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裏江山 第4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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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澤心裏埋怨藺贄太寵溺秦王,但他自己也差不多。
    如果他真的反對到底,肯定會去請荀子出山。
    公事上,朱襄的話秦王政都不會聽。但私事上,秦王政再任性,荀子還是能管住一二的。
    秦王政對蔡澤和藺贄道:“為了讓燕國刺客出手,你們千萬別帶劍上朝。”
    藺贄笑道:“放心,我會配合你,一定讓政兒好好出風頭。”
    蔡澤歎氣:“唉,好。”
    做好一切準備後,秦王政以防萬一,去太醫院找了現在才十幾歲的藥童夏無且。
    夏無且在少年時期就很擅長投擲東西,常常砸牆上的鳥雀烤來吃。
    蔡澤十分疑惑。要以防萬一,安排些身手矯捷的侍衛不好嗎?為什麽要讓一個小藥童來?
    秦王政裝深沉不說話。
    他心底有些舅父所說的“迷信”,相信有些事天命注定。既然夏無且能恰好救下危機中的大嬴政,那麽應當也能護衛自己一二。
    但在這件事上,蔡澤可不會任由秦王政亂來。
    他做主在宮殿安排了隱藏的護衛,待秦王政下令,這些護衛就會衝出來救駕。
    同時他和藺贄雖然不佩戴長劍,但在袖口中也藏了帶著鏈子的小錘。
    論砸鳥雀,他二人在朱襄的帶壞下,也是很擅長。
    時間終於到了燕王使臣到達的那一天。
    因為這件事都是秦王政和藺贄、蔡澤暗中謀劃,謀劃的起因又完全不合常理,所以就算是秦王政的近侍都不知道秦王政已經在防備燕國刺客。
    直到燕國使臣去了朝堂,蔡澤調動侍衛埋伏的時候,才有人察覺一二緊張的氣氛。
    其中趙高最為緊張。
    他以為蔡澤和藺贄已經發覺了秦王對他們的忌憚,要逼宮。
    趙高雖然已經成為了秦王政的內侍,但以他的資曆還不夠陪同秦王政上朝。
    在秦王親政後,若秦王遇到危險,太後也能用印章調動宮中侍衛。他偷偷在朝堂周圍徘徊,決定一聽到響動,就立刻去稟報兩位太後援救秦王。
    趙高捏緊拳頭,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此次雖是危機,也是他的大機會!
    ……
    “朱襄公,為何急著進京?”蒙毅有些困惑,“難道鹹陽城發生了什麽事?”
    朱襄失手燒了帳篷後,讓四百人在附近城邑留守,他和李二郎、蒙毅帶一百人疾馳回鹹陽。
    中途下馬休息的朱襄拿著水囊喝了一口,沉聲道:“沒什麽緊急的事,隻是我心急。”
    蒙毅一頭霧水。
    李二郎道:“伯父做此事自有道理,跟著做就行。”
    蒙毅瞥了李二郎一眼。公是公私是私,你應該對朱襄公更尊敬一些。一直叫“伯父”,炫耀你和朱襄公親近嗎?說得誰不是朱襄公的子侄似的!
    朱襄深呼吸。
    他當然知道不用急。
    趙高發力,得是政兒駕崩後。那之前趙高可乖巧,是政兒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但他就是急。
    現在他的心情,就是自家孩子身邊多了一個臭氣哄哄的大蟑螂,必須立刻拍死,一刻也不能等。
    “居然能讓政兒把他寫在信中……”朱襄咬牙切齒,“這才多久?”
    不愧是你,趙高!
    第255章 秦王繞柱走
    曆史就像是有慣性一樣,這次來的燕國使臣仍舊是荊軻,隻是副使變成了田光。
    荊軻曾經遊說衛國的衛元君,想在衛國為官。
    衛元君是魏王殺了衛懷君後立的傀儡國君。在朱襄的前世,公元前241年,秦國重新控製了衛國,衛元君被廢,荊軻就逃到了燕國。
    在這個時空,秦王子楚忙於救荒,沒有出兵攻打魏國。但秦王政繼位之後,迅速滅掉魏國。衛國也被廉頗順手滅了,荊軻還是逃到了燕國。
    這次衛國沒有再以附屬國的身份留存,與魏國一樣成為了秦國的一個郡。
    荊軻在遊曆時,曾周遊列國拜見名士,特別是為了打出勇武之名,特意與當世著名劍術大師交流。
    他與蓋聶討論劍術,被蓋聶一個眼神嚇跑了;他與魯句踐博戲,被魯句踐怒罵嚇跑了。
    雖然細究起來其實很丟臉,展現不出他劍術高手的逼格。但這個時代交通閉塞,信息流通不暢。荊軻隻說自己與名士交流,與蓋聶和魯句踐兩位舉世聞名的劍術大師促膝長談,他國人不知道其中細節。
    於是荊軻名士的名聲,就在燕國刷起來了。
    但這點刷名聲的段數太低,春秋戰國隻要是個想當官的遊曆士人都會用。所以荊軻本來應該再鬱鬱不得誌十幾年,直到公元前227年,才得到燕太子的賞識,前去刺殺秦王。
    現在燕國提前十幾年遭遇滅亡危機,荊軻就提前被田光推薦了。
    田光確實是悍不畏死的真正勇士。他在朱襄前世的時空中因年老不能成行,自殺以謝燕太子丹。
    現在時間早了十幾年,他的身體雖然已經過了最當打的年紀,仍舊親自陪同荊軻一起去秦國刺殺秦王。
    荊軻去之前仍舊百般拖延,隻拿燕太子丹的好處不肯成行。燕太子丹還是砍了姬妾的手丟給荊軻,荊軻沉默了許久,感慨了一聲“太子遇軻甚厚”。
    這一定是真感動,而不是被嚇到了。
    之後荊軻仍舊想繼續拖延,但沒有一個秦將的腦袋給他砍,高漸離還頭腦一熱說要和他一起去,再加上燕王都親自來催了,荊軻還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了。
    隻是這次同行的人,還有田光和至交好友高漸離。
    秦王政不認識田光,但在大嬴政的夢境中看到過高漸離。
    那時還是個孩童的嬴小政,對大嬴政的行為藝術分外震驚。
    明知道對方和自己有仇,但大嬴政因為喜歡聽擊築,所以把高漸離弄瞎了給自己擊築,被高漸離用灌了鉛的築砸,還好沒砸到。
    這一番舉措,不是專門讓高漸離仇上加仇嗎?
    嬴小政坐在大嬴政對麵,嘰裏呱啦吐槽了好久。
    看到這個記憶後,嬴小政還很好奇。擊築是什麽聲音?很好聽嗎?
    嬴小政當即去找舅父說要聽築。朱襄用難以言喻的眼神打量了自家外甥幾眼,帶他去尋當地的擊築大師聽奏樂。
    年幼的嬴小政評價,不過如此,不如舅父、阿父、兩位伯父和老師合奏熱鬧。
    現在他長大了,知道高漸離擊築的藝術水平肯定比幾位長輩高。但無奈他對音樂的審美已經被舅父帶歪,回不去了。
    這次燕王隻獻城,沒有獻頭,秦王政還是給了他們禮遇,但是沒有九賓之禮。
    九賓之禮是這時候外交上最隆重的禮儀。其實嬴小政夢境中的燕國獻頭加獻城,並不配秦國給燕國使者九賓之禮。
    秦王卻很高興地為他們呈上了九賓之禮。
    原因無他,燕太子丹是秦王政自以為的好友,是秦王政童年時唯一自以為的友人。
    在趙國十三年,秦王政受盡了白眼和欺淩。比他地位低的人怕他,與他地位相似的人厭惡鄙夷他。
    唯有同是質子的燕丹與他交好。
    當燕丹來秦國做質子的時候,秦王政裝作和他不是很熟。
    他們現在一個是秦王,一個是燕國質子。秦王政已經在謀劃滅六國,兩人的友誼在離開趙國的那一刻就終止了。這件事雙方誰都知道。
    但太子丹逃回燕國時,秦王政還是閉上了眼睛,默許了。否則以秦王政當時對秦國的掌控力,是絕對不會出現秦昭襄王時期楚太子逃回國的舊事。
    當燕國獻頭獻城時,秦王政雖是聽了他人勸說,但心中其實早就有了傾向。
    所以有了那一場九賓之禮。
    結局是,秦王政知道了燕太子丹的仇恨,就像是燕太子丹在秦國為質被冷落的時候,知道了秦王政已經不是兒時的好友一樣。
    嬴小政對大嬴政和燕太子丹的友誼不作評價。
    或許他們之間本就沒什麽友誼。
    嬴小政隻是覺得當眾被荊軻追著繞著柱子跑很丟臉。
    現在他可要揚眉吐氣了!
    秦王政特意把劍從腰間解下放在手旁,想用的時候直接就能拔出來。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目光炯炯地看著比夢境中更年輕和精悍的荊軻捧著地圖走來。
    荊軻身後的田光和高漸離都十分鎮定,與那個被嚇得尿褲子的秦舞陽完全不一樣。
    如果不是他先有夢境中的記憶,又有藺伯父和蔡伯父從燕國打探來的消息,看這三人鎮定的神情,或許沒人會相信他們會在秦國朝堂上當眾刺殺秦王。
    一國國君和太子大咧咧地派使臣當眾刺殺另一個的國君,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事。一般人不會想到這一點。
    荊軻之前的名氣或許有虛假,但他能站在這裏,抽出匕首,刺向秦王,還追著秦王跑了好幾圈,這膽色,也確實足夠令他青史留名了。
    秦王政讚許了荊軻的膽色。
    在秦王政走神的時候,荊軻已經端著盛放著燕國地圖的托盤走上了台階。
    田光和高漸離跟隨荊軻上前,在荊軻身後一步站定。
    秦王政心裏的念頭很多,但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他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田光和高漸離。
    荊軻使用的凶器是地圖中的匕首。田光和高漸離肯定不會空手而來,他們的武器是什麽?
    蔡澤給藺贄使了一個眼色。
    兩人都把手揣進了袖子裏,準備隨時擲出小錘。
    夏無且緊張地攥緊了裝滿了石塊的藥囊。
    他不知道為什麽秦王要讓他扮作宮人一同上朝,還讓他在懷裏揣了好幾個裝滿石塊的藥囊,沉甸甸地差點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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