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裏江山 第4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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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夏同不在,他找不到人問當年的事。
    呂不韋可能知道,但呂不韋絕對不敢說。
    藺贄遺憾地離去,秦王政瞪了藺贄的背一眼。
    顯然,他很清楚藺伯父試圖看他笑話。
    他開始猶豫,在被舅父罵,和報夢境中的仇中選擇哪一條。
    可他還沒猶豫好,燕太子丹的所作所為就讓他不需要猶豫了。
    太子丹回國之後,對秦國和秦王的恐懼深入骨髓,仍舊做出了在秦王政夢境中的事——他暗自招攬壯士,試圖刺殺秦王政。燕王居然暗中支持。
    太子丹遮掩得極好,藺贄和蔡澤一直盯著太子丹,這才發現蛛絲馬跡。
    秦王政恍然。燕王也參與其中?
    也是。太子丹在燕國的動作,燕王怎麽會不知道?何況無論獻城還是出使,都必須燕王同意。燕王肯定也是主謀之一。事情敗露之後,他把過錯都推到兒子身上,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用太子丹的頭顱平息自己的憤怒。
    從逼走樂毅,到不斷找錯時機攻打趙國,再到試圖刺殺自己,曆代燕王都十分愚蠢啊。
    且不說秦國防衛森嚴,雖然大嬴政確實因為疏忽大意不小心被刺,但按照常理而言,派一個從未有過刺殺實績的刺客,深入秦王宮裏行刺殺之事,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就算退一萬步成功了,秦國隻是失去了一個秦王,很快就能推舉出新的秦王。
    秦國國內可能會混亂一段時間,但以秦國的強勢,也不會給他國留下可趁之機,隻是延緩了攻勢。
    之後無論哪個新秦王繼位,第一件事一定是攻打燕國報仇。
    燕國處於中原之外,如果足夠聽話,很可能能留到最後,燕王一脈也或許能得個善終。
    他們刺殺秦王,那就是和秦國不死不休,奔著滅族去了。
    藺贄和蔡澤心情古怪無比。他們總覺得,政兒是早就猜到了燕王和太子丹要刺殺他,所以提前憤怒了。
    一定是錯覺。
    怎麽會有人為未來沒發生的事提前布局報仇?
    但他們又很難不往那裏想。
    因為秦王政在得知太子丹的動作後,練劍的次數更勤了,看著似乎過分興奮。
    秦王政自繼位之後就忙於政務,很少出遊。
    現在他甚至把政務推到一邊,組織人馬去驪山圍獵,還親自與狩得猛獸的壯士比試切磋。
    看著秦王政一個接一個挪倒貴族推舉的壯士,藺贄和蔡澤把雙手兜在袖子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藺贄:“政兒的勁頭十足啊。”
    蔡澤:“政兒很強。我倆還需要偷偷帶武器上朝嗎?”
    秦國朝臣入宮麵見秦王時都不能帶兵器,隻有少數深得秦王信賴的朝臣有殊榮帶劍上朝。藺贄和蔡澤在秦仁文王時期就擁有了帶劍上朝的殊榮,隻是平時懶得帶。
    朱襄在秦昭襄王時期就已經獲得帶劍入宮的殊榮了,但他是帶了也沒用所以從來不帶。能隨時牽走秦王的小羊羔的殊榮,比帶劍殊榮厲害多了。
    藺贄:“我看不需要了。政兒比我倆厲害,不愧是李牧親手教導的學生。”
    蔡澤:“那要偷偷告訴朱襄嗎?”
    藺贄失笑:“待朱襄聽到政兒遇刺,一定會和雪姬一同急忙趕回來。如果政兒能瞞住他夫妻二人,我們就放過政兒這次吧。”
    蔡澤挑眉:“我賭他瞞不住。”
    藺贄的笑聲超級響亮。
    秦王政剛贏了一個壯士,不屑地想不過如此。
    那些貴族豢養的壯士,和軍中真正的壯士天壤之別,自己讓他們一隻手也能贏。
    聽到藺贄的笑聲,他不悅地回頭瞪了一眼。
    藺伯父絕對在打什麽壞主意!
    趙高察覺秦王不悅的顏色,若有所思。
    第254章 趙高尋捷徑
    趙高很擅長揣摩人的心思。
    他在宮廷中長大,對於宮廷中爾虞我詐特別了解。
    耳濡目染,他以前雖然沒有機會麵見秦王,但宮廷中不斷被清理的宮人,讓他深知秦王的多疑和殘忍。
    跟隨在秦王政身邊後,趙高很快就適應了內侍的工作,讓秦王政十分滿意。
    但趙高並不想隻當一個內侍。
    秦王宮中的宦官有兩種,後宮伺候妃嬪的宦官多為閹割後的寺人。趙高很擔心自己失寵,被秦王打發去後宮伺候妃嬪。
    他是有名有姓的貴族之後,上溯幾百年,能與趙王連上宗。再上溯幾百年,他甚至是秦王同宗!
    趙高自認為不比朝堂上的眾卿出身差,隻是倒黴了些。秦國朝堂上那些卿大夫所站的位置,才是他該去的位置。
    他現在隻是一個小小內侍,想什麽遠大前程還太遠。
    趙高知道自己現在最該做的事是提升自己,讀書練字習武,在秦王麵前展露才華後,秦王才會給自己機會。
    但隻說才華,他很難比得過前朝的卿大夫。
    趙高不想熬日子,他想快點出人頭地,想要走捷徑。
    最好的捷徑,自然是奉承秦王,及時站隊,在秦王猶豫不決的時候為秦王助力一把。若事能成,秦王就會將他視作心腹,他的前途就一片坦途了。
    還有比共同討厭一個人,共同扳倒一個人,更容易成為心腹嗎?
    秦王既年輕又有野心。先王的托孤大臣處處鉗製他,還常以秦王長輩自居,對秦王絲毫無尊敬之心,秦王心中肯定有怨言。
    國君是人上人,不會允許有人在他們上麵。
    區區一個卿大夫,居然膽敢自稱秦王長輩,這不是取死之道?
    趙高不知道長平君和秦王如何相處。他雖在宮內,但之前長平君出現的地方,都不是他敢肖想的。
    他隻看到了相國藺贄和秦王如何相處。
    藺贄對秦王的恭敬隻在人前,人後十分輕慢無禮,竟然視秦王如孩提。
    趙高有一次隨秦王前去別莊小住,藺贄不請自到,一頭鑽進酒窖。
    秦王氣衝衝去訓斥,藺贄居然把衣服撒開,袒露著胸膛,爬到樹上嘲笑秦王人胖腿短。
    秦王低頭看著自己的大長腿,被氣沉默了。
    趙高以為藺贄如此侮辱秦王,至少也是免官。誰知道丞相蔡澤與相國藺贄同氣連枝,居然以一句“藺卿喝蒙了,錯把秦王當做年幼時”給糊弄過去,秦王竟然無法給藺贄任何懲罰。
    由此可見,秦王政被藺贄和蔡澤壓製得多狠。
    見到這一幕,趙高已經看到了藺贄淒慘的死狀。
    誰讓秦王忍耐,秦王掌權後的怒火就會加倍將他焚燒殆盡。
    趙高心裏十分興奮。他認為自己找到了可以成為秦王心腹的捷徑。
    隻是他十分謹慎。就算確信藺贄必死,他也不會早早跳出去,以免被正在隱忍的秦王所拋棄。
    他一邊繼續觀察秦王和藺贄、蔡澤的相處,一邊在藺贄欺辱秦王的時候說些對藺贄不滿的話,讓秦王逐漸發現自己的忠心。
    趙高現在看著藺贄的眼神十分熱情。在他看來,藺贄就是他踏向高處的階石。
    野心大的人賭性也大,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宮奴,居然敢圖謀相國?
    正因為他們都瞧不起自己,自己才能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趙高心中飄飄然。
    藺贄確實沒有發覺趙高對自己的惡意。
    秦王政也沒發覺。他在生藺贄的氣時,身旁伺候的人附和幾句很正常,完全沒往趙高所期盼的地方想。
    當狩獵結束,趙高假裝無意間歎息,相國藺贄和丞相蔡澤看著秦王戰勝力士麵帶譏諷,竊竊私語,一定是嘲諷力士不夠強。
    秦王政立刻警覺起來,屏退眾人獨自思索,似乎不知道給誰寫密詔。
    趙高看著窗戶上搖曳的燭火影子,臉上浮現出陰暗的笑容。
    能從宮奴變成內侍,趙高的皮相自然是相當出色。他平時就算帶著幾分諂媚的神色,也難以讓人生出厭惡之情。
    但現在他臉上的陰暗神色卻破壞了他良好的皮相,仿佛什麽披著人皮的鬼魅。
    秦王政對此一無所知。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趙高在拐彎抹角地加深他對藺贄和蔡澤的厭惡。現在他正在給兩位長輩寫信,重申長輩對他的承諾,絕對不會向舅父舅母告狀。
    “他們一定在暗笑,我現在多得意,等舅父舅母訓斥我的時候,我就會多麻煩。”秦王政咬牙切齒,“看來還是我給他們的公務太少了!”
    ……
    朱襄還不知道自家政兒身邊又提拔了一位曆史名人。
    秋收之後,朱襄沒有休息。他來到了黃河邊上,趁著枯水期疏通黃河水道,加固黃河堤壩。
    黃河中流流經土質較為鬆散的黃土高原,下遊經過地勢平緩的華北平原,中下遊支流很少,泥沙很容易淤積。
    先秦時代的黃土高原森林資源豐富,水土流失不嚴重。
    但在戰國末期,鐵器和牛耕的推廣,黃土高原的植被逐漸被破壞;七國分屬黃河不同流域,常常為了戰爭破壞黃河堤壩,導致黃河水泛濫,讓更多泥沙進入黃河河道;再加上這幾年天氣異常,北方氣溫逐漸降低,降雨減少。
    朱襄很擔心黃河會出問題。
    趁著現在黃河問題不大,多是隱患,治理較為容易。
    趙人正好缺糧,秦國又暫時停止兵戈,各地糧倉爆滿。朱襄便以工代賑修繕黃河,並多挖幾個池塘支流蓄水灌溉,還能給後人留下治理黃河的經驗。
    朱襄原本不太懂水利。他在蜀郡與李冰一同治水,又在吳郡與鄭國討教,現在算是半個水利專家了。
    再加上他有後世水土流失的科學知識,治理還沒有成為地上河的黃河綽綽有餘。
    先秦治理黃河最大的難點在於黃河流域沿途政權不統一。現在三晉之地盡歸秦國所有,麻煩解決了大半。
    朱襄隻要想做事,曆代秦王給他的權力幾乎等同於國君代理。所以他隻給秦王政遞了一道“我要修一修黃河堤壩”的文書,就背著行囊帶著隨從出發,又是先斬後奏,絲毫不擔心自己調動如此多的錢糧,秦王會不同意。
    魏地韓地楚地齊地,他騎著馬在黃河沿岸奔馳,一邊主持沿岸官吏在原本黃河堤壩上修補,一邊親自繪測黃河沿岸地形水域圖,為秦國統一天下後係統性地治理黃河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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