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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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梨也沒多想,隻同他折回那?死?人堆裏,周天寶將火把叼在嘴裏照亮,和周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青年從死?人堆裏抬出來?,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將他給放好。
夜裏終究是冷了,兩人在旁邊點了堆柴火,好在這會?兒人煙少,誰也沒留意到他們從人群裏抬了個人出來?。
畢竟現在像是他們這樣守著火堆守著難免的太多了。
隻是兩人雖算是將這人安頓好,卻也不知該如何救他,隻是聽那?人半響沒了聲音,周梨有些?擔心起?來?:“他不會?沒氣了吧?”說罷,伸手去?試了試。
周天寶目光到處亂飄,似在尋找什麽一樣,“眼下就咱們村的郎中和鎮子上的一個大夫,根本就忙不過來?。偏他又說不得話,不然告訴咱們哪裏不舒服,也好對症下藥不是。”
不想話音剛落,那?青年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胸口好似那?水波浪一般上下起?伏著,胸腔裏更是發出一種奇怪的‘咳咳’聲音。
驚得兩人連忙湊了過去?,連給他扶起?來?。
也是坐起?來?那?功夫,青年忽然吐了一口濃濃的黑血,然後?便?開始大口呼吸著空氣,好一會?兒他才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般,重新躺回地麵,呼吸也變得順
暢了不少。
然後?哈哈笑起?來?,“老?子大難不死?啊!”
周天寶見此光景,不禁朝周梨看過去?,“他是不是腦子壞掉,瘋了?”
隻不過他才說完,那?青年就啐罵道:“老?子才沒瘋,老?子好著呢!那?些?人以為老?子斷了氣,隻將老?子堆在那?頭,回頭好管衙門要銀子。”
周梨剛才也聽說了,大家除了救人,還挖屍體。
不然哪裏可能有那?麽多好心人來?救人?有一部?份還是奔著掙錢來?的。
“你覺得現在怎麽樣?可有哪裏不舒服麽?”周梨整理了一下心緒,朝青年問。
青年除了覺得那?口膿血吐出去?後?,哪裏都舒坦了,不然此前就好像整個人都被什麽重物壓著一般,氣兒都喘不過來?。聽到周梨問,笑了一聲,“小妹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往後?啊你就是老?子的親妹妹,要是有人欺負你,老?子豁出命去?,也給你報仇。”
周梨見他說話這樣精神抖擻的,想來?果?真是沒事?了,心裏又還惦記著元氏和白亦初,“不打緊的事?,你好生休息著,我再四處去?瞧瞧。”
周天寶叫火光一烤,人已經開始打瞌睡了,聽到周梨要走,忙打起?精神來?,“你幹啥?不回家麽?要不咱叫上我娘一起?回去?,這到處都是死?人,滲得慌。”反正外祖母的屍體,怕是沒個兩三天是刨不出來?了。
周梨搖頭,“我得去?找阿初和我元姨呢!”又叫周天寶在這裏看著這青年。
隻是她還沒找著人,村口那?邊忽然亮起?了衝天的火光,隨後?傳來?陣陣噪雜之?聲,她還沒圍上去?,就聽說是附近哪裏來?的軍隊來?了,閑雜人等都讓回去?。
難怪還聽到馬蹄嘶鳴聲。
說話間,各人已經開始收撿自己的東西,或是背上自家受傷不太嚴重的親戚,她沒顧得上找白亦初和元氏,就叫那?些?個穿著甲衣的士兵們推著跟周天寶一起?出了村子,讓柳地甲認領出村。
好在等了片刻,就見著元氏和白亦初也出來?了·。
兩人原來?在那?廢墟邊上幫忙救人,一個力氣大,跟著挖土塊搬石頭,一個個頭小身體靈活,能在廢墟裏鑽。
周梨一直沒敢去?廢墟邊上,所以才沒找到他們。
三人回了家,已經快天亮了,這個時?候都又累又困,直接洗把臉就倒頭睡。
等著一覺睡醒來?,已經是晌午。
周梨起?來?時?,元氏已經煮了粥,還不知道從何處聽來?的消息,隻同他倆說道:“那?采石場裏,原本就是有朝廷流放來?的犯人,聽說是想逃出去?,故意使壞才塌了山,卻不想白白害了這許多性命。”也正是如此,昨日?才來?了那?麽多官兵,可見這些?流放犯裏是有重要犯人的。
“竟還有流放來?此的犯人,難怪昨晚那?些?將士忽然衝進村子就趕人。”周梨恍然大悟,所以他們這些?人離開村子之?前,各村的地甲得在村口認領。
心裏又不免生出幾絲後?怕,“幸虧沒出什麽事?。”
接下來?兩日?,大家的目光都緊盯著馬家壩子那?邊。倒不是看什麽流放犯,而是本村裏就有很多人家的親戚是那?馬家壩子的。
那?裏時?不時?就有消息傳來?,叫各家去?接親戚。
運氣好的連人帶那?點薄產,運氣不好的便?是屍體一具和朝廷的喪葬銀子。原本各家還因為今年的好收成高興,準備歡歡喜喜過個好年。
可當下村裏卻是接二?連三的哭聲。
周梨他們也在盼消息,姑父杜來?財一家都在馬家壩子,也不曉得有沒有活下來?的。
等了差不多三天,周老?太都給急病了,終於柳地甲來?了消息,叫他們家去?接人。
周天寶的外祖潘家也死?了不少人,這些?天周老?二?都在忙著這嶽家的事?情,如今自然是顧不上。
如此一來?,人手自然不夠,周梨和白亦初這兩個小娃兒也一起?被喊上,去?馬家壩子那?頭接杜家的人。
周老?頭拄著拐杖,背上掛了個背簍,裏頭放著些?香火蠟燭,周梨見了心裏曉得,這是要在回村的路上,就找個地方將杜家的人給埋了。
這當下幾乎家家都有親戚死?,不可能個個都拉回來?辦喪,而且條件也不允許,所以幾乎都是活的接回來?,死?的就在半路找地方刨地兒給挖了。
至於那?半死?不活的,自求多福了。
周老?太眼淚鼻涕一起?橫飛,一邊走一邊罵周老?頭,“那?年要不是你黑心眼,非得將阿椿嫁到馬家壩子,哪裏有這飛來?橫禍和二?十年的骨肉分離?”
周老?頭被她罵得煩了,終於反擊了回去?,“周孫氏!你真是不要臉,當著小輩們的麵還好意思提,你說要不是你那?沒出息的弟弟急用銀子,阿椿能嫁到馬家壩子麽?”
這兩日?老?天不作美,天天下著粘稠小雨,路上濕滑得厲害,白亦初和周梨推著獨輪車在後?頭,原本還擔心他們兩老?因痛失愛女傷心過度,可是如今看這吵架的勢氣,中氣十足,倒也不擔心了。
隻是那?頭沒個準信,到底說杜家人還有幾□□人,所以周梨這心裏也是多著幾絲期待的。
好不容易臨近了,遠遠便?見那?埡口處站著好些?人,周梨一眼就看到了披著蓑衣的柳地甲,連忙扶著周老?頭上前去?。
在旁邊,還亂七八糟堆了不少屍體,都是從泥裏挖出來?的,天又下著細雨,個個糊著滿身的泥跟蠶蛹一般,如果?不是近親之?人,壓根分不清楚到底誰是誰?
周梨隻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裏難受得緊,忙別開臉。她爺周老?頭的哽咽聲在耳邊響起?,“阿椿呢?”
然後?就聽到了柳地甲的安慰聲:“火棍哥,你節哀。比起?旁人,你算好的,阿椿的大兒子和小女兒還在呢!”說罷,吆喝了兩聲,隻見死?氣沉沉的一男一女朝他們這裏看來?。
但是周老?頭夫妻倆都沒顧得上去?看著外孫兄妹倆,隻哭天喊地地找阿椿的屍體。
想著那?苦命的姑姑就此殞命,周梨心裏雖難過,但還是朝活著的兩人看去?。不想卻發現那?其中一人,竟然是那?天自己和周天寶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的那?個青年。
對方顯然也認出她了,隻是想來?失去?了親人,眼裏也沒什麽光彩,整個人黯然無光。
周梨也不知說什麽好,主要現在任何安慰的言語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倒是一旁的白亦初相對冷靜了不少,指了指獨輪車,“把人拉回去?吧。”
那?青年,確切地說周梨的大表兄杜儀,這才像是回過魂來?,引著白亦初一起?去?搬他爹娘和大妹的屍體。
那?比周梨大一歲的表姐杜屏兒則如那?行?屍走肉一般緊隨在他們的身後?。
回程的路上祖母都在哭天喊地,到半路祖父和杜儀商議著,找個地方將周香椿夫妻以及杜佩兒給埋了。
既沒有棺材也沒有哭墳,席子一卷一家三口就給埋在了一起?。
四周也都是這樣的簡易墳頭,畢竟是橫死?,衙門雖是撥了銀子,但到手裏沒幾個,現在一下死?了這許多人,鎮子上的木頭都漲價了,誰還置辦得起?這些?家夥什?
更何況活著的人還要生活,所以大家幾乎在沒有任何溝通下,就達成了這種默契。
待最後?一抷黃土撒上,周老?頭這才回頭朝那?跪在墳前的杜儀兄妹哽咽道:“別怪我這做外祖父的不周到,現下咱就隻有這麽個條件了,他們又是這樣走的,實在不好帶回村裏。”
更何況也沒哪家開先例。不然他是真願意將自己的壽木拿出來?給女兒用的。
杜儀沒說什麽,隻道了一句:“我明白,外祖父也節哀!”
整個人看起?來?倒是冷靜得很。
眼看著天色逐漸暗下來?,墳頭前的火星子也熄滅了,大家才起?身離開,周老?太哭得仍舊傷心不能自己。
瞧著站都站不穩,沒法子隻能叫她坐在獨輪車上,白亦初和杜儀一起?推她。
坐上車的她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哭著哭著聲音就小了,最後?抹了眼淚問起?杜儀,“如今這馬家壩子可算是埋完了,你們沒屋沒地,衙門總共給你們賠了多少銀子,往後?怎樣打算的?我可跟你說,如
今這油米價格不必往昔,你們倆隻怕每日?就為了糊口也要花不少的。”
周老?頭一聽,越是覺得不對勁,隻出言責斥道:“你個死?老?太婆,說這些?作甚?如今阿椿沒了,就留了這點血脈,你還要盤算什麽?”
周老?太的確是有點心思,隻是叫周老?頭這樣揭穿,心裏十分不舒坦,很是不服氣道:“我問一問怎麽了?”
周老?頭卻是沒理會?她,隻衝那?杜儀寬慰道:“什麽都不要擔心,外祖父這把老?骨頭在,餓不死?你們。”
可是杜儀不是小孩子,馬上就弱冠的人了,又自小知曉自己的祖母是什麽人!母親又為何嫁到馬家壩子去?的。所以對周老?太其實從來?沒有什麽指望,哪怕這一路上就周老?太哭得最大聲。
但是哭得大聲又能代表什麽呢?
他也沒想過跟外祖父們住在一起?,他們那?頭還有二?舅一家呢!二?舅是個不折不扣的吸血螞蟥,大舅可不就是這也被吸死?的麽?他們身上這點哪裏夠二?舅吸?於是直接朝周老?頭開口道:“我準備過了我爹娘他們的頭七,就帶著屏兒去?城裏,我有的是力氣,不怕沒活兒幹,賺我倆這口飯,綽綽有餘的。”
周老?頭心想這樣也好,畢竟杜儀是個大人了。
但還沒等周老?頭鬆口氣,周老?太卻忽然出聲道:“你娘的那?份銀子,你得拿出來?。”
她這話一說出口,周梨和白亦初幾乎就立即猜到了她什麽打算了。
但杜儀顯然還是不怎麽了解周老?太,隻有些?不解地看看過去?,卻聽得周老?太又開始哭訴道:“我和你外祖父一把屎尿把你娘養大,她如今就這樣撒手去?了,孝也不敬,算什麽?”
杜儀愣了一愣,臉色由白到青,又變成紅色的,最後?伸手去?摸荷包,顯然是要拿錢息事?寧人。
不過被周老?頭一把按住了手,“不要理會?這瘋老?太婆,從來?都是我們這做爹娘的欠了你娘。”
但杜儀還是拿出了銀子。
總共是七兩,不知道是衙門是如何折算的。杜儀從那?帶著血跡的手絹裏拿了二?兩出來?遞給周老?太,聲音寒涼冷徹,“外祖母可收好了。”
周老?太並沒有察覺出杜儀哪裏不對勁,高高興興地把銀子揣到荷包裏,才去?擦眼淚。
周老?頭隻在一頭罵,但卻於事?無補。
終於到了村子裏,周老?太麻利地跳下獨輪車,隻同杜儀說道:“梨丫頭這裏寬敞,你們兄妹就歇在這裏了。”說罷就甩手走了。
周老?頭隻覺得對不住杜儀兄妹倆,但是那?頭的確住不下,潘家那?頭還有幾個親戚住著呢!隻同杜儀說了幾句歉意的話,方也回去?了。
周梨方看朝神色晦暗不清的杜儀,“大表哥,咱先去?休息吧。”
杜儀像是才回過神來?一般,牽起?安安靜靜的杜屏兒,“麻煩表妹了。”方跟著周梨和白亦初一起?到家中。
元氏早守在家裏,雖不曉得杜家還有沒有人活著一起?回來?,但還是多準備了些?晚飯。隻是不管多豐盛,如今大家也沒心思吃,隻用來?糊口吊命罷了。
等吃完飯周梨將杜儀兄妹倆安排休息好,少不得是要提周老?太的冷血無情了。
白亦初隻道:“我如今算是看出來?了,你二?叔肯定就是遺傳你奶。就算你大姑和她這些?年生分了,可終究是親女兒,如今人不在了,留下那?點帶血的銀子,她還要給搶過去?,也是你那?表兄性子軟弱,要是我才不可能給她。”
說罷,又有些?慶幸道:“幸好她還沒這樣對付你,不然咱可吃不消。”
周梨覺得老?太太專注二?叔家,對付自己是遲早的事?情,就看誰熬得過誰了!又想起?那?杜儀兄妹倆,真真是無處可去?。那?杜儀雖說去?縣裏找事?做,可一不識字,二?不會?半點技術,也隻能去?做苦力。
恰好這苦力,縣城裏最不缺了。
白亦初見她隻蹙眉不說話,不禁伸手去?按了按她的眉心,“你小小年紀的,一天天就總皺著個眉頭,遲早要變成個沒人要的老?太婆。”
周梨不滿地躲開,白了他一眼,“我有贅婿呢!”
白亦初冷哼一聲,在一旁翹起?二?郎腿,一把將路過的黃狸花薅到懷裏,“遲早我要自立門戶!”
“我等著。”周梨沒好氣地回他一句,又與之?說了幾句閑話,元氏來?催睡覺,兩人這才散了去?。
隻是馬家壩子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自家也有親人牽扯其中,加上村裏這幾天氣氛都不好,夜裏總是能聽到哭聲,周梨也沒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就爬起?來?,將鴨子跟鵝趕去?魚塘裏,剛回來?就被白亦初一把拉到影壁後?說話:“你那?個表姐,好像被嚇得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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