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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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秀珠懵裏懵懂地牽著女兒到那陰涼的地方,見著兒子也來了,抱著孩子哄了會兒,才想起問元氏,“元姨,你們怎麽來了?還找到這裏?”
    元氏卻已經開始哭了:“你過這樣日子,怎麽不和家裏說?你爹便是不在了,我還有這把骨頭能給你拚一拚。”
    周秀珠和元氏沒
    相差幾歲,就像是周梨和許青苗也沒相差幾歲罷了。所以和對方都有種說不上來的親近感。
    周秀珠見她哭,眼淚也像是決堤了一般,既哭自己日子艱難,又哭娘家妹妹和元氏可憐。“都是命罷了,有什麽辦法呢?你們日子也不好過,我都聽說了,三叔二叔都盯著,我怎麽還能同你們添麻煩?”
    兩人說著,周梨已經把許二德給喊來了。
    坦白地說,這個姐夫沒什麽毛病,對媳婦也不是不好,隻是耳根子軟,他娘說什麽就是什麽。
    周梨將他喊來,也沒說什麽,隻一臉冷靜地叫周秀珠和元氏擦了眼淚,將包子遞給她和許二德吃。
    等吃完了,這才看朝麵黃肌瘦的許青苗看過去:“想著端午了,地裏的菜也長得好,想叫姐姐姐夫嚐個鮮,天不亮我們就去地裏現摘,然後走幾個時辰到鎮子上。可我一進門瞧見了什麽?”
    許二德今天第一眼看到這個小妹,就覺得怪怪的,現在總算是知道了,怕是因為青苗幹活的事。於是連忙解釋道:“青苗也不小了,學做點事是正常的。”
    周梨沒理會他,“學做點事我不反對,但青苗才多大,就讓她背著小樹,飯也不給吃,就給他小叔洗衣裳。”說罷,才看朝許二德:“姐夫你三弟手斷了還是癱在床上了?”
    許二德沒想到孩子沒吃早飯,隻急忙朝許青苗看過去求證,“你奶沒給你飯吃?”他們夫妻沒吃早飯,就是因為娘說家裏人口多,三弟要讀書花費大,以後她不吃早飯了。所以孝順的許二德主動提議,他和周秀珠就不吃早飯了。
    許青苗點頭,“午飯也沒有。”
    許二德這才想起,難怪這段時間回去孩子總說餓,這時候他娘就說孩子饞,那肚子就是個耗子的無底洞填不滿。
    但也不好當著周梨的麵承認,他也不願意相信孩子們的親奶奶會這樣做。半響就隻道了一句:“我娘也不容易。”
    不過這話沒換來任何人的理解,而是周梨一聲冷笑:“你娘不容易跟我姐和孩子們有什麽關係?她是現在才不容易的麽?她的不容易是我姐和孩子們造成的麽?”
    她一連三問,直接把許二德給嚇懵了。
    周秀珠也一樣,她知道爹在的時候常說妹妹聰明,可惜身體不好,但從來沒想過周梨膽子這樣大。
    其實元氏也有些被驚到,畢竟她幾乎沒見過周梨生氣表露出來過,即便是麵對周家兩位貪婪自私的叔叔時。
    然而這還沒完,周梨冷冷地看著垂著頭的許二德:“我告訴你,你娘不容易,那也是你們兄弟造成的,你們無用才會沒讓她沒過上她想要的日子,沒給她雇七個老媽子八個丫頭,一口一口嚼碎了喂給她吃。”
    周梨的話並沒有說完,稍微喘了一口氣,又道:“真要和我姐有關係,也是因為我姐善良讓她從鄉下人變成了鎮上人,從八麵漏風的茅屋住到了四季冬暖夏涼的寬敞大院子裏,還連帶著你許家老小都跟著沾了光,可你們怎麽做的?”
    “你娘容不容易我不知道,我姐以前過得容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看看嫁給你都過了什麽日子?扶不起的阿鬥,虧得我爹往你身上砸了這許多錢,喂養出來的是個什麽東西?你自己沒幾斤幾兩,你自個兒願意過苦日子彰顯你的賢德孝順,以此維持你那母慈子孝的場麵你別拉著我姐跟孩子們!”
    她目光落到小樹和許青苗身上,“你再看看,你配當爹麽?家裏也沒鬧饑荒,我看你大哥大嫂綾羅綢緞裹渾身,臉上肥得冒油,你兩個孩子卻餓得比我當初病時還要瘦弱,他們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攤上你這樣一個爹?”
    她的罵聲早就將周秀珠驚駭得一句話說也不出來。
    倒是元氏總算反應過來了,忙將周梨拉住,“阿梨,你冷靜些,這……”這怎麽能說男人沒用呢……何況那是她姐夫啊。
    雖然她也沒說錯吧。可這話哪裏是小姨子能說姐夫的?
    周梨被元氏拉住了,剩下的話也沒說出口,倒是那對於周梨這些話一知半解的許青苗挽起袖子,“爹,我可以不吃早飯晚飯,可是你讓蝶姐他們別在打我了好不好?”
    許青苗口裏的蝶姐,正是許二德大哥家的女兒。
    周秀珠這才發現許青苗身上的傷,滿臉難以置信地拉過許青苗,隻見那衣裳擋住的地方,還有許多傷痕,當即就崩潰地哭起來:“苗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青苗隻說被堂姐堂兄們打的,他們還不許讓告狀,不然就把弟弟扔井裏。這事兒許老太也知道,還說她被打肯定是做錯了,許蝶那做姐姐的才打她。
    周秀珠聽罷,自責不已,“難怪你這陣子總說能帶弟弟自己睡,都怪娘。”她還以為是女兒長大懂事了,沒想到隻是單純害怕他們發現身上的傷罷了。
    也許不是周梨那些話,隻怕女兒也不敢挽起袖子。
    第22章
    周梨本來以為自己的境況已經十分艱難了,沒想到姐姐的更逆風。眼下見抱著哭的母子三人,又看了看一旁呆若木雞的許二德,對他是真不報一點希望,隻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周秀珠的肩膀,“姐,你與其哭,不如仔細想 ,你確定要你的孩子一直過這樣的日子麽?”
    周秀珠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立即就搖著頭,“不。”這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就是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意讓他們吃苦受累啊。
    說完她不知想起了什麽,又或許是為母則剛,她忽然起身冷冷地看著許二德:“許二德,我未嫁給你之前,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我能跟到這磚廠幹活,能對你母親和兄嫂們的欺辱逆來順受,不是我活該,是我把你當做我男人,我真心拿你們做一家人,可他們是如何待我的?你怎麽做男人的?就讓你的妻兒過這樣的日子?”
    許二德這會兒腦子裏是亂的,他其實心裏是知道的,娘比較偏愛大哥和小弟,但俗話說的好,這誰家老二不是夾在中間做出氣筒受氣筒呢?
    所以他也沒法,隻能是娘要什麽就給什麽,少惹娘生氣,興許哪天娘就發現了自己比大哥更孝順,比三弟更勤快。
    可是現在他腦子裏全是妻女的哭聲以及小姨子的那些話來回交替,他開始有些迷茫,自己難道錯了麽?可自己怎麽能錯呢?誰家不是這樣過日子的?這周家姐妹不能因為當初嶽父給了錢,就這樣理所應當拿自己不當人啊?尤其是周梨,她一個小黃毛丫頭,在這磚廠裏同自己大呼小叫的,到底像什麽樣子?
    果然是沒爹沒娘的孩子,半點教養也沒有。
    再說不是說百事孝為先麽?自己就是想做個孝子而已?自己這樣孝順娘,將來一定會有好報的。
    他抬頭看了看眼前冷冷看著自己的周秀珠,想起她嫁給自己那一年,是十裏八村最好看的姑娘,玉雕出來的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可現在呢?
    他艱難地蠕動著嘴唇,心裏到底是有些對周秀珠數愧疚,可是那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最後也隻能成了一句:“對,對不起。”然後說完,轉頭便去下麵的泥塘邊繼續打磚胚。
    心想沒讓她繼續過那錦衣玉食的好日子,這哪裏怪自己?要怪就怪她爹把她嫁給自己。
    難道此前,周家不知道自家是什麽條件麽?
    周秀珠見此一幕,那還掛著眼淚的臉上忽然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來,然後什麽都沒說,隻失魂落魄地坐回原來的地麵,然後機械性地將兩個孩子給摟在懷裏掉眼淚。
    周梨這會兒隻覺得有股深深的無力感,許二德果真是扶不起來,可偏自己又是個姑娘家,年紀還不過十歲。如果她在大些,也能替姐姐做主了。
    可是現在,難道叫她勸姐姐和離麽?和離了許家能給孩子麽?姐姐又能離得孩子麽?麵對著許二德這種男人,別說姐姐一輩子能否出頭,就是氣也要給活活氣死。
    比起周梨的無力感,這樣的光景,或者該說是許二德這樣的男人,元氏見過太多了。所以此刻反而最為冷靜,隻見周梨姐妹倆這般樣子,周秀珠又哭得厲害,便伸手拍了拍周梨的肩膀:“阿梨,別難過了,你這個姐夫一杆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你還能對他有什麽指望?咱如今也隻能憨憨想,他最起碼不對你姐姐動手不是。”
    本來就難過的周梨聽到這話,就更加絕望了。眼
    睛微紅,側目看著元氏,“所以元姨,隻要不動手打女人,就能算是好男人了?”這是個什麽世道,對男人的標準就這樣低了麽?
    元氏張了張口,她雖然不想承認,可好像世道就是這樣了。
    隻怕人還要給許二德多貼上幾道標簽,比如他孝順、他不去沾花惹草,不嗜酒什麽的。
    但那抱著孩子們掉眼淚的周秀珠卻忽然開口,語氣很堅定,“我可以吃苦,可是我不能叫我的孩子們過這樣的日子。”
    不過說完這話,她又氣餒了,整個人好似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軟軟地靠在身後的樹樁上,“可是,許家怎麽可能願意放我走呢?更不可能讓我帶走苗兒和樹兒。”
    是啊。和離何其艱難。休妻倒是簡單,可是憑什麽?周梨也不願意她姐姐被休,這跟和離是兩個概念。
    看著姐姐哭得這樣難過,以及那渾身是傷,又瘦弱得可怖的許青苗,她終究是不忍心,走過去抱住周秀珠:“姐,你別怕,我會想辦法的。”就算是現在沒有和離的辦法,那也要將姐姐她們先從許家接出來。
    不能叫他們娘三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隻是要想什麽辦法,最好是今天就將人帶回家去,許青苗腿上的傷,有的都開始發膿了。
    留在許家,隻怕不但沒機會治,怕是今晚還要挨一頓打。畢竟自己此前生氣,將那許家老三的衣裳扔在水井裏了。
    許老太是不可能對自己動手,但會打許青苗責罵姐姐。
    如果許二德能護著妻兒也就罷了,可是許二德明顯是要做大孝子。
    她一時也是亂了心神,隻是為了安慰周秀珠,還是道:“姐,你帶著孩子們先在這裏等著,我回鎮子上一趟。”又讓元氏在這裏陪著。
    元氏哪裏放心她一個小姑娘獨自來回跑?自然是要跟過去。
    周秀珠也不放心,雖不知道妹妹是去做什麽,但必然是為了自己。她瞥了一眼下麵泥塘邊埋頭幹活的許二德,也看透了。
    興許許二德是個好兒子,是個大家眼裏的好人。可是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他不能改變自己和孩子們以後的日子,所以指望什麽呢?
    但叫妹妹去替她奔波,她也不忍。妹妹才多大,身體又才好起來,自己這個做姐姐的不但不能照顧她,還要拖累她。
    所以放開兩個孩子一個奪步上前,將周梨給拉住,“阿梨,是姐姐沒出息,家裏那頭不能替你出頭,現在就更不能讓你牽扯到這些事情裏來。姐姐會自己想辦法。”
    周梨相信周秀珠是真的不願意她牽扯進去,可許家的所作所為,和周家那邊對自己不一樣,周家那邊,最起碼目前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是許家這邊呢?她看不見,她現在隻能瞧見許青苗小小的身軀上掛滿了新舊傷痕,小樹一歲多的孩子了,餓得連站都站不穩,姐姐一個二十出頭的人,正是最好的年紀,這樣的豔陽天卻要坐在這樣炙熱的磚窯前添柴遞火。
    是,這世間過得比她們艱難還要苦的人很多,就比如像是元氏說的那樣,許二德不算壞,最起碼沒動手打周秀珠。所以周秀珠母女三好歹還活著,沒有被餓死。
    但人是要往前看,隻能是越活越好,所以為什麽要和那些過得不好的比呢?
    她將手從周秀珠那滿是繭子的手掌心裏抽出來,寶石一般的眼睛透著堅毅:“姐,和離的事情我們先不提,可今天我一定要將你們娘三帶回桐樹村。”
    第23章
    周秀珠滿腦子都是周梨態度堅決的樣子,等她回過神來時,周梨已經走遠了,元氏安慰了她幾句,叮囑看好孩子,也急忙追去了。
    周梨其實還沒有辦法,她這會兒隻恨不得把自己腦子撬開,將腦花一瓣一瓣地掰開好好找找,能否找出個好辦法來?
    可是一路走到鎮子,她都沒能想到個辦法。
    連元氏在她身後說話,她都沒聽進去。直至忽然撞了人,她連忙給人道歉,卻叫那人反手一把抓住,興奮地喊著她:“阿梨。”
    周梨這才發現,竟然是花慧。
    她和廟裏的師父來買些香燭,而且廟裏也要過端午,所以她師父去買糯米了和粽葉,她在廟門口的濕地裏拔了不少菖蒲,這會兒擺攤賣呢!
    “你怎麽了?”花慧很快就察覺出周梨的狀態不好,隻連忙問著。“是你三嬸的事麽?”前陣子她奶去廟裏看她,帶了不少新鮮蔬菜去,說是周梨自己種,送給她的。也提了周家的事情。
    花慧奶沒舍得給兒子和兒媳,便拿籃子裝著走了十裏路送到半坡廟。
    周梨搖著頭,見她那許多菖蒲,便蹲下身來挑了幾株,“這個還能種麽?我在我家魚塘邊上種幾株,怪香的。”
    花慧一聽,連忙從一旁的灰布袋子裏撿了兩塊菖蒲根莖給她,“這個一塊拿去種,一年就能發出一大片,剩下的一塊放你家水缸。”
    周梨連忙謝了,給她拿錢。
    隻不過花慧給拒絕了,“最近廟裏不缺香油錢,來了個富人家的老太太,她去年在我們半坡廟門口歇腳乘涼,就進去燒了香求個大孫子,沒想到她媳婦真給生了孫子,她覺得是我們廟裏菩薩靈驗,帶了好些貢品來還願不說,隔三差五還送了東西來。”
    周梨聽罷,腦子裏卻飛快閃過了什麽。當下也顧不得和花慧說,隻將幾個銅板扔塞她手裏,“那你幫忙上幾炷香,求我闔家平安。”然後拿著菖蒲拉起元氏匆匆走了。
    元氏不知她怎了,街上人多又沒來得及問,直至在一處麵生的算命先生攤前停下。
    然後直接拿出二兩銀子放到桌上。
    這反而叫算命先生愣住了,“小姑娘你這是?”見她身後還有元氏這個大人,示意她把銀子拿回去。
    元氏雖然一向都聽周梨的,但見她把今兒帶來的銀子都白給這算命先生,有些急了,隻拉著周梨小聲勸慰道:“阿梨,我知道你心憂秀珠娘三,可也不能昏了頭。”
    說罷,示意她看這算命攤,壓低聲音說道:“他這裏人都沒有,而且又麵生,分明就是四處跑場子的騙子,更何況你看這算命先生哪裏有這樣年輕的?隻怕壓根就沒本事,再說真有本事,他怎不叫自己大富大貴。”
    周梨知道元氏是擔心她,但元氏這聲音雖然壓低了,可那算命先生想來也是聽到了吧?她也顧不得尷尬了,隻同元氏說道:“話是這樣,可是元姨,世人都知道錢莊裏全是錢,隻要進去搶了,從此後就大富大貴,但為什麽沒人去呢?”
    元氏沒反應過來,“你這孩子,好端端的怎麽說起搶錢莊?再說搶錢莊被抓住了得蹲大牢,說不定要連累全家砍頭呢!”
    周梨聽到這話,讚同地點頭道:“對啊,大家知道那裏有錢,卻又不敢去搶,就是因為付不起這份代價。”說罷,看了一眼那算命先生清冷的攤,“也一樣的,先生他們就算是窺探了天機,可又如何?代價誰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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