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老二次元不能結婚! 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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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承認自己也不是純粹為了交朋友,更主要的是,他覺得他們可能比自己更加了解作為coser的那個時章教授。
和這個叫飛飛的coser加上好友之後,對方也沒再連著發消息,隻是很高興地說以後如果有什麽活動可以一起玩,可以線下麵基。
宋拂之禮貌性地說了“好的”,也沒有再多聊,因為時章洗完澡出來了。
時章隻有腰上鬆垮地圍著一條浴巾,肌肉上覆著淺淺的水光,下腹部兩側的人魚線延伸到毛巾以下,引起無限遐思。
“這兒的水有點不穩定,調溫度的時候小心點。”時章隨性地抬手擦頭發,隨便一個動作就很性感。
宋拂之心頭默默急跳,再次加深這個認知。
——這可是全網那麽多粉絲的章魚老師啊,怎麽就這樣站在自己麵前啊。
“我去洗。”
宋拂之把手機擱到一邊,急急移開目光,站起來去了浴室。
時章還有點兒納悶,都做了多少次了,怎麽還不敢看。
第二天早上,王老師和宋大夫有他們自己的行程,他們準備去拜訪以前的老朋友,懶得帶宋拂之。
“你倆早上隨便逛逛吧。”王女士順手打發倆孩子,“下午咱們一起去學校。”
就這麽被遺棄在了酒店裏,宋拂之沒忍住笑了笑。
“以前我媽也這樣,說句「我上完晚自習之後來接你」就去她班上了。”
“那我以前豈不是在和小拂之搶媽媽的時間。”時章說,“抱歉噢。”
宋拂之很小心眼:“那你現在把時間賠給我吧。”
時章笑著說“行”:“連利息一起,我的時間都是你的。”
早上正好空了出來,宋拂之還記著時章昨天的心願,問他:“那我們去看看你以前的家?”
時章點點頭說好。
早晨日光明亮,宋拂之攜著時章的手,和他一起回到了他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路上已經非常嘈雜,賣菜的攤販直接把塑料布鋪在人行道上,擺攤賣東西。摩托車電瓶車在路上隨意穿行,宋拂之避讓了好幾次,心有餘悸。
這裏民風粗獷,在大城市裏呆久了,突然回到鎮子裏還有些不適應。
但這就是本地人的生活方式,他們早已習慣了。
所以兩位舉止得體的男士走在這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經過一個狹窄的路口時,時章稍稍拉了宋拂之以下:“這邊走。”
路兩邊大多是那種一兩層的小磚房,有的大門口貼著褪色的春聯,有的大門被鎖著,也有的明顯還有人住,從屋裏傳來隱約的說話聲。
幾隻中華土狗三三兩兩的趴在旁邊,看見陌生人來了,站起來,咧出尖牙,衝他們大聲地汪。
時章把宋拂之護在身後,捏著宋拂之的手說:“沒事,不招惹它們就行。”
再往前走,宋拂之看到一戶房子的門口擺著兩把舊木椅子,碎了一地玻璃酒瓶碎片,尖銳的玻璃片泛著冷光。
宋拂之遠遠地就拉住了時章,帶著他繞到旁邊。
宋拂之看著人行道上的碎玻璃,緊緊皺眉:“誰弄的也不管嗎?傷到行人怎麽辦。”
時章無聲地看了看這家屋子。
大門鎖是兩隻掉漆銅鎖,看上去用了很長時間,二樓陽台上曬著淩亂的衣服床單,被洗得都褪了色泛著白。
時章收回目光,沒說什麽,隻是牽住了宋拂之的手。
“前麵快到了。”時章輕聲說。
宋拂之問:“你帶了鑰匙嗎?”
“帶了。”時章摸出一把老式的鐵鑰匙,笑笑,“但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打開門,太久沒回來過了。”
他們來到巷子的盡頭,時章在一扇十分不起眼的門前停了下來。
鑰匙一擰,門鎖響起一聲略顯沉悶的“哢”,門開了。
長久無人居住的房子裏有股難以描述的空寂味道,燈壞了打不開,陽光斜照進來,空氣中懸滿漂浮的塵埃。
屋裏麵積很小,灶台就在客廳裏,基本家具都還在,都是舊舊小小的。
宋拂之走進屋裏,把窗戶推開通風,時章在後麵叫住他:“別碰裏麵的東西了,全是灰。”
宋拂之搖搖頭:“沒事的。”
“我的房間在樓上,要來看看嗎。”時章說。
宋拂之:“當然。”
水泥砌成的樓梯又窄又陡,走上去很艱難。
二樓層高很矮,現在的時章甚至要稍稍低著頭,不然頭發就會蹭到結滿灰塵的天花板。
樓上有三個房間,一間小臥室,一個衛生間,還有一個麵積稍大的空房間。
“這是我的房間。”時章按下開關,有點驚訝,“呀,這燈還能打開呢。”
然而房間裏幽暗的燈泡閃了兩閃,滋地一聲滅了。
時章直接笑了出來:“真不給麵子。”
宋拂之卻笑不出來。
因為這個房間太小了,裏麵擺著一架用棕繃編成的老式繃子床,窄窄的,緊挨著的就是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了,連扇窗戶都沒有。
時章說:“這兒是儲物室改的,所以麵積比較小,但是夠我睡的,讓人覺得很安全。”
宋拂之:“怎麽這樣啊……”
“看著挺寒磣的,但其實我那會兒很快樂,尤其是上高中之後。”時章說。
“那時我媽早就已經去國外了,所以這整棟房子都是我的,可自由了。”
宋拂之指著旁邊的空房間,有點不解:“這個房間更大啊,你為啥不睡這兒?”
“宋老師真厲害,這就是我想講的故事,要不要聽。”
時章眨眨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宋拂之感覺時章的心情一直還不錯,於是他也放鬆了些,笑著說“你講”。
時章用紙抹掉床沿邊的灰塵,克製地就在邊邊上,宋拂之也跟著他坐到邊邊上。
“好的故事總是欲揚先抑的……”
時章說,“你也看得出來,這裏不是一個環境很好的地方。”
“從我媽肚子大起來開始,什麽都瞞不住,我們家的事情從一開始就傳遍了鄰裏,成為他們茶前飯後的談資,被津津樂道地嚼了很多遍。”
“客觀來說,住在這裏的居民文化程度都不高。自從我有記憶開始,我都記不清他們罵過我多少詞,奚落我媽的更難聽,總之我們在這兒就不太受歡迎。”
時章居然還能笑著眨眨眼,“聽起來像不像灰姑娘?美好的童話故事都是這樣開頭的。”
宋拂之皺著眉輕輕擰了一下時章的耳朵,默不作聲地環臂抱住了時章,抱得很緊。
其實時章還是簡練了許多,他略去了太多醜陋難堪的細節。
一個企圖攀高枝的女人,和有錢人一夜情之後生了個孩子,還被有錢人拋棄在這個地方,於是一切都是她們自討苦吃,她們活該被鄙夷和嘲笑。
時章的母親在鄰裏中沒有自己的名字,隻有侮辱性的各種蔑稱。時章呢,被叫“小野種”,“沒爹的”都是家常便飯,更多難聽的他都不想回想。
在小學,時章毫無疑問遭到了所有同齡人的孤立。
瘦弱陰鬱,身世肮髒,好像天生的反派,欺負他似乎是一件正義的事情。
孩子們的教育大多數都來自於父母,當這些父母們都稱時章為“野種”,說他是不該出現的存在,那麽小孩們就擁有了製裁他的正義資格證。
正是好鬥的年紀。頑劣的小孩們把獨行的時章圍住,大聲喊他“垃圾”,搶走他的課本和零食,奪走他辛苦采回來的植物樣本,哄鬧地踩爛在泥坑裏。
時章打不過,隻能咬著牙忍受。
在別的幼鳥仍在巢裏嗷嗷待哺的時候,時章就已經明白了什麽叫做弱肉強食,什麽叫做不進則退。
這些細節時章都沒有說出口,他一筆帶過,轉到下一個章節。
“但是很可惜,我不是灰姑娘,我沒法保持自己的善良和純真。”
時章坦誠道:“我變成了一個壞孩子。”
宋拂之:“你才不是壞孩子。”
“那就是個小反派。”
時章說:“我讓自己變強,在他們欺負我的時候還手。但那時候都還小,打打鬧鬧的成不了氣候。從小學鬧到初中畢業,我都習慣鄰居小孩們找我的茬了。”
“直到我初中加了把勁兒,中考成績不錯,考進了王老師的高中,進了王老師的班。這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之一。”
時章充滿歉意地笑了笑,“也成為了當時最讓王老師頭疼的學生。”
“我高中選擇了住校,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和鄰裏來往。高中離我們家遠,學生們幾乎也住在鎮子中心,不了解我的身世,所以班上同學都對我不錯。”
“但有天周六,我拿著很重要的東西回自己家。那群鄰居小孩在街邊抽煙,他們看著我抱著個大袋子,就衝上來搶我的東西。他們人多,很快把我的東西從袋子裏扯了出來,扔了一地,然後開始笑話我。”
時章淺淺地呼吸了一下,才繼續道:“那些真的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我當時就怒了,具體怎麽打的人我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怒火衝上頭頂,把他們都摔到了地上。”
宋拂之張了張嘴,沒出聲。
“有人叫了警察,我被拘了,因為未成年,從輕,關了我五天。”時章說。
宋拂之:“你沒做錯,明明是他們應該被懲罰,憑什麽是你……”
時章搖搖頭:“他們有那麽多張嘴,我隻有一張嘴。”
宋拂之垂眸望著地麵,不知道時章曾在這裏度過了多少這樣的日夜。
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無能為力,宋拂之作為一個幸福的孩子,覺得自己甚至沒有權利向他表示同情。
因為他連那樣千分之一的磨難都沒有感受過,談何同情。
這時,隻有肢體動作是最有用的。
宋拂之不管不顧地摁著時章的後腦勺和他接吻,從未有過的掠奪意味。
這個吻深且持久,宋拂之好像是想從中獲取到哪怕零星的感同身受,像離少年的那個時章更近一點。
分開時兩人都氣喘籲籲,宋拂之眼裏含著水光,目光裏情緒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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