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協議閃婚後 第1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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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先生摸摸他的額頭,手在被子之下,伸進景眠睡衣的下擺,少年明顯縮了縮。
    “退燒了。”任先生親了下他的額角,說:“明天再洗澡。”
    景眠用鼻音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過了許久,少年再次小聲地,叫了句“哥哥”。
    任先生抬手,指尖撥開景眠的劉海,把退燒貼換下來,同時回應:“怎麽了?”
    “你還記得李道陽嗎?”
    任先生聲音停了下,道:“那次抱你的高中同學。”
    景眠沒注意前麵的修飾語,見男人記得,點點頭:“他明天要來臨城看演唱會。”
    “身上的錢不夠,想寄宿一晚上。”
    景眠問:“可以讓他住這裏嗎?”
    *
    *
    景洛沒等到接他放學的李喬。
    一開始他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媽媽沒有按照平時約定的時間出現門口,等到他看著自己身邊的一個個小朋友都被接走,直到隻剩下自己一個,老師才拉著他的手回到了學校裏。
    老師按照預留的電話號碼打去,卻發現那頭已經關機。
    老師隻好撥打另一位監護人,也就是景洛爸爸的手機。
    景國鎮接起來時,聲音沙啞,還有些懵,問我:“我是景洛的爸爸,怎麽了?”
    “洛洛的媽媽一直沒來學校接孩子,是有什麽事耽擱了嗎?孩子等了半個多小時,如果方便的話,您看有沒有時間過來接一下洛洛?”
    景國振不能離開醫院太久,這裏的護士長會發飆,醫生也會攆他出院。隻是,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同時,景洛似乎也明白了。
    小孩兒坐在病床的邊緣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許久都沒說話。
    從那天開始,每天接送他上下學的人,變成另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那個親戚似乎也有自己的生活,隻幫忙接送了兩天就扔下了擔子。
    就在第四天,一輛高檔車停在了景洛小學的門前。
    這可給其他小朋友和家長都羨慕壞了。
    景洛自從家族破產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所以當車窗搖下,主駕駛西裝革履的男人看向他時,小團子還有些陌生和無措。
    ——竟然是嫂子!
    上一次見麵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對於景洛幼小的記憶來說,早就被拋在了腦後,記不清了。但是,嫂子的模樣還是很難忘記,因為不僅是日常生活,他時常也會在一些海報和路燈牌上看到對方的身影。
    對方還是印象中一如既往的淡漠寡言,景洛猶豫了兩秒,握著自己的小書包帶,在眾人的目光下,費力地打開副駕,坐了上去。
    嫂子沒說話,他也沒有問。
    直到車子緩緩駛向醫院的時候,景洛低頭盯著自己的書包,再也忍不住,開口道:“哥哥呢?”
    像是隱忍了許久,景洛眼裏積攢著淚花,很快滴落下來,這一次,聲音都隱忍著哭腔:
    “他不要我了嗎?”
    …
    純黑色的車身流暢華麗,和主人的風格一致,就這樣,一路無言地把小孩送到了醫院前。
    車子停了下來。
    任星晚啟唇:“他不知道。”
    景洛抬頭:“?”
    “你哥哥不知道景家發生了什麽。”
    男人側目,眼睛裏沒什麽波瀾,更談不上溫情,清冷的聲線低聲道:“我也沒打算告訴他。”
    “你是你哥的小朋友。”
    任星晚緩緩啟唇:“但他也是我的小朋友。”
    .
    景洛回到醫院時,顯然比平時寡言了許多。
    他剛五歲,嫂子說的那些話,他隻能理解一半,比如最後那一句,他就沒弄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也或許,他不用明白。
    媽媽離開了他,爸爸也生病了,以至於那段上學的時間不認識的親戚長輩接他上下學,他還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是沒人要的孩子。
    隻要知道哥哥還要他,
    就夠了。
    景洛背著書包,夜色灑落在他小小的影子上,他的心情卻似乎沒有以前那樣失落了。
    隻是這一次,小家夥剛回到醫院,就有工作人員跑出來接待了他。
    景洛這一次,再也不用再睡人多嘈雜的病房,不用和景國振擠在同一張病床上,也不用再聽四周上了歲數的老頭們震耳欲聾的呼嚕聲,甚至半夜有人叫鈴,景洛也不用再一次驚醒,許久都睡不著覺。
    他被醫院的工作人員帶著來到了一間職工宿舍,裏麵的物件一應俱全,很多都是他們那個簡陋的新家裏搬來的日用品和家具
    從此之後,每天都有人接送他上學。
    那個人不再是嫂子,聽到對方自我介紹,名字叫餘年,好像……是嫂子的助理。
    *
    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後,醫生複查ct,發現景國振肺部的病灶吸收了很多,抗炎治療很有效果。
    從一開始醫生不讓他下床,盡量俯身睡覺,到現在,醫生也會鼓勵景國振下地走走。
    景國振大病初愈,心態較以前變了許多。
    李喬離開了景家,景國振看著病房外的窗戶,每天都盯著那晃動的枝芽,看著由鮮豔的綠色一點點泛黃,偶爾有幾片掉落下來。
    這天,景國振偶然經過了醫院四樓的精神科。
    他沒有進去,隻是在大廳旁看到了醫生的介紹欄。
    而就在第一排,他看到了一個叫“裴盛 ”的名字。
    景國振視線略過,沒有波瀾,隻是剛轉身離開,他卻又忽然停住腳步。
    目光隨之震動。
    裴勝。
    ……裴醫生?
    *
    景國振敲了敲門,聽到裏麵男人聲音,說了句請進。
    景國振病剛好,走路還有些緩慢,甚至還穿著病號服,裴醫生抬眼看到中年男人時,神色不由一怔。
    “你是哪層的病人?”
    “有什麽精神方麵不舒服可以和你的主管大夫說,不用掛號,我們這裏可以院內會診。”
    景國振連忙搖了搖頭,解釋:“我沒有不舒服。”
    “我想問一下,裴醫生,你有沒有接過……名叫景眠的病人?”
    這一次,門診室陷入了沉默。
    裴醫生唇線抿成一條線,過了好幾秒,開口:“你是景國振。”
    景國振有些窘迫,這個醫生看他的眼神不算友善,甚至稱得上冷漠,大概這個人知道他自己和景眠的關係。
    他回答:“…是我。”
    裴醫生:“你有什麽事嗎?”
    景國振說:“我想……了解一下那孩子的病情。 ”
    裴醫生愣了幾秒,忽然笑了:“不覺得你來的太晚了嗎? ”
    景國振麵色不太好看,他喉結動了動,好半天才發出聲音:“即使晚了,也應該過來。 ”
    “大夫,眠眠得的……到底是什麽病? ”
    本以為對方不會再告訴自己,或是因為景眠曾經告訴過眼前這個男人,自己從來沒有善待過那個孩子,所以這見到自己那一刻,這個醫生本能就抱有了敵意。
    但好在他沒有找錯。
    景國振深吸了口氣,靜靜的等著那個自己可能不會被知曉的答案。
    “創傷後應激障礙。”
    裴醫生說。
    景國振猛地抬起了頭,眼裏盡是詫異:“什麽?”
    這個病對於他這個年齡段的人來說太過陌生,在老一輩的人眼中,抑鬱焦慮症都可能是年輕人用來躲避上學的借口,更別說創傷後應激障礙,這種學術感極強的醫學術語。
    而這個病症,竟然會和自己兒子聯係到一起。
    “為、為什麽……”景國鎮有些語無倫次,甚至不知道先詢問這個病具體的表現和內容是什麽,他開口,完全搞不懂,也不想明白似的:“好端端的,怎麽會得這種病?”
    “好端端?”
    裴醫生無聲地笑了下,嘴角的弧度像是無聲的諷刺,他說:“眠眠從小到大,在你幾乎沒怎麽參與的養育下,他一直都是好端端的?”
    “你要是直接現在,依舊假裝不理解,還不如現在就回你的病房去。”裴醫生靠回椅背,直接下了逐客令:“我這裏不負責接待病人家屬。”
    “不……裴醫生,我不是那個意思。”
    景國振下巴上的胡渣青紫,眼睛也盡是血絲,看上去有些狼狽,他連忙說:“我不太了解這個病,但如果景眠能治好,我願意為他承擔一切費用。”
    他現在說這話的裝扮顯然不夠令人信服,本以為眼前這個咄咄逼人的醫生會對他的衣著和狀態做出一番嘲諷,誰知對方竟然並沒有。
    相反,男人低下頭,拿過一疊厚厚的醫學資料書,熟練到沒有任何猶豫的跳轉到一頁,隨即調轉方向,推給景國珍。
    “劃紅線的那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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