏的東西還沒買,街邊有個家具行,我看好了他們家的書架,大小尺寸正合七房使用,
    相公且隨小奴去看看,若是看得上眼,就把它買回家吧。
    2
    李伴峰搖頭道:「不用看了,一會我跟手下人說一聲,讓掌櫃的直接把書架送來。」
    「相公呀,他家書架多了,你知道小奴說的是哪個?」
    「全都帶回來就是了,我愛看書,也喜歡書架。」李伴峰穿上衣服,準備出門。
    趙驍婉喊一聲道:「相公,這是要去哪啊,能不能帶小奴一塊兒去?」
    李伴峰回頭笑道:「不是說好了麽,我找人買家具去。’
    「橫豎都要去一趟,為什麽就不讓小奴去,是嫌小奴給相公丟臉了麽?」趙驍婉坐在了床邊,眼晴紅了,聲音也顫抖了,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不是好像,娘子真覺得委屈了,有人在她腦海裏傳遞念頭,此刻趙驍婉真覺得自己可憐。
    家裏的一群法寶朝這邊張望,洪瑩放下了眉筆,也看向了趙驍婉。
    她的狀況太反常了。
    昨天晚上商量妥妥的,今後不再碰那具傀儡,可一轉眼,娘子又附在了傀儡身上。
    換做別人,可能是因為太想拿回肉身,有點控製不住自己。
    可娘子是什麽人物?叱吒疆場的一代名將!娘子的自製力肯定不用懷疑,但李伴峰懷疑娘子中了技法。
    娘子層次很高,尋常技法很難傷得到她,但有一類技法無視層次。
    李伴峰坐在娘子身旁,柔聲細氣安慰道:「寶貝娘子,相公知道你受委屈了,相公怕你受累,幹脆就把家具店買回來,由著你挑。”
    娘子一聽這話,似乎清醒了過來:「對呀,相公這是疼愛我。」
    李伴峰用了愚修技,倒果為因。
    雖說家具還沒送過來,但李伴峰以此為果,倒推出原因,不說不讓娘子出去,反過來說把家具店搬來。
    娘子剛剛平複了一小會,抽泣兩聲,又落淚了。
    洪瑩愣住了,趙驍婉可不是愛哭的女子。
    手套喃喃低語:「當家婆不對勁兒呀。」
    放映機讚歎道:「這就是絕世美人的藝術,兩行眼淚,卻能把人的心給哭碎,隻是————”
    夢德問道:「隻是什麽?」
    放映機道:「哭的顏色是藍色,笑的顏色是紅色,藍裏透紅是什麽狀況?」
    鍾擺很是異:「你說什麽藍裏透紅?我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
    北李伴峰看了放映機一眼,又看向了趙驍婉:「寶貝娘子,又怎地了?」
    趙驍婉擦擦眼淚道:「這多年間,但凡見過小奴的人,都把小奴當成了唱機裏的妖怪,小奴實在覺得冤屈,小奴想以原本的麵目見人,給自己正一正名聲。」
    手套壓低聲音道:「當家婆瘋了麽?她想把自己身份說出去麽?
    趙驍婉瞪了手套一眼:「又不是把所有實情都說出去,留下兩句話,剩下的讓他們自己琢磨,我就是要爭這口氣。」
    洪瑩輕聲說道:「驍婉,你這是怎麽了?剛才的話可不像你說出來的。」
    「賤蹄子!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和你有相幹麽?」
    趙驍婉情緒不太穩定,家裏人都不敢作聲,李伴要是好言相勸,那他就上當了,因為他無論怎麽勸,都有可能激怒趙驍婉。
    做了這麽多年的唱機,她蒙受了不少誤會,這是一塊心結,娘子平時藏得很深,但今天被愚修給利用了。
    這個心結可不好解開,李伴峰想不到辦法,幹脆順勢往下走,在心結外邊再打一道結。
    「娘子,你想見誰呀?」
    唱機想了想:「就先見見這個家具行的老板吧,等他送貨時,見一麵就行。」
    李伴峰道:「這家具行的老板,把娘子當成唱機裏的妖怪了麽?
    》
    娘子一愜:「那倒是沒有,他之前沒見過我。」
    「沒見過娘子,他怎麽能給娘子正名?得先讓他見娘子一麵,先得讓他看看娘子變成唱機的模樣。
    2
    娘子點點頭道:「相公說的對呀!得先讓他看看妖怪長什麽模樣,然後再讓他看看我本來是什麽模樣!」
    坡兒搭好了,娘子也下來了,李伴峰把唱機推到娘子麵前。
    娘子有些糾結,她在糾結到底要不要離開傀儡的身體。
    這份糾結還是愚修技造成的,傀儡裏有個愚修,她一直操控著娘子的念頭。
    等了好一會,娘子猛然離開了傀儡,鑽進了唱機裏。
    李伴峰心裏一陣驚喜,那愚修好像放手了,沒有繼續糾纏娘子。
    可這愚修為什麽放手了?
    回到唱機體內,娘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抬頭看向了傀儡,轉臉又看了看李伴峰:「小奴適才不知怎地了,卻說了好多任性的話,讓相公為難了。」
    李伴峰搖搖頭:「這不是任性,娘子這些年確實受了委屈,等我先把這傀儡收拾了,再聽娘子說說這些年的心酸。”
    哄好了娘子,李伴峰轉頭看向了傀儡。
    唱機揮起唱針道:「這事兒不勞相公動手,小奴自己就能把她處置了。」
    洪瑩把唱機推到了一邊:「驍婉,你去其他房間躲著。」
    「為什麽讓我躲著?」
    「因為你下不了手!」洪瑩盯著傀儡道,「莫說是你,連我都下不了手,這東西和你太像了,驍婉,你趕緊躲出去!”
    原本靜止不動的傀儡,突然開口說話了:「你們不用躲,容我躲一會,李七,我能跟你單獨說句話麽?」
    一群法寶都驚呆了,洪瑩立刻抽出了佩劍。
    著傀儡居然藏著人,藏著另一個人的魂魄!
    唱機擋住李伴峰道:「相公不能去。」
    隨身居突然開口了:「丫頭,讓他去吧,有我看著。」
    李伴峰抱了抱娘子,走到傀儡身邊:「你有什麽話要說?想在哪說?」
    「去我住的地方。」說完,傀儡沒了聲息。
    裏邊的魂魄走了。
    洪瑩道:「她住哪?」
    李伴峰道:「她住九房。」
    藏在傀儡裏的,是九房姑娘,是她對娘子用了愚修技,導致娘子如此失常。
    當初第一次去九房找她,是讓她翻譯樺樹隱修會的板書,她胡亂翻譯了一通,寫了一段完全不相幹的話,險些把李伴峰給騙了。
    一家人都沒能識破她的手段,可她唯獨騙不了判官筆,因為懶修克製愚修,從那時候起,李伴峰就斷定九房姑娘是愚修。
    雖然李伴峰也是愚修,但他自己也對愚修有些畏懼,這段時間他一直防備著九房,沒想到她居然借著傀儡,對娘子下手了。
    李伴峰進了九房,唱機和洪瑩守在門口靜靜聽著,可她們聽不到屋子裏邊的動靜,九房的聲音被隨身居給屏蔽了,紅蓮也被李伴峰搬出來了。
    關上房門,沒等李伴峰開口,九房姑娘率先發問:「剛才,你對你家女人用的是倒果為因和順坡下驢,對吧?”
    李伴峰沒說話,九房姑娘又問道:「你的技法跟誰學的?」
    李伴峰還是不作聲。
    九房姑娘索性猜了一句:「是跟孫鐵誠麽?”
    李伴峰一直不言語,老爺子說話了:「阿七,若是信得過我,就告訴她吧。」
    李伴峰微微點了點頭。
    「他還活著?」九房姑娘的聲音有些顫抖。
    李伴峰道:「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活著,能吃能睡,能走能打。”
    九房姑娘沉默了好一會,又問李伴峰:「愚人城還在麽?”
    「在,客棧酒肆,各類營生都有。」
    「城裏有個大鍾樓,還在麽?」
    「在,還是城裏最高的地方。」
    「城裏還有座小市場,也在麽?」
    「在,隻是買菜的人不太多————
    九房姑娘問東問西,問了好半天,恨不得把愚人城的角冕都問一遍。
    問過了愚人城,她又問到了李伴峰身上:「你用過道門藥粉吧?
    你是我道門的弟子還是修者?」
    對愚修而言,弟子和修者有明顯的區別,弟子隻掌握一些技法,
    隻有修者才算入了愚修的道門。
    隨身居道:「阿七,告訴她吧。”
    沉默半響,李伴峰道:「我是修者。」
    九房安靜了許久,李伴峰沒帶牽絲耳環,他身上一件法寶都沒帶。
    但他隱約聽到了些抽泣聲。
    她哭了?
    為什麽哭?
    「我,我剛才用的,技法,叫說酸道苦,把對方的心酸事說出來,讓對方在酸苦之間亂了心性,
    技法要領,在於把握敵人的酸苦要害,要是遇到不熟悉的敵人,
    要想方設法讓他把苦水倒出來。」
    九房姑娘認認真真把說酸道苦之技講給了李伴峰,李伴峰聽完之後,麵無表情道:「你為什麽害我娘子?」
    「我沒想害她,我隻想從這裏出去,我想再看看愚人城,哪怕隻看一眼也好。」
    「你就那麽想念愚人城?」
    ‘我想,真想,」九房姑娘以為李伴峰能把她放出去,語氣誠懇的說道,「從愚人城遭難那天起,我就一直想著這輩子還能不能再看愚人城一眼,我做夢都—————你對我用技法?」
    ‘是。」李伴峰點了點頭,他沒打算把九房姑娘放出去,他在聽九房姑娘倒苦水,等他亂了心性,直接送她個灰飛煙滅。
    「你想殺我?」九房姑娘顫聲問道。
    你動了我娘子,我就不該留你。」李伴峰依舊沒有表情。
    「能讓我再看愚人城一眼麽?」九房姑娘的語氣之中滿是哀求。
    「不能。」李伴峰語氣平靜,但態度非常堅決。
    「也罷,知道愚人城還在,我也心滿意足了,你跟孫鐵誠學的技法,應該知道怎麽處置亡魂,你用鐵證如山就能殺了我。」
    李伴峰眼圈一紅,準備落淚,他若是一哭,九房姑娘可就徹底死透了。
    「阿七!」隨身居攔住了李伴峰,「看在我的份上,留她一條命,她將來還能幫你。」
    沉默了整整十分鍾,李伴峰微微點點頭:「行,這條性命先給你留下,咱們定個契約,以後不許動我家人!」
    隨身居道:「這事兒我做見證。」
    事情說定,李伴峰離開了九房,在門口,把紅蓮抱了起來:「花九兒,咱們的賬,又多了一筆,是時候該算算了。」
    紅蓮沒做解釋,解釋也沒用,很多事情根本瞞不過老爺子。
    唱機攔住了李伴峰:「相公,這賬等以後再算,這次吃了算計,
    是我自己不中用,這件事我要自己討回來。」
    李伴峰把紅蓮交給了娘子,唱機用唱針在紅蓮身上緩緩劃過:「妹子,這仇我記下了,今後你想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又或者你還想住九房?」
    紅蓮小聲答道:「橫豎都是聽你吩咐。」”
    「還挺識相,」唱機一笑,「行,我還讓你住九房,算上之前的玄蘊丹,你一共算計了我兩次,且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再算計我第三次!」
    唱機把紅蓮扔進了九房,轉臉看向了正房的傀儡:「相公啊,我原本的樣子,你當真不喜歡麽?」
    李伴峰抱著大喇叭貼了貼臉:「娘子,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那這個傀儡,先留著?」
    「娘子想留就留著,家裏的事情,娘子做主。」李伴峰抱著唱機一路跳著華爾茲,帶著娘子去家具鋪子買書架去了。
    九房裏,紅蓮輕輕鬆開了花葉,心裏也仿佛鬆了口氣。
    九房姑娘壓低聲音道:「別灰心,咱們還有機會。」
    紅蓮笑一聲:「你有沒有機會,看你自己本事,以後可別再牽扯到我。」
    「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從這出去,你最想見什麽人?」
    「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肯定想見天上的人,就跟我想回愚人城一樣,有些念想,這輩子都放不下。」
    「是啊,放不下。」紅蓮喃喃低語。
    「天上的人到底在什麽地方?她對有那麽好麽?值得你這麽牽腸掛肚?」」
    「她好麽?或許挺好的吧,她——”」紅蓮停頓了片刻,語氣忽然變了,「你套我話?你替那瘋漢套我話?’
    「你疑心太重了,」九房姑娘笑了笑,「我就想跟你說幾句心裏話,我是真把你當了姐妹。」
    PS:感謝盟主玉心道者,感謝對本作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