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尋淼道：“去買《安江文集》啊！黎兄，聽說來了省城的讀書人，都要去買一本《安江文集》，這才算不枉此行！可惜我們來晚了，要是早一個月來，買到刊登了你的文章的《安江文集》，那就圓滿了。”這去賣《安江文集》的書坊，看著像是網紅打卡點？黎青執問：“用得著這麽早去？”
    “大家都去得很早！”朱尋淼道：“黎兄，我已經準備好了吃的，我們一邊吃一邊走吧。”
    朱尋淼將一個裝滿了吃食的籃子遞到黎青執手上，黎青執看了一眼，點頭同意。
    安江書院坐落在一座山上，而賣《安江文集》的書坊是安江書院開的，就坐落在山下。
    所以他們去買書的同時，還能參觀一下安江書院的外圍。
    “黎兄，我打聽到消息，有人說這個月的《安江文集》有些與眾不同，不買會後悔一輩子。”路上，朱尋淼說個不停。
    黎青執一邊應著，一邊吃籃子裏的東西。
    江安省這邊的百姓，早上普遍喝粥，但粥不方便攜帶……朱尋淼準備的早餐是包子和粽子。
    他們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地方，黎青執已經將籃子裏的食物給吃光了。
    這籃子正好可以拿來裝書。
    黎青執不知道這次的《安江文集》有什麽特殊的，但他確實很想買——張巡撫之前透露過，說這次的《安江文集》上，依然有他的文章。
    之前那一期《安江文集》，周山長給了他好幾本，結果有很多人跟他要，他最後就剩了一本，這次可以多買點。
    黎青執和朱尋淼來到書坊的時候，書坊外麵已經有人在排隊了。
    這些人裏有認識黎青執的，還笑著跟黎青執打招呼。
    黎青執跟他們打過招呼，就排在了隊伍後麵。
    而他剛排好，就見兩個壯漢抬著一頂轎子過來。
    他們將轎子放下之後，杜永寧就從轎子裏出來。
    杜永寧看到排了那麽長的隊伍有點不高興，想去前麵花錢買一個位置，結果一轉眼，就見黎青執排在隊伍最後。
    他想了想，也排到隊伍後麵：“黎兄，好久不見。”
    “也沒多久，前幾天剛見過。”黎青執笑道。
    杜永寧笑容一僵，對黎青執道：“黎兄，聽說這個月的《安江文集》上，依然有你的文章？”
    黎青執雖然聽說過這件事，但並不確定，沒想到杜永寧已經知道了：“還有這事？”
    “看來你並不知道。”杜永寧臉上帶了點倨傲：“你的文章確實不錯，竟然能連著上《安江文集》，可惜……”
    “可惜什麽？”朱尋淼立刻問。
    杜永寧道：“可惜這個月的《安江文集》與眾不同，黎兄怕是出不了風頭了！”
    杜永寧當初為了讓自己的文章可以上《安江文集》，給安江書院一個先生送了重禮。
    可惜他的文章最後沒上成，甚至因為黎青執往安江書院送去了很多文章……他的文章，今年反正是別想上了！
    那收了禮物的先生有些不好意思，但要讓他把禮物還給杜永寧，這又是不可能的……他就給杜永寧透露了一些內部消息。
    比如說這個月的《安江文集》上又有黎青執的文章，又比如……這次的《安江文集》上，有煢獨散人的文章。
    這先生還安慰杜永寧：“那黎子霄連著兩篇文章上了《安江文集》，確實極為出眾，但跟煢獨散人一比，就什麽都不是了……這次的《安江文集》麵世之後，省城的讀書人肯定都會關注煢獨散人，顧不上黎青執！”
    這先生說得很篤定。
    畢竟黎青執的文章誰都能寫，煢獨散人的文章就不一樣了！
    煢獨散人那些文章，喜歡的人一定會非常喜歡，不喜歡的應該會破口大罵，到時候大家肯定都在談他，沒人顧得上黎青執。
    知道了內部消息的杜永寧很興奮，特地來黎青執這邊顯擺。
    黎青執不過是一個平頭百姓，沒什麽本事，他就不一樣了。
    他連安江書院的內部消息都知道！
    “這個月的《安江文集》到底怎麽了？”朱尋淼詢問，隊伍排在朱尋淼前麵的人也轉過頭，好奇地看向杜永寧。
    其實這次的《安江文集》裏有煢獨散人的文章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少，畢竟方山長並沒有把消息封鎖。
    一些有關係的人，甚至早就已經看過煢獨散人寫的那幾篇文章。
    杜永寧道：“這次的《安江文集》裏，有煢獨散人的文章！”
    黎青執在省城很有名，但這段時間，最出名的人絕對是煢獨散人。
    之前杜永寧舉辦讀書會，讀的就是煢獨散人的文章。
    聽到杜永寧這麽說，眾人都吃了一驚，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播開去。
    黎青執聽說此事也很吃驚。
    他把文章交給張巡撫還不到半個月，那文章就已經上了《安江文集》？
    安江書院的效率真的很高，相比之下，他們之前印《沉冤錄》印得實在有點慢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沒有經驗。
    “沒想到這次的《安江文集》上，竟然有煢獨散人的文章！”
    “我看過《沉冤錄》，就不知道他的文章是怎麽樣的。”
    “等下就能拜讀了！”
    “按照杜永寧所說，這次的《安江文集》上，還又有黎青執的文章，黎青執果然是有真才實學的！”
    “這次的《安江文集》，我一定要多買幾本！”
    ……
    眾人興奮地說著，而這個時候，書坊的大門終於開了！
    《安江文集》開始出售了！排在最前麵的書生進了書坊，當即表示自己要買十本《安江文集》。
    書坊的夥計收了他的錢，然後給了他二十本書。
    那書生一愣：“等等，我隻買十本。”
    夥計笑起來：“這位公子，這次買《安江文集》的人，我們都送一本《煢獨文集》！”
    第155章 學政
    來買《安江文集》的都是讀書人， 也就沒有出現一群人拚命往前擠，爭奪書籍的情況。
    大家一個接一個地進去買書，非常有秩序。
    安江書院的書坊在《安江文集》麵世這天， 會打開書坊平日裏當倉庫用的偏房，專門賣這書， 什麽書都賣的書坊則正常開著。
    以往，那些讀書人買了《安江文集》之後， 可能會去書坊看看， 買點別的書，或者三三兩兩結伴上山， 逛一逛安江書院的外圍。
    安江書院的學生讀書的地方不讓人進去， 但外圍有很多地方能逛，春天的時候， 書院附近的桃樹一起開花，更是省城一景。
    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買到了書的人壓根顧不上買別的書或者逛安江書院，他們隨便找了個地方，就開始翻看手上的《煢獨文集》。
    安江書院從來都沒有過買《安江文集》送別的書這樣的事情……這書太特殊了。
    以前也有買了
    書就急著看的， 但並不多，而且那些人稍稍看一會兒就走了， 但今天……
    黎青執眼瞅著身邊站著看書的人越來越多……
    “怎麽大家都急著看書？這次的《安江文集》這麽好看？”朱尋淼很好奇。
    杜永寧更是有點後悔，他不該為了去黎青執麵前顯擺，就排在隊伍最後麵。
    要是他花錢跟前麵的人買個排隊的位置， 現在早就買到書了！
    “我一直很敬佩煢獨散人， 真想快點看到他的文章。”杜永寧道。
    煢獨散人的《沉冤錄》他看了， 他第一次看這樣的書，被書裏的故事深深地震撼了， 大晚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也因為這樣，他把書裏的人的經曆記得特別牢，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書裏那些人。
    他甚至起過去臨湖縣，給那些人一些錢的衝動，但因為臨近院試，到底沒有過去。
    “我也是。”朱尋淼道。
    杜永寧見黎青執不說話，問黎青執：“黎兄你怎麽不說話？你不喜歡《沉冤錄》？”
    黎青執道：“不，我很喜歡，這書我能倒背如流。”
    杜永寧知道黎青執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冷哼一聲：“若我有過目不忘的能力，肯定也能將這書倒背如流！”
    “可惜你沒有。”朱尋淼道。
    杜永寧：“……”
    幾人聊天的時候，隊伍一直在往前走，眼瞅著快要輪到他們了，杜永寧突然問：“黎子霄，你夫人賣的鹵雞鹵鴨是哪裏來的？”
    杜永寧的聲音很輕，但黎青執還是聽到了：“是我夫人做了之後從崇城縣帶來的。”
    杜永寧：“……”
    而這時候，終於輪到了黎青執和朱尋淼。
    朱尋淼道：“給我一百本《安江文集》。”
    那夥計問：“這位公子，你買這麽多做什麽？”
    朱尋淼道：“我好友的文章刊登在上麵，我要多買一些送人。”
    其實一百本他都覺得少了，但再多不好帶回去。
    夥計聽朱尋淼這麽說，又道：“這位公子，這麽多書你怕是拿不動。”
    《安江文集》並不厚，隨書附贈的《煢獨文集》更薄，但加起來兩百本書，到底還是不好帶的。
    “沒事，我雇了人。”朱尋淼道。
    朱尋淼確實雇了人，排隊的時候得知這次的《安江文集》裏有黎青執的文章，他就花錢雇了一個在附近攬活的挑夫。
    既然朱尋淼是真心想要……那夥計開始給朱尋淼拿書。
    等他好不容易數完把書交給朱尋淼，黎青執就跟著道：“我也要一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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