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裏江山 第2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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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小政想了想,道:“好吧,或許是這樣。隻是我還是認為,他的本事還不夠。”
朱襄道:“那就再給他加幾家封君盟友。若那些盟友也以為他想變法,願意認他為首領,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子楚想了想,道:“曾經爭奪楚國令尹之位的有六家人,現在隻剩下三家,可以把剩下三家捧起來。”
嬴小政道:“楚國也有因為打仗厲害而新封的封君,那些封君大概也看老封君不滿很久了,他們也可以用。”
朱襄道:“我起了個頭,要選什麽人,就你們自己決定。”
朱襄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打著哈欠道:“我快困死了。接下來夏同你自己與春申君見麵,怎麽折騰,你們父子二人想。”
嬴小政道:“我可以取消午覺了嗎?”
朱襄罵道:“讓你睡午覺,和要你的命似的。你為什麽就不能好好休息?夏同,你也是!”
子楚把耳朵捂住。
朱襄什麽都好,就是太囉嗦。
嬴小政也把耳朵捂住。
沒錯,舅父什麽都好,就是囉嗦死了。
煩人啊。
朱襄都被這二人氣笑了。
什麽叫做親父子啊!
第151章 子楚臉上粉
春申君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了子楚。
子楚故意往臉上抹了粉,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
春申君看著子楚那虛弱的樣子,頭隱隱作疼。
太子子楚那拙劣的演技,擺明了告訴春申君自己是裝病。那麽春申君是信還是不信?
子楚與春申君稍稍聊了一會兒,嬴小政就進門來,勸說子楚趕緊休息,注意身體,不要多聊。
子楚咳了幾聲,啞著嗓子送客。
待春申君離開後,子楚往臉上抹下了一把粉,對嬴小政笑道:“你猜他信還是不信?”
嬴小政道:“他信還是不信,都沒有差別。”
他們隻是想給春申君引起思維上的混亂而已。隻要春申君心生動搖,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子楚歎氣:“朱襄怎麽把你養得這麽悶?”
嬴小政無語。舅父從來都說他太過頑皮,可沒說過他悶。
春申君回到暫住的院落後,愁眉不展。
他帶來的門客討論十分激烈,完全拿不定主意。
太子子楚肯定是在裝身體虛弱,但他是真的沒受傷,還是以“裝”來掩飾他受傷了的事實?
春申君本以為見到太子子楚就能探得虛實,現在反而更困惑了。
“我們要不要去打探一下太子子楚的生活?如果他受傷了,肯定會露出端倪。”門客道。
春申君覺得有道理,便花重金賄賂朱襄的下人和太子子楚帶來的門客。
可惜朱襄不招攬門客,老仆都是從趙國一路跟到秦國,實在是不好賄賂。
太子子楚的門客口風倒是鬆了一些,但得到的信息也是模棱兩可。
有的門客說太子子楚真的受傷了,也有的門客說太子子楚的傷早就好了,讓他摸不清虛實。
子楚發現春申君在賄賂自己帶來的人後,沒有動手,冷眼看著有誰會出賣自己。
有的人拒絕了賄賂;有的人收了賄賂後向子楚稟報,問子楚需要向春申君透露什麽信息;還有的人不太清楚子楚的情況,偷偷收了賄賂後胡亂敷衍春申君。
待子楚看著身邊的人都被春申君用金錢試過一次後,在朱襄離開吳城辦公務的時候,將身邊的人清理了一遍。
待朱襄回來時,自己身邊的老仆都少了幾家。
他問過之後,歎了口氣。
若隻是放逐或誅殺,他們都不必要等自己離開之後再做。恐怕這些人都被用了殘忍的肉刑。
子楚心中隱藏著深深的暴虐情緒,他很清楚。子楚的脾氣很急,平時都壓抑著,已經壓抑成了習慣,所以一旦壓不住的時候,單純的殺戮都難以讓他消氣,至少也是車裂起步。
“政兒擔心我生氣,結果差點把他自己氣出好歹來,這急脾氣就是遺傳你。”朱襄苦口婆心道,“生氣是用他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你若把自己氣出病來,不是如了別人的意……”
遭遇背叛後,心中暴虐情緒未消的子楚捂住耳朵,心中嗜血的衝動逐漸平靜。
被朱襄給念沒了。
嬴小政看看阿父,又看看舅父,聳聳肩。
舅父真是阿父的克星。不像我,我是舅父的克星。
“沒錯,阿父就是特別容易生氣,舅父好好說他。”嬴小政告狀道,“我勸都勸不住!舅父趕緊念他!”
子楚橫了嬴小政一眼,心想等自己當了秦王,一定把嬴小政這個不孝子趕得遠遠的,放在眼前就心煩。
朱襄把搗亂的嬴小政丟出門外,單獨念叨子楚。
子楚好臉麵,還是別當著他兒子的麵念他。
子楚繼續捂著耳朵,唉聲歎氣。
好了,他知錯了,下次公事公辦,不再生氣,絕對不生氣。
嬴小政背著手大搖大擺離開,趁著阿父被舅父念叨,去找阿父的門客聊天,了解自己不在阿父身邊的時候,阿父有沒有做對不起舅父和自己的事。
就算嬴小政現在已經和子楚關係不錯,他也沒有完全相信子楚。
除了舅父舅母,他隻相信自己。所以對子楚,嬴小政也留著一手,在子楚身邊安插了眼線。
這件事,他還窩在秦昭襄王懷裏玩曾大父的胡子的時候,就已經在做了。
春申君又與子楚見了幾麵。子楚一直裝成病懨懨的,但隻說自己水土不服,身體不舒服,和受傷沒有關係。
子楚與春申君後幾次見麵,都在聊楚國封君們的事。
子楚感慨吳起和屈原死得太冤枉,楚王非明君,然後勸說春申君為自己考慮。
看看我們秦國,就很適合春申君來。
你看看長平君入秦之後,他身邊那群趙國人多受秦王重視信任啊,這還不能顯示出秦王求賢若渴嗎?
“當年春申君也受先王和應君看重,若春申君沒有回楚國,在秦國也該封君了。”子楚歎氣,“聽聞應君又回到了鹹陽,春申君若想入秦,這時候正好。”
春申君嚴肅道:“我絕對不會辜負大王的信任。”
子楚歎著氣搖頭道:“我自然知道春申君不會辜負楚王,但楚王會不會辜負你呢?春申君在吳郡的時候,楚都中有多少人在楚王耳邊進你的讒言?”
春申君道:“大王很信任我,不會相信那些人的讒言。”
子楚道:“真的嗎?我不信。你要不回去看看,楚王還信不信任你。”
子楚這句話語氣很平淡,但春申君莫名有一種心頭躥火的感覺。
裝孝子伺候子楚的嬴小政默默瞥了阿父一眼。
“真的嗎我不信”,這不是舅父經常用來氣阿父的話?阿父真是有樣學樣。
“你來此地,就是為了查探我是否真的受傷。”子楚咳了幾聲,虛弱地笑道,“你應該已經得出結論,該回去了,春申君,我祝願等我當秦王時,你仍舊是楚國的春申君。”
嬴小政差點笑出聲。
這句“祝福”也是舅父經常用來氣阿父的話。
舅父雖然常常讓阿父不要輕易動怒,但又常常故意氣阿父。
子楚都受不了的陰陽怪氣,春申君也有些受不了。
隻是對麵是秦太子,他還在秦國的地盤上,無法與子楚動怒,隻能忍下了這口氣。
而且子楚說得沒錯。他再不回楚國,恐怕楚王真的要懷疑他。
楚王已經懷疑冷落過一次他。有一就有二,春申君自己也信不過楚王。
子楚那句話完全戳中了春申君的軟肋。
春申君有些後悔出使吳郡了。
如果他與楚國其他封君一樣,隻守著自己的封地,不做事就不會出錯。
他已經是楚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完全可以不再冒險,安心做他的春申君。為何他要趟這趟渾水?
春申君離開吳郡的時候,朱襄抽空將春申君送上船。
二人在船上喝了一場酒。
微醺之後,春申君將自己心中的感慨說給了朱襄聽。
春申君已經察覺自己此次出行不僅沒有好處,還可能讓他自己陷入危機。
他出行前就應該察覺這一點。
所以他為何要出行?為何要把自己置入危險的境地?
“大概因為你是春申君。”朱襄半開玩笑道,“你是楚國的春申君,想要為楚國多做些事,僅此而已。”
“我是楚國的春申君。”春申君咀嚼著這句話,然後可能真的醉了,居然落下了淚來,“我是楚國的春申君,是楚國的春申君啊。”
朱襄安靜地看著春申君低泣。
春申君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就知道秦國現在遠遠比楚國強大。楚國空有國土,實際上已經被分割成一個一個的小國家,楚王宛如周王。待楚國團結起來時,大概就是楚國將要滅亡,那群楚國封君都當不了封君的時候。
但那時再團結已經晚了,頂多給秦國造成一定麻煩,改變不了結局。
春申君看得清局勢,秦國的楚國的局勢他都能看清。
他也能看清秦王和楚王的差距,看得清楚王並非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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