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裏江山 第4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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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襄疑惑:“楚國不是還不安穩嗎?”
    李牧道:“一些掃尾而已,蒙恬他們自己能解決。”
    正因為楚國還不安穩,項燕還沒死,李牧不放心朱襄。
    打仗之事,朱襄很有自知之明,向來不會多過問。李牧如此決定,他就與李牧同行北上了。
    雖然春申君遺孀深深厭惡楚王一脈,但有他當說客,楚王啟也確實與春申君交情頗深,應當能說服她。
    何況建祠堂供奉這個好處,春申君的家人應該還是想要的。
    朱襄離開時,李牧就讓秦軍在楚國各地傳話。
    楚王啟以死殉楚國、救楚人,楚國宗室卻輕慢楚王啟的遺體。楚王啟死後兩月不下葬,屍身都腐爛了。
    春申君之友朱襄公得知此事,特意從秦國趕來。
    朱襄公進靈堂時,靈堂上蚊蠅環繞,一片烏煙瘴氣。
    朱襄公震怒,以刀劍逼迫楚國宗室放行,才帶楚王啟屍身北上安葬,入土為安。
    何其辱也!
    朱襄對李牧道:“雖然是實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李牧道:“既然是實話,為何怪異?”
    朱襄撓撓頭:“也是,反正是實話實說。”
    在這件事傳出去後,李牧又加了一個更詳細的版本。
    秦王想要給楚王啟和春申君建君臣祠堂祭拜,以表彰楚國也有賢臣明君,警醒後世君王。
    楚國宗室卻說楚王啟並非正常繼位,不堪被拜祭,隻能陪葬先王陵墓,甚至連棺木規格都還不如尋常陪葬重臣,更不如之前的楚廢王。
    項燕得知此事時,他身邊的人都在疑惑是不是秦國故意抹黑那群人。
    他卻冷笑道:“秦國強大,楚國宗室不過案上魚肉,秦國何必為他們多費心思?依我了解,這是他們做得出來的事。”
    說完,他將碗中酒一飲而盡,眼淚縱橫:“當初我不也是如此?無論立下多大功勞,那些羋姓貴族又何曾瞧得起我?他們當然也瞧不起我迎回來的楚王。”
    項燕下令,不可騷擾帶著楚王啟北上的朱襄公的隊伍。
    而後,他得知李牧居然親自護送楚王啟的棺木,又失聲痛哭了一場。
    連敵人都尊敬楚王啟,楚國貴族卻不尊重楚王啟。
    他又想到被秦軍護送的春申君,想起在兩軍陣前自縊的信陵君,更加悲從心來。
    項燕不由恍惚。
    亡六國者真的是秦國嗎?
    就算沒有秦國,這樣的六國,難道真的還能存活下去嗎?
    項燕對於反秦一事,終於心生動搖。
    不過他就算不動搖,也已經麵臨末路了。
    李牧將楚王啟屍身被楚國宗室侮辱的消息傳遍楚國之後,楚人皆憤怒。
    因朱襄曾經護送春申君離開,所以他的名聲已經在楚國平民中傳揚。
    春申君原本的封地就在淮北。朱襄此次送楚王啟北上,再次通過了春申君原本封地。
    仍舊自認為是春申君封邑之民的楚人再次見到了朱襄公,再次披上粗麻衣,與朱襄公同行。
    送行隊伍浩浩蕩蕩,哭聲震天。
    楚人這才為末代楚王好好地哭了一場靈。
    有楚國士人作歌,將楚王啟屍身被侮辱一事,與當年春申君被逼自刎一事相呼應。
    他們痛哭,蒼天啊蒼天,如果你有眼的話,一定會降災於現在的楚國吧。
    朱襄聽後,心頭一梗。
    他忙對送靈隊伍中傳唱此歌謠的楚人道:“楚國朝堂上的庸碌無道,上天怎能降災於你們?平民何辜!”
    但朱襄的話有些太超出這個時代人的理解了,他們還是繼續唱。
    朱襄不由扶額。
    李牧哭笑不得:“他們隻是抒發心中不滿,又不是真的想要被降禍。”
    朱襄道:“假如呢?壞事很容易念著念著就來了。我還希望楚地明年豐收呢。”
    李牧失笑不已。
    朱襄總是不喜歡神鬼一事,常斥責“迷信”。但朱襄有時候比其他人更迷信。這天災,哪是念著念著就能念來的?那老天也太經不住念了。
    朱襄連連搖頭。
    他這哪是迷信,是真的擔心。
    去年黃河大水,雖然今年無事,但誰知道明年如何?
    從夏同在位時的水災旱災起,華夏天氣很明顯進入了波動期。風調雨順隻是間隔,極端氣候波動說不定還會持續很多年。
    朱襄隱約記得,西漢建國時,華夏的氣候處於穩定期。
    希望快點到這個穩定期,希望現在已經到了這個穩定期,唉。
    朱襄滿心憂愁無人理解,連秦王政看到朱襄書信中的煩惱,也嗤笑舅父杞人憂天。
    楚國雖然還有零星反抗,但楚王啟都死了,秦國已經算是統一天下了。
    秦王政準備祭天,稱秦始皇。
    不過典儀還需要準備一下,各地重臣也需要給時間回來參加他的登基大典。
    天下已定,不需要急躁。秦王政讓朝堂準備一年,在後年正月初二登基為秦始皇。
    那時正好是他壽辰,就當給自己祝壽了。
    秦王政寫了一連串的名字,連遠在蜀地的李冰和遠在南郡的蒙武都必須回鹹陽。
    照顧過他的長輩,怎麽能不來看他登基成為秦始皇?
    秦王政還特意去曾大父、大父、阿父陵墓前各住了一晚,專門通知他們自己要當秦始皇了。
    “阿父啊阿父,我終於可以給你上諡號了。”
    秦王政拍拍自家阿父陵墓前的石雕。
    張良站在秦王政身後,滿心嫌棄。
    誰家國君祭拜祖陵的時候是嬴政你這樣?你也太不懂禮貌了。就你這樣,還自稱荀子教出來的學生?真是給荀子抹黑。
    荀子倒是沒意見。
    祭拜先祖,那是登基大典前需要做的事。現在秦王政隻是到長輩墓前說說尋常話,不需要太過繁文縟節。先王也不會怪罪秦王政。
    荀子的身體越發虛弱,瞌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雖然他沒有病痛,但人老了,精神不濟,骨頭疏鬆,哪裏都不舒服。
    不過他還是撐著親自為秦王政籌辦登基大典,並將之後秦王政想要去各地封禪的大典都準備好。
    秦王政登基成為秦始皇後,會巡遊一次天下,封禪各地神靈。
    這是秦昭襄王時期就想做的事,荀子已經準備了十幾年的事。
    現在秦國終於統一了天下,荀子終於能把壓了十幾年的事完成了。
    如朱襄所想,有秦王詔令,又有朱襄勸說,春申君的家人同意將春申君起靈,與楚王啟葬在一起。
    春申君遺孀麵如冰霜,雖然知道這對良人更好,但心裏仍舊鬱鬱。
    畢竟楚王啟和春申君同葬,她就不能與良人同葬了。
    罷了罷了,不和良人同葬,與兒子同葬吧。
    李牧把朱襄送到目的地後,就匆匆返回楚國。
    朱襄留了下來,親自督造祠堂和陵墓。
    春申君和楚王啟沒有多少陪葬品,祠堂也不需要修得多富麗堂皇,所以冬季休耕的時間,就足以完成工程。
    待祠堂建好時,附近許多士人來拜祭,其中不乏秦人。據說還有其他士人正從遠方趕來。
    這是秦王欽點的君臣典範,值得現在士人和後世士人來拜祭……並許願。
    朱襄看著祠堂中的鬆樹上係著許願布條,和池塘中的錢幣,半晌無語。
    難道在樹上綁許願條,或者在池塘裏丟錢幣許願,也是祖先刻在血脈裏的事?
    什麽祖先啊,別什麽都往血脈裏刻行不行!
    朱襄扶額,叮囑道:“記得每天都派人去撈錢幣,就當是維護祠堂的費用了。”
    春申君的遺孀住在了祠堂中,親自管理祠堂。
    她聽到朱襄如此說,板了好幾日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就依朱襄公所言。”
    朱襄道:“還有,該和你兒子寫封信了。現在楚國已滅,他已經可以出仕。我會把他帶在身邊教導。”
    朱襄本還想把信陵君的後人也帶在身邊。但他們不肯,非要為魏國守三代,到曾孫輩才出仕。他便隻送了一些鹹陽學宮的書籍過去,並叮囑他們,就算不出仕,也可以去鹹陽學宮求學。
    春申君的遺孀恭敬道:“是,朱襄公。”
    楚國終於滅了,她揚眉吐氣。
    活該!
    一想到楚國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好一點的末代楚王,連屍身都慘遭侮辱,還是朱襄公親自去討要楚王啟的屍身,才能讓其入土為安。春申君遺孀把“活該”二字念得更響亮。
    活該!
    朱襄把祠堂建好時,楚國反抗的勢頭越來越弱。
    連項燕都覺得沒有多大意思。
    他就算抵擋,又能如何?就楚國宗室那副模樣,還不如自立。
    可項燕最終還是恪守了楚臣的底線,想了許久,放棄了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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