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等會兒！
    我看到了什麽？！
    圖書管理員大爺下意識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又重新戴了回去。
    “老師，這論文有什麽問題嗎？”
    “你先別吵！”大爺頭也不抬，目光緊緊地盯著蕭然的論文，眉頭緊皺。
    “筆給我！”大爺抿了抿嘴唇，再不複之前樂嗬嗬的模樣，表情十分嚴肅。
    見大爺這麽鄭重，蕭然撓了撓頭，也不敢磨蹭，連忙掏出筆遞給大爺。
    大爺接過筆，從抽屜中抽出草稿紙，立馬開始在草稿紙上寫起了一連串的數學公式，不時抬頭瞄了眼手中的論文，接著又馬上低頭在草稿上寫寫畫畫，表情更加嚴肅了。
    蕭然也不敢打擾大爺驗證論文的論證過程，隻能盡量控製呼吸節奏，避免打擾大爺的思緒。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圖書館隻剩下大爺手中的筆尖在草稿上摩擦發出的娑娑的聲音。
    半晌，大爺才放下手中的筆，長舒一口氣。
    抬起頭，目光古怪地不住在蕭然臉上掃來掃去，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蕭然被大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咳嗽一聲，試探地問道：“老師，這論文有什麽問題嗎？”
    聞言，大爺的表情更加古怪了，良久才悠悠地說道：“論文邏輯嚴謹，思路也很清晰，除了在遣詞造句和部分論文的排版格式問題以外，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聽到大爺這麽說，蕭然總算鬆了一口氣。
    “小子，這論文真是你自己一個人寫的？”大爺故作淡定地端起手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茶，可從他那喝茶時略微顫抖的手來看。
    這老頭的內心並不像他表現的這麽平靜。
    蕭然謙虛地笑了笑，道：“這全賴老師這兩周悉心的教導，蕭然感激不盡。”
    “你小子！”大爺忍不住笑罵道：“我就一退休老頭，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這馬屁還是留著給你那導師拍吧。”
    話雖這麽說，可從大爺滿臉掩飾不住的笑意來看，這番話還是令他十分受用，高興之餘更是難掩內心的激動和震撼！
    這麽年輕居然就能夠另辟蹊徑用隨機矩陣的方式證明斯特林公式，後生可畏啊！
    真沒想到在他老了退休後還能收到這麽一個好苗子。
    “對了蕭然，你大四畢業後打算報考哪個學校？有沒有心儀的導師教授？”大爺裝作不經意地問了起來。
    “你要是拿不準主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參考參考。”說著，頓了頓，自語道：“這麽個好苗子，要是落到那些平庸，濫竽充數的導師手中，那不是毀了嗎！”
    話裏話外，都起了愛才之心。
    說實話，要不是他已經退休了，他還真有些動心想要收下蕭然。
    這麽一個學數學的好苗子，又對隨機矩陣這方麵這麽有天賦，簡直可以完美繼承他的衣缽。
    可惜，這個念頭也隻能在心裏想一想。
    他退休多年，早就退出了數學研究的第一線，雖然這些年依舊在關注數學最前沿的資訊和論文，但確實有些跟不上時代了。
    “或許可以把蕭然推薦給我那幾個老朋友，嗯......中科院院士，勉強可以做我這個學生的導師。”
    大爺開始裝起來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美滋滋地幻想起來，當他那幾個老朋友在知道他收了這麽個好苗子時，臉上是什麽表情了。
    想必一定很精彩。
    什麽，中科院院士隻帶博士生？
    懂不懂大四就能用隨機矩陣另辟蹊徑證明斯特林公式的含金量啊！
    “咳咳！”蕭然咳嗽了幾聲，表情頓時也古怪了起來。
    “怎麽了？”大爺對蕭然的表情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你想出國留學？嗯.....這也是條好路子，麻省理工還是普林斯頓？如果你去普林斯頓的話，埃萊奧諾拉·沃爾斯教授是我的好友，我可以把他推薦給你做他的學生。”
    “不是。”蕭然更加尷尬了，“老師，實不相瞞，我還在讀高中......”
    “哦，讀高中啊，我還以為是什麽......嗯？？！！！”大爺下意識地附和起來，可猛然間覺得哪裏不對。
    猛地抬頭，說話聲音都變形了，“你說你還在讀高中？？！！”
    望著大爺傻眼的表情，蕭然默默點了點頭。
    大爺：......
    我他麽這是收了個什麽怪物學生！
    大爺人徹底傻了，望著蕭然半天回不過神來。
    蕭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抱歉啊，老師，瞞了你這麽久，讓你誤會了。”
    這也不能怪他，誰讓大爺看到他學隨機矩陣就先入為主地認為他是大四的學生。
    而這兩周他也忙著讓老頭爆經驗，一時間也真沒想起來跟大爺解釋，於是就造成了這個誤會。
    回過神來，大爺望著蕭然那張帥臉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突然，他不知想到了什麽，連忙問道：“蕭然，那你大學準備去哪個學校？燕大？還是華清？”
    “這我倒還沒想好。”
    “這怎麽能還沒想好呢！這可事關你今後的發展，馬虎不得！”大爺也急了，捶足頓胸急的不行。
    “不是，老師，您這麽激動幹嘛？”蕭然有些奇怪。
    “咳咳！”大爺頓時老臉一紅，支支吾吾道：“其實吧，我覺得......我其實也還能再教幾年。”
    帶蕭然研究生是耽誤了他，但帶個大學生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廉頗老矣，尚能食鬥米肉十斤，沒理由他才六十幾歲就教不了吧。
    退休？退個錘子休！
    返聘！
    不管蕭然決定去燕大還是華清，他這個學生，今天老頭我是收定了！
    蕭然：......
    大爺這話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接，隻能岔開話題。
    “老師，那您看我這篇論文該投哪個期刊比較好？”
    大爺此時還在琢磨到底是去華清還是去燕大任教的事，當即不假思索道：“數學年刊吧，正好埃萊奧諾拉·沃爾斯教授是我的好友，也是數學年刊的審稿人之一，我可以把你的論文發給他，讓他給你看看。”
    數學年刊是由普林斯頓大學數學係與高級研究所合作出版，每兩個月出版一次。
    是國際公認的、數學中最頂尖的四大雜誌之一，影響因子相當可觀。
    蕭然琢磨了一下，也覺得沒什麽問題，當即真誠地感謝道：“那就多謝老師了。”
    嗯嗯！
    大爺敷衍地點了點頭。
    這小子到底是去華清呢？還是去燕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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