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裏江山 第4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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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將蒙驁和副將王齕戰死,副將司馬靳暫代主將,完成了對趙軍的追剿,然後護送蒙驁和王齕的棺木回鹹陽城。
    秦王政讓人打開了棺木,不顧屍體的輕度腐敗,將自己的衣袍覆蓋在兩位老將軍的身上。
    朱襄站在秦王政的旁邊,靜靜地目送兩位老將軍。
    王齕身上有多處傷痕,但他滿臉笑容,看著特別詭異。
    蒙驁倒是很平靜,據說是戰後安詳地閉上了雙眼,嚴格來說應該算病逝。
    看他們的神情,應該離開時都沒有了遺憾。
    司馬靳抱怨道:“他們先走一步,把軍隊托付給了我,我也想馬革裹屍啊。”
    聽了司馬靳的抱怨,秦王政和朱襄都有些哀傷不下去了。
    朱襄對司馬靳開玩笑道:“司馬老將軍就該被丟下,你還記得在長平的時候,你怎麽折騰王老將軍的嗎?”
    司馬靳立刻道:“完全沒有!”
    朱襄開始揭露司馬靳的黑曆史,什麽當著秦昭襄王的麵甩上衣跳舞被踹到田裏,什麽拉著王齕上台演出……
    秦王政聽得津津有味。
    司馬靳沒有惱羞成怒,他樂嗬嗬拍了拍腦袋,道:“朱襄公,你還記得啊,那麽久的事,我都快忘記了。”
    朱襄笑著回答:“記得,我都記得。”
    司馬靳也跟著笑道:“那很好。我馬革裹屍的時候,朱襄公也要來送我,幫我宣揚一下我的過往。”
    秦王政眼露嫌棄。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朱襄笑道:“好。”
    第248章 傳首趙邊疆
    公元前240年,秦王政元年,魏國便亡了。
    春耕結束時,趙國的精銳就沒了。
    秦國來勢洶洶,誰都看得出來,秦國又要重啟掃滅天下的征程。
    秦王政比以前的秦王更加狡猾虛偽。
    他出兵魏國的借口是魏國背盟,攔截趙軍的借口是救援燕軍,都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上。
    天下有識之士都看得出來,秦王政確信他能統一天下,提前為自己“聖君”的名號鋪路了。
    秦王政剛繼位就展現出如此強勢,僅存的楚國、燕國和趙國終於安分下來。
    燕王派使臣來向秦王政稱臣,感謝秦王的無私幫助,痛擊了可惡的趙國。
    蔡澤雖然怎麽也不肯繼續當相國,但他還是上卿。
    藺贄這個狡猾的家夥拉著蔡澤的袖子哭訴,朱襄那個混蛋當了丞相之後,仍舊隻管農桑之事,根本起不到作用。荀子又已經年老,管著教育的事就已經殫精竭慮,自己不好打擾。
    所以蔡澤!隻有你能幫我了!
    人善被人欺。蔡澤隻好承擔了部分丞相職責,繼續接手秦國的外交和情報工作。
    蔡澤接待了燕國的使者,幾番說辭之後,燕國使者回國,把燕太子丹送來當質子,以示兩國交好。
    秦王政掛著陰森的微笑接待了太子丹,把太子丹嚇得像潑了水的鵪鶉似的瑟瑟發抖。
    蔡澤十分欣慰。他後續的計劃就是嚇唬太子丹,然後放太子丹“逃”回燕國,再以此為借口向燕國出兵。
    他還沒有和政兒商量,政兒已經猜出他的計劃,和他配合默契,不愧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已經十五歲的成蟜從躺地上打滾的熊孩子,變成了一個神情輕佻的少年郎。
    他把著朱襄的肩膀,一副沒大沒小的模樣:“舅父,難道王兄和太子丹有仇?我聽聞太子丹也曾在邯鄲為質子。”
    朱襄道:“政兒應該之前沒見過太子丹。”
    至少這輩子應該是第一次見太子丹。朱襄在心裏補充。
    成蟜道:“那就是王兄故意這麽笑著嚇唬太子丹?”
    朱襄一邊把小扶蘇抱著啃的木頭鴨子搶走,不準他再啃木頭,一邊開玩笑道:“或許政兒不是故意嚇唬,而是天生一副令人害怕的笑臉。”
    成蟜捧腹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
    秦王政狠狠一拍桌子,罵道:“你們能不能別吵了!”
    秦王政正在兢兢業業批改文書。
    朱襄被藺贄罵了之後來幫他減輕負擔。但朱襄工作時還隨時把小扶蘇帶在身邊,成蟜也來湊熱鬧。
    現在秦王政的書房充滿著歡聲笑語,隻有秦王政本人笑不出來。
    “舅父!出去!”秦王政開始趕人。
    “好了好了,成蟜,安靜點。”朱襄一本正經道,“快來幫忙,否則你王兄今夜又要忙到三更。”
    成蟜擼起袖子:“好,我來替你們磨墨!”
    朱襄拿起沾滿小扶蘇口水的木頭鴨子輕輕敲打成蟜的頭:“去去去,磨墨這點小事用不上你,別偷懶。”
    秦王政黑著臉道:“再吵都出去!”
    小扶蘇張開嘴,十分不給他君父麵子的“啊啊啊”製造噪音。
    成蟜笑著把小扶蘇一把抱起來轉圈圈:“侄兒,你阿父要把你丟出去,你以後隻能和叔父我相依為命囉。”
    秦王政放下筆,站了起來。
    成蟜笑聲瞬間消失,一個轉身,抱著小扶蘇躲在了朱襄身後,還不忘捂住了小扶蘇的嘴。
    小扶蘇乖乖閉上嘴,大眼睛眨啊眨。
    “哼。”秦王政坐下,“還不快來幫忙。你的封侯不想要了?”
    成蟜歎了口氣,把小扶蘇塞進朱襄懷裏,抱怨道:“王兄,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封個侯還要做事?”
    秦王政繼位之後,逐漸改革和規範官吏和封爵體係。
    之前封君和封侯都已經是混用了,比如記載範雎時,書麵稱呼中“應侯”和“應君”並用。
    現在秦王政將其統一為“侯”,為之後改革二十等爵做準備。
    待天下平定,就不需要這麽多爵位了。
    現在雖然外人仍舊習慣性稱呼朱襄為長平君,但在官方文書中,朱襄已經是“長平侯”。
    秦王政改元後,首先提拔了舅母藺雪的爵位,加封藺雪為“吳國夫人”。
    之後他還想給藺贄封侯,藺贄說趙國未滅,不要侯位。不過他自己已經把封號想好了,就叫安平侯。
    朱襄的“長平”雖然是封地名,但也可以說是美好的封號。
    朱襄是“長平侯”,他是“安平侯”,一看就是兄弟。
    正好蔡澤是“綱成侯”,李牧是“武成侯”,也很相配。
    被藺贄這麽一說,秦王政這才發現蔡伯父和老師的封號還真是湊巧相似。
    藺贄若想要爵位,在秦昭襄王時就可以借由父親藺相如的名聲封君。
    秦昭襄王可太想親自給藺相如封君了。
    他既然那時沒要爵位,現在沒達到目的,也不會要爵位。
    若說以前藺贄是想低調一些,對趙國的厭惡還沒到天天都數著手指頭等滅亡的程度。在藺家族人運送著包括藺相如在內的藺家先人棺木來秦國時,藺贄就恨不得生噬趙王偃的肉了。
    趙王偃想要挖藺相如的墓。身為人子,藺贄就要扒了他一身皮。
    這件事實在是太過令人憤怒,藺贄一直瞞著朱襄到現在。
    等趙國滅了,他才會告訴朱襄,沒想到吧,我把阿父的墓早就遷到秦國了,就是沒和你說,也沒讓你去祭拜。
    藺贄也沒和廉頗說。他擔心把年紀已經很大的廉公氣出病來。
    趙王偃一些過於惡心的事,藺贄都瞞著廉頗和朱襄。
    藺贄已經預料,等他告訴廉頗和朱襄,“阿父的墓早已經遷徙到我的封邑,隻是沒和你們說”的時候,他會遭受怎樣慘絕人寰的毆打。
    光是想一想,藺贄就忍不住笑出聲。
    有一種樂子人,是連未來自己的樂子都能樂一樂。
    現在藺贄那“趙國未滅不封侯”的借口,已經成了真心話。
    藺贄不肯受封,秦王政數了數身邊的人,還有誰有資格受封。
    還沒老的王翦老將軍等他當了秦始皇再封侯。這次他一定趕在王翦老將軍去世之前封侯,不追封了。
    那麽還有誰呢?
    成蟜睜大著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家大兄,手指頭指著自己的鼻子,快把鼻頭戳成豬鼻子了。
    秦王政這才想起來,他還有一個弟弟。
    不僅秦王,其他國君疼愛的“幼子”大多都封長安君或者安國君。安國君是秦仁文王以前的封侯,之後肯定禁用了,所以成蟜的封侯在封爵名號規範後,已經確定是“長安侯”。
    在秦王政的夢境中,那個叛逃成蟜就是“長安君”,讓秦王政一度對這個封號膈應。
    但他又懶得再想封號,成蟜將來也不可能背叛他,就仍舊給成蟜封“長安侯”了。
    舅父是“長平侯”,成蟜是“長安侯”,看著就是一家人。
    但秦王政封侯的詔書已經寫好,就是扣著不發。
    他甚至把詔書都給成蟜看了,但就是不給成蟜。
    想要爵位?給寡人好好幹活!
    這次華陽太後和夏太後都不攔著了。
    成蟜啊,你已經十五歲了,連侄兒都有了。你大兄這個年紀都帶兵打仗了,你怎麽還能躲在我們身後偷懶?你大兄封侯詔書都給你寫好了,還不趕緊去幹活?
    成蟜算是明白了,當家中有了一個更小的孩子——無論那個孩子是他弟弟還是他侄兒,他都會立刻從寶貝變成野草。
    鹹陽宮有我成蟜,為什麽還要有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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