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那是天女!(新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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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婆婆現身在了舒萬卷麵前,她還是那身打扮,一條圍巾,一身粗布衣裳,
    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
    舒萬卷盯著苦婆婆,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這麽多年,你還真沒變過。」
    苦婆婆也盯著舒萬卷看了片刻:「你倒是變了不少,當初見你時,你像個茶館裏說書的,而今看著,倒像個私塾裏教書的。」
    舒萬卷整理了一下長衫,拿出了一把扇子:「說書這營生我也做,摘了這眼鏡,拿一塊醒木,一天賺一兩銀子都不在話下,改天你去朝歌坐坐,我在茶館給你單獨開一場。」
    苦婆婆擺了擺手:「謝你好意,我這骨頭太硬,見了你家聖人,實在跪不下去,朝歌那地方,我怕我去不了。」
    舒萬卷甩了甩袍袖:「話別撿著好聽的說,你能比聖人好到哪去?苦菜莊裏給你下跪的人少麽?他們跪你,不也是為了賺條活路?」
    苦婆婆搖頭道:「我可沒逼著別人下跪,我也沒逼著別人來苦菜莊。」
    舒萬卷一笑:「但你逼著人受苦,無論習文習武,經商賣藝,在你這全都有罪,全得受苦,受苦之後,還要對你感恩戴德。」
    苦婆婆問道:「跟著朝廷難道不用受苦?」
    舒萬卷道:「跟著朝廷也得受苦,但受苦有個限度,不像在苦菜莊,多少人活活苦到死,也沒嚐到過一口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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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婆婆笑一聲:「那你為什麽不一直追隨朝廷?為什麽當初還要追隨貨郎?」
    舒萬卷說話非常坦誠:「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我一直都想追隨朝廷,
    可之前的朝廷不重用人才,我就想換個朝廷,
    誰能想到,貨郎不想做皇帝,皇帝都沒了,哪還來的朝廷?跟他同袍同澤出生入死,到最後隻換來了銀子,真當我賣命去了?」
    苦婆婆還真想好好說說這事:「你現在難道不是給朝廷賣命麽?」
    舒萬卷搖頭道:「這可不一樣,朝廷給了爵位,爵位比銀子重要的多,
    在我封地上,生殺予奪,我自己能做主,無論隸人、庶人、士人,哪怕是卿大夫,都得像模像樣的給我跪著。」
    苦婆婆笑了:「當年打仗,你能衝鋒陷陣,還能出謀劃策,給貨郎做過那麽多事,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舒萬卷一點都沒掩飾:「為了這個怎麽了?有什麽不對麽?人活一世學這麽多能耐和本事為了什麽?為的不就是做個人上人麽?
    你在苦菜莊做的那些是為了什麽?好米飯裏摻沙子,這事兒不缺德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話是你也經常說起吧?」
    苦婆婆歎口氣道:「你好口才,我說不過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歪理,讓你講個三天三夜,怕是都講不完。」
    舒萬卷搖搖頭道:「這不是歪理,是正理,別說三天三夜,世間各地講了幾千年,換了不知道多少說法,可講的還是這個正理!
    人上人就得有人上人的樣子,貨郎算什麽東西?憑什麽就想把幾千年的正理給改過來?你問問這世上有人信他那套麽?」
    苦婆婆笑道:「這話你怎麽不當著他麵兒說?」
    舒萬卷神色如常:「這話不能當著當他麵說,因為我打不過他!我不信貨郎的理,可我信他的拳頭,你不也一樣麽?」
    說話間,舒萬卷看向了何家慶:「你這後生倒是聰明,知道什麽是正理,還知道把正理改頭換麵,弄個手足骨血的情誼騙別人賣命,說白了不還是還要當聖人麽?」
    何家慶沒作聲,苦婆婆道:「這個人的性命,我想保下來,看在同袍之情上,給我個麵子吧?」
    舒萬卷搖頭道:「那不行,除非他把偷了的東西還回來。」
    何家慶道:「我偷什麽東西了?」
    「契書啊!」舒萬卷皺眉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裝糊塗?」
    何家慶還真就不認賬:「捉賊捉贓,我手上可沒有契書。」
    舒萬卷笑了:「孩子,捉賊捉贓這個道理是誰跟你說的?笑老鉗麽?他把你騙了,真要捉賊的時候不用捉贓,說你是賊,你就是賊。」
    何家慶皺眉道:「李七也偷了契書,還把契書交給了顧無顏,人贓俱獲,你怎麽不抓他?」
    舒萬卷端正神色道:「李七雖然偷了契書,可他不是賊呀!
    「為什麽不是?」
    舒萬卷道:「因為他是親王啊!親王偷東西不犯法,他怎麽能是賊呢?」
    何家慶笑道:「前輩,您飽讀聖賢書,難道沒聽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舒萬卷連聲笑歎:「後生,你這是跟我說笑麽?王子憑什麽與庶民同罪?這種騙人的鬼話,你莫不是當真了吧?」
    苦婆婆道:「不磨牙了,我就想把這個人保下來。」
    舒萬卷搖頭道:「那我就跟你說句實話,這個人你保不下來!」
    苦婆婆一揮手,身上燒起了火焰。
    舒萬卷的身上同時起了火,墨跡被蒸幹,化成了黑煙,飄在了空中。
    真正的舒萬卷還在河邊站著,苦婆婆能看出來,河邊這個人確實是舒萬卷的真身。
    苦婆婆往自己身上劃了一刀,舒萬卷身上流出了墨汁,身形散亂在了地上。
    這還是墨跡。
    轉眼再看,舒萬卷依然站在河邊,
    何家慶不太理解,苦婆婆已經看出了舒萬卷的真身,可為什麽中了技法依然是墨跡?
    苦婆婆心裏清楚,這是舒萬卷的天合之技,隻要他身上還有文字,就能替他抵擋傷害。
    舒萬卷微笑的看著苦婆婆:「我今天帶了好幾本書在身上,咱們不妨賭賭看,是書上的字多,還是你的命硬?」
    扭轉他運氣,讓他身上的文字失靈?
    沒用,他身上可能有幾十本書,上千萬個文字,讓上千萬個同時失靈,幾率微乎其微,連苦婆婆都做不到。
    苦婆婆問道:「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他走麽?」
    舒萬卷搖搖頭:「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他把偷走的契書還回來,我可以饒他一命,新地的地頭神原本就是大商的臣子,臣子有二心,確實該殺,
    但何家慶不是大商的臣子,最多算個賊人,賊人殺不殺,倒也沒什麽打緊,
    但賊人偷的東西,必須得拿回來,
    隻要做到這一步,我回朝歌就算有交代了,何家慶是死是活,也就和我沒相幹了。」
    苦婆婆看向了何家慶。
    何家慶神色平靜道:「我沒拿過他們的契書,你讓我拿什麽給你?」
    舒萬卷微微皺眉:「當賊的都記吃不記打,可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你自己都不知道珍惜麽?」
    苦婆婆笑道:「我還在這站著,他活命的機會應該還有不少吧?」
    舒萬卷歎口氣:「同袍情誼還有,可也禁不起你這麽揮霍,你是不是覺得你真能打得過我?」
    「能不能打得過你難說,但我知道你打不了多久。」苦婆婆一揮手,舒萬卷身邊的那條小河突然泛紅,河裏流淌的不再是水,變成了岩漿。
    苦婆婆拉著何家慶站在了岩漿上,衝著舒萬卷道:「來,過來打,我看你用多長時間能殺了我,
    你殺了那麽多地頭神,貨郎就快來了,我看你還能撐到什麽時候!」
    何家慶臉色慘白,雙腳踩在岩漿上,這滋味不好受,這還不是尋常的岩漿,
    他也堅持不了太久。
    舒萬卷眯了眯眼睛,仔細打量著二人。
    殺何家慶不難,但苦婆婆有天合之技,短時間殺了她,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苦婆婆說的沒錯,舒萬卷必須趕在貨郎到來之前離開普羅州。
    沉默許久,舒萬卷沒有出手,苦婆婆帶著何家慶走了。
    目送兩人遠去,舒萬卷露出一絲笑容,他的目的達到了。
    該追的追了,該打的打了,該說的事情也已經說清楚了。
    這原本就是他期待的結果,與其和苦婆子一決生死,他還有更好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回到了會堂,舒方卷從死人堆裏扯出了兩個人,一個是錢祥君,一個是楚腰纖,這兩個人是他故意留下的,因為意識模糊,這兩個人不敢反抗,也沒想逃跑。
    舒萬卷拍了拍錢祥君的腦門,對著他說了幾句話,然後把他放在了一邊。
    然後他來到楚腰纖身邊,先安慰了一句:「姑娘,你是不是嚇壞了?」
    楚腰纖渾身顫抖:「前輩,你饒我一命,我知道錯了。」
    舒萬卷笑道:「別怕,我是來救你的,這是你的地界,在你的地界上,沒人敢殺你,不然會犯了貨郎的規矩。」
    楚腰纖沒聽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眼前這個人需要遵守貨郎的規矩麽?
    舒萬卷解釋道:「我不需要理會貨郎的規矩,但何家慶不能違貨郎,他必須遵守規矩,所以他殺了這麽多地頭神,唯獨沒有殺你。」
    楚腰纖聽著更糊塗了!
    怎麽成了何家慶殺了地頭神?
    舒萬卷又重複了一遍:「就是何家慶殺了地頭神,你千萬記住,不能有半點含糊。」
    楚腰纖不敢答應,她還是看不明白舒萬卷的意圖。
    舒萬卷道:「你可能對何家慶有真情,他對你可沒有真意,他不殺你,僅僅是怕受到貨郎的懲處。」
    楚腰纖神情一陣茫然,她感覺好像中了某種高深莫測的技法。
    她的確中了技法,但並沒有那麽高深莫測,這是文修最基礎的技法,地皮一層技,口吐蓮花。
    舒萬卷拍了拍楚腰纖的額頭:「何家慶利用你,把這些地頭神聚到一處,就是要殺了他們,獨占他們的地界,不信,你問問他,他是何家慶的手下。」
    楚腰纖看向了錢祥君。
    錢祥君朝著楚腰纖道:「這裏的地頭神,都是何家慶殺的,何家慶用苦修技和盜修技殺的。」
    何家慶會苦修技麽?
    錢祥君說他會,那他一定是會的。
    楚腰纖目光呆滯,朝著舒萬卷點了點頭。
    舒萬卷道:「至於何家慶到底怎麽殺的這些地頭神,我都寫好了,你要仔細看。」
    他從袖子裏拿出一片文章,按在了楚腰纖的額頭上。
    文章的每一個字都鑽進了楚腰纖的腦海,楚腰纖頻頻點頭:「對,就是何家慶殺的,何家慶用苦修技和盜修技殺的,那些地頭神,原本是來開會的,結果他們,一點防備都沒有,就被何家慶給—..—”
    舒萬卷笑了一聲:「說的沒錯,何家慶殺了這麽多地頭神,但他還沒違反貨郎的規矩,你說貨郎會怎麽處置?”
    楚腰纖搖搖頭,一臉茫然看著舒萬卷。
    舒萬卷歎道:「貨郎難受了,明虧能吃,暗虧能吃,唯獨這啞巴虧,實在咽不下去。」
    苦婆婆帶著何家慶,本來想逃到苦菜莊,路過刃修仇三刀的地界,到了一片樹林子裏,何家慶突然停了下來。
    胸前被舒萬卷打傷了,雙腿被熔岩燙傷了,可何家慶還能行動。
    他從懷裏掏出十幾根羽毛,扔在了仇三刀的地界上。
    羽毛隨風飄動,最遠的飄到了樹林邊緣,落在了地上。
    苦婆子認識這技法,這是盜修技,無寶不落。
    「你要做什麽?」
    何家慶道:「前輩,且稍等我片刻。」
    他趴在地上,順著羽毛落地的位置往下挖,挖到了不少靈物,何家慶看不上眼,都扔在了一邊。
    挖到第十二根羽毛,何家慶終於挖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仇三刀的契書。
    苦婆子愣然道:「你怎麽知道仇三刀的契書在這片林子裏?」
    何家慶道:「為這件事情,我籌劃了快十年,這些地界我都踩過盤子,不敢說十拿九穩,也敢說大差不差。」
    苦婆子皺眉道:「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要偷?」
    何家慶道:「已經是這個地步了,為什麽不偷?」
    「舒萬卷還有可能會追過來。」
    「隻要我跑的夠快,他就不一定追得上我。」何家慶一路跑向了莊佳瀚的地界。
    深夜,李伴峰從十六樓進了樓梯間,順著樓梯進了十二樓。
    十二樓是他比較熟悉的樓層,因為這裏曾經有一個假資料室。
    上次來的時候,沒找到這座假資料室,這次換個路線,不知道會產生什麽效果。
    打開樓道門,前方出現了一扇大鐵門。
    李伴峰一笑,看見大鐵門,就比之前的結果好了太多,至少現在已經觸發了樓梯間的迷局。
    放映機控製住監控設備,手套打開了房門,李伴峰放出了伴峰乙:「先鋒軍,出擊!」
    伴峰乙怒道:「就讓我空著手去麽?」
    李伴峰想把鐮刀交給伴峰乙,又擔心伴峰回不來,把鐮刀弄丟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遞給伴峰乙道:「暗星局新發的,我都沒舍得用,
    給你了。」
    伴峰乙想嘧李伴峰一口,可惜沒有唾沫,他拿著匕首進了屋子,沒看見資料室,看到一把刀從頭頂上劈了下來。
    伴峰乙不屑一笑:「這東西也能傷得到我麽?’
    他輕鬆躲過鍘刀,一把無形之刃把他攔腰斬斷了。
    伴峰乙一驚,這還真就不能大意。
    一把長刀迎麵砍了過來,躲還是不躲?
    這好像沒有不躲的道理。
    伴峰乙迅速側身,兩截影子都躲過了長刀。
    又有無形之刃砍了過來,把兩截影子切成了四截。
    躲開有形的大刀,貌似就會落盡無形之刃的陷阱。
    可這陷阱也拿捏的太準了,難不成有人操控?
    過來十來分鍾,幾十個伴峰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我開始還以為這屋子裏有工修的機關,可仔細探查過後,發現這屋子裏應該是有個頂級刃修,隻是他可能是個亡魂,我沒有金晴秋毫之技,看不清他所在,我建議你親自進去看看。」
    李伴峰看著一群伴峰乙,點點頭道:「先鋒軍越來越有樣子了!」
    伴峰乙指了指大鐵門:「你真不進去看看?我覺得那刃修挺厲害的。」
    「你都知道是刃修了,我還進去看什麽—”——」話說一半,李伴峰一愣,他感覺有東西在閃光。
    什麽東西?
    李伴峰問了放映機一句:「所有監控設備都控製住了麽?”
    放映機道:「七導放心,現在他們都是咱們的朋友。」
    紅蓮在五房看著著急:「我讓你送出去的消息,送到地方了麽?」
    五房回答道:「送到了,我一直在閃光!」
    紅蓮暗自咒罵一句:「收到了消息,還弄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麽?她真沒個正經!」
    洪瑩和九姑娘都在五房裏看著,但她們聽不見兩人的對話,隻覺得李七這麽做還是太冒險了。
    十二樓沒收獲,李伴峰又下了三層,去了九樓。
    紅蓮提醒五房:「再發訊號,快些發。」
    李伴峰不時往身後看。
    五房回應道:「不能操之過急,李七好像發現了。」
    紅蓮十分果決,不斷催促五房,繼續發信號。
    她不擔心李七有所察覺,就算察覺了異常,李七也不會輕易放棄調查。
    她擔心的是要找的人沒做好準備,再惹出意外事件。
    李伴峰推開了樓道門,再次看到了大鐵門。
    手套打開鐵門,李伴峰往門裏一看,裏邊樹立著一座白色的石像。
    石像五米多高,穿著一襲長衫,戴著華麗的發飾,是一名非常美麗的古代女子。
    除了這座雕像,房間裏並沒有其他陳設,或許是雕工太過出色,這座雕像看起來十分逼真,伴峰乙看的十分癡迷,不用李伴峰吩咐,他們主動進了屋子,繞著雕像圍成了一圈。
    看到伴峰乙們安然無恙,李伴峰也進了房間,繞著雕像走了幾圈。
    隨身居跟著鑰匙走,李伴峰一轉圈,一家人對著五房的牆壁,也看到了這座雕像。
    九兒驚呼一聲:「天女!」
    洪瑩仔細看了片刻:「沒錯,就是她!”
    兩人一並看向了紅蓮,天女是紅蓮的主人。
    紅蓮滿身露珠,實在忍不住,喊了一聲:「別過去!」
    洪瑩嚇了一跳:「怎地了?」
    紅蓮喊道:「誰提醒李七一句,別讓他過去!」
    洪瑩看向九兒,九兒半響無語。
    現在怎麽提醒李七?
    他在房子外邊,誰也說不上話。
    紅蓮心下暗罵:「她娘的,又弄這個東西出來做什麽?」
    她讓五房提醒李七,五房一直不聲。
    這時候要是提醒了,有些事情,五房可就再也說不清了。
    李伴峰站在雕像近前,仰望了片刻,覺得沒什麽特別之處,轉身正要離去。
    紅蓮長出了一口氣,本以為事情就此過去了。
    沒想到雕像突然睜開眼睛,朝著李伴峰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紅蓮把心懸了起來。
    雕像張開嘴唇,朝著李伴峰的背後吐了一口氣。
    李伴峰身子一哆嗦,倒在了地上。
    一群伴峰乙跟著李伴峰一起倒在了地上,
    洪瑩和九兒都嚇壞了。
    紅蓮連聲喊道:「快,想辦法讓他回來!」
    PS:2025年到了,沙拉在此,祝我最愛的讀者大人,心想事成,萬事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