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大人是他的鄉試主考官，哪怕沒遇上，他都該上門拜訪。
    第210章 拜訪
    這天下午， 去碼頭搬東西的章早等人搬回了一堆東西。
    其中包括他們在崇城縣的時候，搬到吳白川船上的各種家具以及生活用品，也包括黎大毛黎二毛還有趙小豆養的三隻母雞。
    黎大毛黎二毛其實挺乖的， 黎青執不讓他們帶著兩隻雞進京的話，他們肯定會同意。
    趙小豆就更不用說了， 從小在農村長大的他，對雞沒那麽熱愛， 哪怕是自己孵出來的小雞， 他也覺得這是可以吃的食物，對自己養的母雞並不是很在意。
    但黎青執還是把三隻雞帶上了。
    孩子好不容易養個寵物， 帶上就帶上吧。
    這一路上， 三隻雞一直被養在籠子裏，隻太陽好的時候搬去甲板上曬曬太陽。
    這麽養雞容易生病， 但因為有黎青執在，這三隻雞健健康康地來到了京城。
    隻是最近天冷，它們也就不愛下蛋，幾天才下一個蛋。
    到了京城之後，住客棧肯定不能帶著雞， 黎青執就繼續把它們養在船上，托船員幫忙照顧， 一直到現在，章早才把它們帶過來。
    “大寶二寶！”黎大毛黎二毛立刻去看他們的寶貝大母雞了。
    趙小豆跟在身後，又有點不理解。
    不就是兩隻雞嗎？黎大毛黎二毛為什麽會那麽寶貝？
    他隻想吃雞肉， 之前在客棧裏吃的雞湯麵就特別好吃……
    黎青執他們連著收拾了兩天， 才把家裏收拾好。
    錢大夫人帶著兩個丫鬟住在東廂房， 章早和兩個廚子住在西廂房，黎老根趙小豆則跟著黎青執他們， 住朝南的屋子。
    這房子不大，但他們住著還算寬敞。
    安頓好住處之後，黎青執就要開始在京城露麵，拜訪他人並接受他人拜訪了！
    他寫了一幅字，又買了些常見不出錯的禮品，先去拜訪平大人。
    平大人就住在青石巷，黎青執耳力好，剛來到平大人家門口，就聽到平大人在跟人吵架。
    “你這懶婦，就不能把家裏好好收拾一下？你看看家裏，都亂成什麽樣子了？”平大人似乎很生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收拾。”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你每次都說明天，就是不收拾！”
    “你都知道我就是不收拾了，你還說什麽？”
    “你……你怎麽就不學學張侍讀的夫人？人家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
    “那你怎麽不學學李侍講？人家給夫人請了好幾個丫鬟！”
    黎青執：“……”這對夫妻還挺有意思的。
    平大人是翰林院裏從五品的侍讀學士，在大齊，官員的俸祿不算高，從五品的官員每月俸祿折合成銀兩，大概是十兩銀子。
    這錢對普通百姓來說挺多的，但對官員來說，真的很少。
    要知道黎青執剛租下的院子，每月光租金就要十兩銀子！
    官員們隻靠俸祿生活，很容易捉襟見肘，張巡撫在當知府的時候，日子就過得不怎麽樣，當了巡撫俸祿翻倍不止，家裏才算是多請了幾個下人，那下人還是別人硬塞的。
    當然，這年頭的官員有很多俸祿以外的灰色，當初苟同知在崇城縣當縣令的時候，包括朱前在內的商人，就沒少給他送錢。
    但翰林院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門，平大人估計沒什麽機會收禮，不久前他去江安省當鄉試考官，才多少得了點補貼。
    黎青執上前敲門，門房應了一聲，與此同時，吵架的人也不吵了。
    黎青執進去，發現平大人住的房子跟他們家差不多大，院子裏堆了不少盆盆罐罐還有雜物，家裏看著確實有點亂。
    平大人和平夫人吵架的聲音並不大，他不知道黎青執能聽到，看到黎青執就笑著招呼起來，平夫人也一樣。
    平大人年紀不小，平夫人也一樣，但看平夫人的模樣，她年輕時必然長得不錯。
    黎青執跟平大人算不得多熟，隻鹿鳴宴的時候聊過幾句，這次過來拜訪，簡單說了些話，也就告辭了。
    他剛出門，就聽到了平夫人的聲音：“這人不錯，送了幾個禮盒，趕明兒王大人過壽你正好能送過去。”
    “你就知道惦記著這些。”
    “你有本事不惦記啊！”
    “咳咳，這黎青執的禮品裏，這幅他親筆寫的字是最好的！這樣的字，堪比大家！”
    “能拿來賣錢不？”
    “庸俗！庸俗！”
    “死老頭你給我錢，我清高給你看！”
    ……
    黎青執：“……”
    青石巷這邊住了一些官員，但也住著很多普通人。
    這會兒是傍晚，還有人一邊在門口曬太陽，一邊聊天。
    黎青執略一遲疑，走向幾個正聚在一起聊天的老婦人……
    這些老婦人見黎青執平易近人，立刻盤問起黎青執的信息來，黎青執也順勢跟她們聊了聊。
    他已經好久不跟人聊天，聊得挺暢快的。
    不僅如此，這些老婦人有官員的母親和妻子，也有在京城有些祖產的人家的老太太，她們什麽都懂，什麽都能聊。
    對了，他出現後，旁邊的幾個老爺子也加入“群聊”，其中一個提著個鳥籠子的老爺子，身上還有舉人功名。
    得知黎青執剛去拜訪了平大人，他們就說了點平家的事情：“平大人就是太愛麵子，明明沒錢，嫁女兒的時候還搞得花裏胡哨……”
    平大人沒什麽背景，進了翰林院這個清水衙門就出不來了，這麽多年下來，俸祿剛夠生活。
    畢竟他們家租個房子住，一年下來就要不少錢！
    偏偏他還愛麵子，給兒子娶媳婦還有嫁女兒的時候，總想著好好辦一場，就愈發窮了。
    說起這個，也跟京城的風氣有關。
    鄉下地方，女兒出嫁爹娘都會收彩禮，但給的嫁妝很少，有些對女兒不好的人家，甚至一點嫁妝都不給女兒。
    京城的官員卻不一樣，他們會攀比女兒出嫁時嫁妝的數量。
    如此一來，準備的嫁妝的數量，也就遠超男方給的聘禮。
    女兒是高嫁，指著女婿家裏提攜，或者相互之間聯姻的時候，嫁妝更是必須豐厚。
    平大人兩子三女，在兒女親事上，已經花了七八千兩銀子，據說他之前為了給女兒湊嫁妝還跟人借了銀子，今年去了一趟江安省，才將借來的錢還掉。
    至於平夫人……她父親也是官員，她從小受寵，在家的時候就沒幹過什麽活兒，嫁給平大人之後，更是不愛做事。
    這原本算不得什麽，但平大人不是窮嗎？他們家總共就請了三個下人，一個負責做飯洗衣的老婆子，一個是負責看門挑水的老頭，還有一個是兩個少爺共用的書童。
    平家人口不少，這年頭要做的家務又遠比現代多，這三人還挺忙的。
    聊完平大人，這些人又說起那些舉人。
    “明年二月會試，現在就已經有舉人陸陸續續來了！周圍房子的租金又漲了。”
    “黎舉人，你要是明年年中來租房子，你家這房子，絕對不用花這麽多銀子！”
    “有些客棧，就趁著舉人進京，想要大撈一筆。”
    “接下來這段時間，肯定有很多青年才俊冒頭。”
    “黎舉人，你們江安省，每年都有那麽幾個人會大出風頭。”
    “你是江安省的解元，這次出風頭的人裏，肯定也有你。”
    ……
    說著說著，有人道：“說起來，已經有個舉人出名了，你們知道嗎？”
    “是誰？”眾人紛紛問。
    “就是李兆的那個女婿！他可是出了名的倒黴蛋，據說黴運纏身！”
    “我也聽說過他……”
    這些人聊起了範維言。
    黎青執也是聽他們說了，才知道範維言這兩天，又遇到了一些倒黴事。
    繼挨打和被人扔臭雞蛋之後，他又被人不小心潑了一身尿，還被不小心推進河裏。
    就京城的河道吧……真不怎麽幹淨，他落水之後上來，一身淤泥一身臭氣。
    幸好現在是冬天，水很淺，不然他還要大病一場。
    總之，京城的百姓，都在說他黴運纏身。
    其實，一個舉人倒黴，按理不會有那麽多人聊起，但範維言來了京城之後，就到處跟人說他是李兆的女婿……
    靠著那些戲文，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李兆這個人，自然也就對李兆的女婿多有關注。
    黎青執愈發肯定是有人在找範維言的麻煩。
    但是晉王的手段這麽溫和，他還真沒想到。
    黎青執覺得這是晉王動的手，其他人自然也這麽覺得，晉王的手下甚至找到晉王，跟晉王說做這些沒什麽用，讓晉王不要再折騰。
    晉王：“……”他什麽都沒有做！他都不知道李兆的女婿來京城了！
    他一個王爺，哪可能去關心一個小小的舉人？
    不過現在知道了，他倒是真的想去給範維言找點麻煩了。
    雖然當初的賑災銀兩是燕郡王的人弄走的，但害了他兩回的煢獨散人在《逃荒錄》裏那麽追捧李兆，他看李兆不順眼。
    晉王這麽想，但他手底下的人還是將他勸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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