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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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水城,圓竹坊,李伴峰回了自己的二宅。
    所謂二宅,就是他藏綠水城契書的地方,外表看著是個宅子,而李伴峰實際進入的是暗維空間。
    他挖出了地頭印,放在了自己的頭上,
    綠水城的人氣從來不讓李伴峰失望,坐在牆邊,慢慢受用,用了整整二十八分鍾,才把人氣吸幹。
    如今的李伴峰是雲上雙二層的修者,連吸了二十八分鍾人氣,也沒覺得有明顯不適,休息一會就能起身。
    綠水城的人氣太旺,存貨太充裕,但關鍵問題是,二升三需要的人氣量非常驚人,把地頭印的人氣都用光了,數量依然不夠。
    好在差的不是太多,李伴峰直接去了葉鬆橋,再吸第二波人氣。
    馬五分身乏術,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再加上對葉鬆橋本身有些抵觸,在經營上並沒有下太多功夫。
    何玉秀也不喜歡葉鬆橋,而且她現在也正忙著經營自己的地界。
    隻有肖葉慈還算聽話,李伴峰讓她好好經營生意,她經營的還算不錯,可短期內沒看到成效,葉鬆橋還是原來那不溫不火的模樣,人氣也非常有限。
    把地頭印吸幹,李伴峰連個零頭都沒湊夠,除了葉鬆橋到還有別的地方,李伴峰又去了無眠鎮。
    無眠鎮是一塊正地,是勉修王自勉的地界,弄死王自勉之後,李伴峰本想用王自勉的地界救下來水湧泉,可一直到現在,他也沒找到合適的辦法。
    他把契書挖了,又重新埋了回去,靠著地頭印,把無眠鎮的人氣收集了上來。
    勉修被逐出無眠鎮後,這裏的秩序漸漸恢複了正常,人們白天做工,晚上休息,至少活得像正常人了。
    可這地方的人氣變化不大,李伴峰吸幹了地頭印,依然不夠三層。
    他還有一處正地,花仙莊,花滿春的地界。
    這個地界太特殊,花仙莊裏隻有一群女子,都是花滿春留下的,除此之外,偌大的地界上沒有其他常住人口,這也就造成了花仙莊自身的人氣非常有限。
    在資源如此有限的環境裏,花滿春靠什麽普升?
    按照那群女子的說法,花滿春普升的人氣,主要來自生意,以此推斷,他是通過煉屍體,得藥粉,以此來換取錢財和人氣。
    花滿春死後,這門生意自然就停了,李伴峰在這能找到的人氣實在有限。
    手裏的正地都找完了,就剩新地了。
    新地能有多少人氣?李伴峰對此很不樂觀。
    除了收自己的地界的人氣,李伴峰還可以從別人那裏借一點,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墨香店。
    墨香店是一座大城,人氣比較旺盛,地頭神不太好界定,可以理解成是自己家的懶筆,也可以理解成一直在湖邊寫字的苦筆。
    不管是哪支筆,他們都用不到人氣,這麽多人氣也不能白白浪費。
    李伴峰去了墨香店,直接奔柳樹園子。
    墨香店下過幾場雪,城市裏一片銀裝,書香氣顯得更濃了。
    到了園子門口,一名女子真切的喊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呀,因為你能聽得懂我的思念呀。」
    肖葉慈?
    李伴峰一驚,差點在雪地上滑了個翅起。
    肖葉慈這修為見長啊,隔著這麽老遠就認出我來了?
    不可能。
    在李伴峰印象之中,肖葉慈是二層文修,這段時間在陸家得了不少資源,可就算丹藥跟得上,修行也跟得上,最多也就能升到三層上下。
    地皮三層的修者,怎麽可能留意到雲上二層的宅修?
    李伴峰不動聲色,盯著肖葉慈看了片刻。
    肖葉慈在雪地裏歎了幾聲,把剛才的句子記在了本子F
    油桃拉了拉肖葉慈的衣襟:「姐姐,差不多行了吧,上哪不能吟詩,非得來這地方,我都快凍死了!」
    肖葉慈一臉傷感道:「冬天到了呀,哪裏都很冷的呀。」
    油桃笑道:「被窩裏就不冷的呀。’
    肖葉慈有些緊張:「你不要亂來呀,咱們是來這裏修行的!」
    「這裏有什麽好修行?說個話還得之乎者也,想正經修行得等到什麽時候?我跟你說,我就陪你在這待一個月,下個月你跟我去褲帶坎。」
    「我是不太想去褲帶坎的呀!」
    「不去也得去,這是咱們說好的事情。」
    李伴峰沒跟兩人打招呼,他獨自去了柳樹林,在樹林裏,他找到了那棵特殊的柳樹,用樹枝在樹下寫了個「慧」字。
    柳樹沒有反應。
    是字跡不工整,還是寫法不正確?
    李伴峰拿出判官筆,讓他一筆一畫,寫了個「慧」字。
    柳樹依舊沒有反應。
    「換了。」判官筆開口了。
    有人把入口給換了。
    「地頭神又出事了?
    「貨郎。」判官筆回了兩個字。
    他的推測應該沒錯,換了入口的人極有可能是貨郎,上次墨香店出事之後,貨郎肯定要做些防備。
    可他把入口換了,我怎麽進去?
    李伴峰正在想轍,地頭神的住處是一座湖,那座湖可能是暗維空間,用綠花子的要飯缽子應該能進的去,可入口還在這片林子裏麽—··
    正思索間,判官筆從李伴峰手中飄了起來:「我來。」
    「入口換了,你還能找得到麽?」
    「能。」判官筆對這塊地界有特殊感應,在周圍尋覓片刻,換了一棵柳樹,寫了兩個「慧」字,曾經熟悉的湖麵,
    慢慢浮現在了眼前。
    初冬時節,湖水尚未結冰,在湖邊雕樓裏,李伴峰隱約能看見地頭神的身影。
    說是地頭神,其實他是個毛筆,但李伴峰和他交過手,
    這毛筆瘋起來,也有不小戰力。
    「阿筆,」李伴峰問判官筆,「你知道地頭印在什麽地方麽?」
    李伴峰不想和毛筆正麵衝突,萬一把毛筆打壞了,墨香店的秩序可不好維持。
    「記得。」
    判官筆在前邊悄悄領路,李伴峰足潛蹤跟在身後。
    在湖邊走了片刻,判官筆掀起岸邊一塊石頭,打開了石頭後邊一處暗格。
    李伴峰低頭往暗格一看,裏邊空空蕩蕩。
    地頭印呢?
    判官筆也有些迷茫,難道是這段日子有人來過,把地頭印搶走了?
    那毛筆的狀況還好麽?
    李伴峰悄悄來到雕樓,往裏邊看了一眼。
    但見毛筆還是那個書生打扮,右手拿著筆,以飛快的速度在白紙上寫字,左手拿著地頭印,頂在了腦袋上。
    他會吸人氣了?
    李伴峰很受震撼,判官筆也有些驚訝。
    書生猛然回過頭,看到了李伴峰和判官筆。
    他趕緊把地頭印藏在身後,把手裏的毛筆蘸滿了墨汁,
    準備隨時和李伴峰廝殺。
    地頭印就在他手上,要和他搶麽?
    真要搶,李伴峰有把握打贏這個毛筆書生,可李伴峰不想這麽做。
    不管他是書生,還是毛筆,從判官筆把地頭神的位子交給他之後,他一直履行著地頭神的職責,墨香店的人氣,本來也歸他所有。
    而且他大概率不是第一次吸取人氣,地頭印裏存儲的人氣,應該所剩無幾。
    李伴峰帶著判官筆離開了雕樓,在他們遠去的途中,放映機開口了:
    「那個人身上原本都是恐懼的綠色,在我們走了之後,
    變成了鬆弛的淡黃色,我們走了,他也不害怕了,其實我們並沒想傷害他。」
    李伴峰搖搖頭道:「其實我們就不該打擾他。」
    墨香店指望不上了,還有哪裏能借點修為?
    七秋城?
    秋落葉也指望著人氣晉升,不可能有太多存貨。
    黑石坡?
    湯世江應該早就不用人氣了,可人氣這麽寶貴,肯定還有別的用處,這事兒還真不太好開口。
    去自己新地碰碰運氣吧,蚊子腿也是肉,況且新地也不止一塊,實在湊不夠,再去找湯大哥商量,湯大哥不肯給,
    還能找徐老借一點。
    李伴峰先回了自己最早的一塊新地,原本屬於拔山主的地界。
    他不用再借助洪瑩的力量,靠著自己的暢行無礙之技,
    就能輕鬆鑽進岩壁,進入拔山主的宅邸。
    雖說有些日子沒回來,但瞎眼山狼還是能認出李伴峰的味道,一溜小跑迎了上來。
    「主子,您可算回來了,我們還以為您把我們給扔下了!
    李伴峰摸了摸山狼的腦袋:「吃喝什麽都不缺吧?」
    「不缺,山裏那群家夥還算講規矩,每隔三五天,就給送一回吃的。」
    李伴峰提醒道:「把賬本記好,誰要是長年不來,告訴我一聲。”
    到了後院,李伴峰下了地道,去拿地頭印。
    看著地頭印,李伴峰沒抱什麽希望,這荒僻地方有點人氣,也是靠異怪撐著,一口下去,估計連個牙縫都塞不滿。
    李伴峰把地頭印頂在頭上,先把裏邊的雜亂修為分在一邊,然後讓人氣迅速注入了身體。
    等等,這個數量不一般。
    李伴峰足足用地頭印吸了七分多鍾的人氣,不僅夠塞牙縫了,把晉升三層的空間都塞滿了。
    哪來這麽多人氣?
    李伴峰把秋落葉地界上的異怪都搬了過來,難道都是這群異怪給的?
    不可能,異怪要是這麽高的效率,秋落葉早就到雲上三層了。
    這些人氣還能從哪來?
    思索之間,李伴峰忽覺心頭一陣顫動有人要開荒,就在這塊地界上。
    這人誰呀?怎麽時機掌握的這麽好?
    張萬隆擺好了貢桌,擺上了貢品,小根子道:「張大哥,你真覺得地頭神回來了?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兄弟,你修為還差點意思,再多修行幾年,你就有感覺了。」張萬隆蹲在貢桌旁邊,等著地頭神回應,等了半個多鍾頭,也不見動靜。
    「怪了,是咱貢品準備的不夠?」張萬隆看著貢品,掐著指頭算了算,「應該差不多呀,咱們就要三笠地界,我覺得隻多不少,難道說地頭神沒回來———·
    +
    張萬隆思索片刻,一拍腦門,趕緊跑去了竹子林,林子裏有幾顆竹筍剛剛破土。
    「怪我疏忽了,多虧地頭神還沒來,這要是讓他看見了,指不定惹來多大麻煩。」張萬隆灑了一把苔蘚,苔蘚迅速生長,遮住了竹筍上的鐵筋。
    張萬隆想回到貢桌上旁邊再看看,忽見遠處有人走向了竹林。
    「這人誰呀?」
    看著那人的輪廓,小根子一眼就認了出來:「七爺來了】
    張萬隆趕緊上前迎接:「七爺,有日子不見您了,您怎麽有空來我這了?
    ?
    這話聽著別扭,李伴峰是這的地頭神,在張萬隆這兒,
    他反倒成了客人。
    「張大哥,我來找你做生意呀,最近有好種子麽?’
    「有啊,我這的生意全靠七爺照顧,隻要七爺開口,壓箱底的好東西都得拿出來,咱們莊子上坐會子,慢慢聊著。
    J
    張萬隆帶著李伴峰往莊子上走,所謂莊子,是他們專門修建的一個村落,讓他種出來的植物人在這住著。
    剛到村子口,一名老漢正在抽煙,見了張萬隆,老漢先打了招呼:「張爺,您回來了!我地裏麥子快收了,家裏人手不夠,還得張爺您多幫襯。」
    張萬隆點點頭道:「放心吧,我跟他們說好了,過兩天就有麥客上你們家幹活去,你可對人家好點啊,別差吃,別差喝,也別差了人家工錢!」
    初冬時節,不是收小麥的時候,當然,這對張萬隆來說倒也不是什麽難事,憑他的手段,一年四季都有收成。
    麥子不是重點,重點是剛才那個老漢有點特殊。
    李伴峰仔細盯著老漢看了幾眼,壓低聲音問道:「這人是真的吧?」
    「真什麽呀,」張萬隆笑著搖搖頭,「這是我種出來的絲瓜人,您衝他嗓子眼仔細看看,都能看見絲瓜子!」
    「絲瓜人說話這麽地道?」
    張萬隆歎道:「讓您見笑了,這老漢一年到頭,就會那麽幾句話,都是我一字一句教出來的,
    其實他也不懂這些話是什麽意思,跟鸚鵡學舌一個道理,我這麽費勁教他,就是圖個樂嗬,要不在這荒涼地方,
    還不把我們哥倆給悶死?」
    一問一答這麽順暢,就為了圖個樂嗬?
    接著往前走,迎麵來了一個漂亮姑娘,十六七歲的年紀,衝著小根子甜甜一笑:「根子哥,你前天不還說要教我認字麽?人家在家等你兩天了。」
    小根子憨憨一笑:「我去,我一會就去。」
    姑娘紅著臉走了,小根子衝著李伴峰道:「七爺,姑娘讓我過去,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李伴峰看著姑娘的姑娘,不知該怎麽回答,張萬隆皺眉道:「兄弟,這你就不對了,你這不是讓七爺誤會了麽?
    這姑娘是柿子做的,我專門做給根子的,我和個歲數,
    這些破事兒已經不惦記了,根子還年輕,得有個姑娘陪他說說話。」
    根子看著李伴峰道:「我覺得這姑娘是真心的。」
    話說的憨厚,可表情上卻另有一番意味。
    李伴峰看著村子裏往來的行人,忍不住讚歎道:「張兄,你這手藝可真是精湛。」
    「我哪敢說什麽精湛,」張萬隆搖搖頭道,「您是沒見我師父做出來的東西,不光長得像,而且還能打,那才是真功夫。」
    徐老種出來茄子人,李伴峰見過,能不能打先另說,論模樣,可沒有張萬隆做的這麽細膩。
    到了張萬隆的院子,兩名女子拿著臉盆毛巾,伺候張萬隆洗臉,換衣裳。
    一個姑娘用手幣給張萬隆擦了臉,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張萬隆捏捏姑娘的臉蛋,兩人一臉恩愛,卻把另一個姑娘氣的夠嗆。
    李伴峰笑道:「張大哥,這兩個紅顏知己也是你種出來的?不是說不惦記這事兒了麽?」
    張萬隆歎道:「談情說愛的事兒我是不惦記了,可過日子的事情不能忘了,我這農活幹得這麽辛苦,身邊總得有個人給洗衣做飯,
    七爺,正好到了飯口,我這沒有山珍海味,就一頓家常便飯,您賞個臉,一塊喝兩杯行麽?”
    李伴峰點點頭,張萬隆趕緊李伴峰請到了客廳,桌上擺著酒菜,葷素相宜,做的非常精致。
    「七爺,您身邊沒帶著紅顏知己,就湊合著讓我伺候您吧。」小根子幫李伴峰掛好了外套,給兩人倒酒。
    兩杯酒下肚,張萬隆問道:「七爺,這次您想要什麽樣的種子,是挑水劈柴的,還是衝鋒陷陣的?」
    「挑水劈柴的,是什麽樣的?」
    「我這有一批芹菜人,幹活兒勤快,能吃苦,您帶回家去,苦活累活,都交給他們幹,平時多給點水,再曬曬太陽,用上個一年半載不在話下。」
    「衝鋒陷陣的呢?」
    「那芹菜人就不行了,身子骨太脆,我這還有一群冬瓜人,體格子大,力氣也大,扛著一根樹樁子,能跟著您攻城去!
    當然,冬瓜人這身子也不是太硬實,我這還有一批核桃人,他們個頭不算大,但天生身上長著一層硬甲,刀砍斧剁都能扛得住,就是有那麽點嬌貴,得專門拿肥料保養,萬一核桃仁裏的油幹了,這東西就不好用了。」
    李伴峰點點頭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挺喜歡,你這有沒有不用血的種子?」
    「這話怎麽講?」
    「用你的種子,總要灑上一滴血,這事兒實在有點麻煩,我就想找點不用灑血的種子。」
    張萬隆微微搖頭道:「七爺,這就難為我了,你要說隻是種地,這就不用灑血,要是讓種子化形成人,不灑血可不行。」
    「不能吧,」李伴峰回頭看了看屋子裏兩個漂亮姑娘,「這兩位嫂夫人,灑了誰的血?
    ,
    張萬隆一拍胸脯:「我自己的血!”
    李伴峰笑了:「張大哥,恕小弟直言,你長得可沒這麽水靈。」
    「慢慢雕琢呀,」張萬隆很認真的講解道,「我這兩個媳婦兒,一個是桃子做的,一個是杏子做的,底子雖說都是我,但培育的時候下了不少功夫,
    剛破土發芽,就得一點點打理,眉眼唇齒,怎麽生,怎麽長,用多少水,用多少肥料,剪多少枝葉,心裏都得有數———..」
    張萬隆講的很仔細,李伴峰也聽的很認真:「張大哥,
    我看這一村子人,長得各不相同,難不成都是你逐個培育出來的?」
    張萬隆一臉正色道:「那可不,這是留給我們哥倆過日子用的,要都長得一樣,我們哥倆不得瘋了?」
    「說的是!」李伴峰拿起酒杯,和張萬隆幹了一個。
    張萬隆是打岔的高手,李伴峰問的是可行性,這麽多人一個一個專門培育,得花多少時間?
    張萬隆回答的是必要性,一起過日子的人,不能長得千篇一律,這話說的也沒毛病,隻是把李伴峰的問題給繞開了推杯換盞,一頓飯吃完,李伴峰起身告辭,張萬隆趕緊挽留:「七爺,您急什麽,難得來一趟,住兩天再走。」
    「不住了,我這還急事兒,改天再來。」說話間,小根子替李伴峰拿來外套披在了身上。
    衣服裏有東西。
    李伴峰沒作聲,張萬隆和小根子一路送到了村子口,就此話別。
    小根子對張萬隆道:「張大哥,咱們是不是把正經事兒忘了?貢桌還在那擺著,也不知道地頭神答沒答應,我先過去看看。」
    張萬隆擺擺手道:「不用看了,地頭神有事兒,肯定沒答應。」
    小根子一:「地頭神有事兒?你怎麽知道的?」
    張萬隆一笑:「兄弟,咱們也別開荒了,直接找地方種竹子去吧。」
    「沒跟地頭神商量,這怕是不太好吧?”
    ‘我估計地頭神不能挑理,你就信我吧。
    李伴峰走在新地上,時不時能看到有采藥的和打獵的,
    這些人一趟一趟往莊子裏送東西。
    有的彼此之間能說兩句話,有的一語不發,隻顧著幹活兒。
    這些貌似都是張萬隆種出來的人,他們真像張萬隆說的那樣,都是沒心沒肺都是工具人麽?
    放映機給出了答案。
    「七導,村口那個老頭子,身上原本是淺綠色,他真的擔心自己家麥子收不回來,等張萬隆告訴他麥客快來了,那老頭子身上變成了黃色,他心裏很喜悅,
    還有那位姑娘,見了小根子之後,身上滿是紅色,她是真心喜歡根子,
    房間裏那兩位姑娘,其中一個身上帶著甜蜜的紅色,她很得寵,另一個身上帶著酸澀的橙黃色,她醋意很濃。」
    「過往的農人和獵人呢?」
    「一部分人身上有顏色,有的顏色很鮮明,有的顏色很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還有的人身上一片空白,也許是我的眼力還不夠,也許他們身上的顏色,超出了我能夠分辨的範圍。」
    一群男子拿著鐮刀進了村子,他們應該就是張萬隆所說的麥客。
    這些人的長相和張萬隆非常相像,這就是放映機所說的,幾乎沒有顏色的人,這些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工具人。
    而其他那些有顏色的植物人都有很強的靈性,接近人類的靈性,或許可以叫做靈魂。
    難怪這塊地界上的人氣這麽多。
    難怪徐老對這位弟子如此的在意。
    他這麽做到底是不是對的?
    普羅州不是外州,評判一件事情的標準也不一樣,就這件事兒而言,李伴峰沒法評判。
    走到遠處,李伴峰悄悄回了隨身居,脫下了外套,從衣服內襯裏,拿出了一根竹子。
    這根竹子是小根子塞進去的。
    李伴峰拿著這根竹子看了片刻,借著唱機的火光,他看到了一條又一條亮眼的鐵筋。
    !
    唱機噴吐著蒸汽問道:「相公,這是什麽東西?」
    「娘子,這好像是鐵筋竹子。’
    「不對吧,」娘子用唱針挑過竹子,仔細看了片刻,
    鐵筋竹子都有十根鐵筋,這根竹子上隻有八根。」
    「八根鐵筋的竹子有什麽用處?”
    唱機晃了晃喇叭:「這種東西,小奴也沒見過。」
    張萬隆到底要作什麽?
    這是鐵筋竹子的試驗品麽?
    李伴峰此時深刻的理解了徐晗的心情,張萬隆是個難以捉摸的人。
    眼下還沒有時間處理這事,李伴峰道:「娘子,人氣吃夠了,我差不多能晉升了。」
    洪瑩很是歡喜:「七郎,旅修也一並升三層吧!」
    李伴峰搖頭道:「我那點人氣就夠做一門生意。」
    洪瑩不樂意了:「一門生意不能留給我,就非得留給驍婉麽?」
    「相公這哪有什麽旅修!」娘子打了洪瑩一板子,洪瑩這丫頭太不明事理,李伴峰急於晉升三層,是為了用高枕無憂之技救手套,旅修這裏先不著急,「相公啊,咱們先穩穩當當把宅修升上去,因為時間倉促,相公要吃掉一整顆玄蘊丹,等把藥性穩住了,小奴再帶著相公晉升。”
    「吃一整顆玄蘊丹?」李伴峰怕自己頂不住。
    唱機也怕李伴峰頂不住:「相公呀,要是依著小奴,你再等上一年半載也不遲,我能把手套的咒術穩住,隻要笑千手找不到他,他這條性命應該不會有大礙。」
    應該不會·———
    一群法寶,包括判官筆在內,都在看著李伴峰。
    李伴峰拿出一枚玄蘊丹,塞進了嘴裏。
    「來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