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1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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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稻草人?,隻能起到嚇唬的作用,卻不能終結掉黑鳥的性?命。
這是一件零散且難以見到效果的苦差事,但卻又不得不用全力去做。
果然, 任何事情, 即便是成效不大,但還是那句老話,隻要用心用力, 鐵杵都能磨成針。
而且這也?不是什麽難以操作的問題,城中老百姓和城外全州逃過來的老百姓們見此, 也?都紛紛效仿。
人?多力量大,三?五日後,這黑鳥的數量是肉眼可見地少了下去。
但到底是牲畜,明明見著那麽多同伴死?了,最後被熊熊烈火焚燒,但是麵對食物的引誘他們還是無法抵抗。
所以就這樣前仆後繼,將性?命丟在此處。
而城裏城外,韓知意和賀知然皆是帶著藥童們守著灶火,一鍋又一鍋的苦湯藥熬出來,分送到各老百姓們的手中去。
這對於瘟病,治療效果暫時沒有,但對於沒有感?染的人?,似乎有著些許的抵抗作用。
那早前因觸碰到了那黑鳥鳥糞的人?,就因日日都喝個三?大碗,所以他一個人?躲在自家的閣樓裏三?日,既是沒有發熱,身上也?沒有出現紅疹子。
賀知然和韓知意得知了此事,兩人?也?是隔著城牆鑽研,改良了方子,意圖能扼製住這瘟疫的蔓延,將那被隔離在靈州城外一座小山村遭了瘟疫的老百姓們救回來。
隻不過這哪裏有這樣容易呢?不然的話,這瘟病怎麽會叫人?如?此懼怕?
而這連日的奔波勞作,大家的睡眠都嚴重不足,一個個滿臉的疲憊,便是周梨那張如?今算是養得還不錯的圓潤臉頰,也?是肉眼可見的日漸消瘦,皮膚變得蠟黃。
如?果不是因為要時刻保持著衛生?潔淨,以免大家被瘟病所傳染,不然隻怕這洗頭沐浴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可能現在一個個就是蓬頭垢麵的模樣了。
周梨此刻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所,一推門卻見一身尋常婦人?裝束的石雲雅,見著她左右無人?,一時是嚇了一跳,“雅姐姐,你怎麽來的?誰護送的你?”
石雲雅搖著頭,周梨這才看到她滿臉的劃痕,更?不要說那一手的細傷口了。
頓時也?是驚住了,腦子裏閃出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來。
石雲雅卻是誤會了她的意思?,“我到了城裏,找人?打聽,一下就曉得你住在這裏,便過來等你。”她說著,一麵彎腰將鞋子脫了。
顯然這個嬌生?慣養了的貴婦人?,可沒吃過這樣的苦頭,襪子都和腳上的傷粘在了一起,疼得她娥眉皺起。
這樣的疼痛,周梨是曉得的,和當初自己手上受傷一樣,也?是心疼她,“你別和我說,自己一個人?偷偷跑來的?”
她一問,石雲雅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大顆大顆的眼淚好似那斷線了的珠簾,“我聽說,你二表哥來了全州,那邊全是瘟疫,他一個實?心腸的人?,我實?在擔心,便悄悄跑來了。”
又說自己是摸著周梨他們的小河道來的,現學劃船,幸好沒翻。
到了石馬縣後,自己先是搭了一個馬車,但是後來人?家不走靈州城這邊,生?怕被瘟病傳染,她隻能靠著雙腿走來。
周梨見她眼淚汪汪的,也?難為她這般嬌生?慣養的人?能吃得了這份苦頭,如?今隻找了藥來,“我是回來拿東西的,怕是這會兒也?顧不上你,你自個兒拿酒消毒了,再把?藥自己擦上。”又喊她自己弄些吃的。
石雲雅點著頭,哽咽著應了聲。
周梨不是不想管她,實?在是無暇抽身,那羅又玄都是蕭十策出城後,自己有些事情要找他,才去見了的。
隻是怕屛玉縣那邊擔心,就借了柳相惜家的鷓鴣鳥,給送了消息去屛玉縣,好叫大家知道石雲雅的安危。
沒想到她這沒空管石雲雅,不過是兩三?日,石雲雅那手腳身上都結了疤,竟然跟著周梨出來幫忙。
周梨身邊原來還有個寸步不離的殷十三?娘,隻因情勢緊急,她和賀知然又是舊友,所以那日同蕭十策一起出城去了。
也?是如?此,周梨如?今是要事事親力親為。
眼下有了這石雲雅,還能叫她幫忙跑腿等。
不想著這日,得了消息說公孫曜的隊伍晝夜行軍,終是到了這全州城裏,也?是救了不少還遺留在城中的老百姓。
可是他們即便是躲過了早前的瘟病,如?今也?沒逃脫,連帶著那公孫曜都遭了秧,如?今也?不知生?死?如?何?
石雲雅一聽,二話不說,收拾起包袱,便要跟著韓知意一起深入全州城,親自去照顧公孫曜。
這一去,可比不得隻在城外,算是整個人?都踏進地獄去了。
周梨見她哭得難過,心想她這樣一個不能吃苦心思?單純善良之人?,能冒險一個人?跑了這千山萬水來靈州,本就是為了公孫曜的。
如?今人?也?算是在跟前,不叫她去,隻怕她一輩子不能釋懷。
所以周梨思?索再三?,即便曉得這一去可能真的不複返,還是點了頭。
石雲雅見此,隻抱起周梨哭著別離,“阿梨謝謝你,我這一輩子過得糊裏糊塗的,前半生?在家的時候,聽從父命,恪守禮教,出嫁後顧忌兩府名聲,鎖在樓閣裏。可是我始終沒有替自己做過一次決定,更?辜負了你二表兄對我的一片深情。”
因此她這次如?果真死?在了全州,也?不怪哪個,和公孫曜在一起,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早前已經白白浪費了這許多光陰,若真是閻王要他們的命,那這接下來的幾日,也?要在一處。
她親自將石雲雅和韓知意給送出了城去。
那石雲雅該說該交代的都已經和周梨說完,也?就不過是上官飛雋要多看著些罷了,免他長大後走上歪路去。
至於這韓知意,如?今麵對著周梨卻是沉默無言,周梨看著他那
眼臉下不知道多少夜晚沒休息好而產生?出來的一片青紫,隻故作輕鬆地露出個笑容來:“我等你們回來,家裏屏兒姐母女也?等著你,千萬珍重。”
“好。”韓知意點著頭,這一次的瘟病比不得以往。以往的還有回旋的餘地,可是這一次隻要一感?染了,忍不住抓破皮,就沒得救。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否已經強健到可以抵抗著病毒,但作為一個大夫,麵對著無數的災民,他先是一個大夫,才是別人?的丈夫。
所以他沒有選擇的餘地,這是他作為醫者的使?命。
隻是這一個‘好’字說完,他與隨行的眾人?一般,都感?覺到了迎麵撲來的沉沉死?氣。
這一次,他也?忍不住想要乞求著遠在邊陲的紫蘿山鬼,也?保佑自己和這些可憐的老百姓們一回。
他也?曾和女兒一起串過茉莉花串,疊過剛從山民們手裏買回來的荷花,送往清嘜河邊的南廣場那山鬼神廟廢墟裏,雖是醜了一些不算美觀,但那也?是他的誠心。
周梨哽咽著,忍住了最後的哭聲,依舊保持著那個艱難露出的笑容。
直至目送著他們的離開,她的眼淚終於是忍不住了。
每日城外要焚燒的除了那些傳播瘟病的黑鳥,還有著無數的屍體,黑色的煙熏從城外遠處的林子裏不斷升起。
使?得這城中的空氣裏似乎也?含雜著那血肉燒焦的臭味。
她絕望無力的哭聲從阻擋在口鼻前的麵巾裏慢慢傳出來。
然後有人?給她遞了手絹來,她伸手接過,擦了眼淚才要道謝,卻見來人?是一身風塵仆仆的白亦初。
她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隨後又反應過來眼前的人?的確真實?存在,連日來的心酸疲憊,使?得這一刻看到這可靠的肩膀,她是義無反顧地撲了過去。
隻是周梨終究是個理?智的人?,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慌裏慌張地看著白亦初:“你來了,屛玉縣怎麽辦?還有朝廷那邊?”
白亦初同樣帶著疲憊的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朝著城外那縷縷焚燒屍體的青煙看去,“全州都這樣了,哪裏還顧得上朝廷?”他來這裏,是因為他也?要去全州,便是那裏還有一個活人?,都不能就這樣放棄了,用焚燒的方式解決。
而周梨聽到他的話,對於朝廷又一次的失望,哽咽著說道:“他們就給了二表兄幾百個人?,一路晝夜行軍,到那磐州就留了一部份人?,到了全州本就所剩無幾,如?今他還感?染了瘟病。”
反而是那李司夜,聽說派頭十足,光是扛著彰顯皇帝的明黃色金龍旌旗的閑人?,就有上百個。
隻不過他們的隊伍,還沒出業州呢!而磐州那邊因沒早前像是靈州一般驅趕那些黑鳥,也?有不少人?感?染了瘟病。
李司夜的人?,怕是也?要在磐州留下來的。
所以這全州,如?何是能指望得了朝廷?想到了這裏,周梨看著眼前的白亦初,才發現他已是整裝待發的模樣,一時嚇得忙抓住他的雙手,“怎麽,你也?要去?”
“阿梨,我不能不去。”當年遇著蘆州的天?災,因是年幼沒有那個能力,可如?今自己是一方官員,也?有這個能力,就不能不去了。
他的聲音很溫和,一如?屛玉縣那半夜流淌在院中花草上的月光一樣,那樣的美好。可是這說出來的話,又是那樣的決絕,不容任何人?拒絕。
周梨緊握著他的手,終於是緩緩放下來,用那哭過後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說:“保重!”
她要放手了,可這個時候白亦初卻忽然將她緊鎖在懷裏,連日趕來的他,幾乎沒顧得上梳洗,下巴上已經冒出些胡茬來,摩挲得周梨的額頭有些疼。
但也?是這份疼讓她的腦子變得更?清醒了幾分。
她在這個時候聽到白亦初在她耳邊說:“阿梨,我回來後,我們成親吧。我今日才曉得我原來是個極其自私的人?,我等不得給你盛大繁華的婚禮了。”
周梨聽得這話,忽然來了一股子疑惑,“哪個和你說我要什麽盛大的婚禮了?”
周梨大概忘了,自己當初因怕成婚後懷孕,所以和殷十三?娘說過。
沒曾想,傳到了白亦初耳朵裏,竟然給他造成老這樣大的壓力。
一麵也?答應了他,“好,我等你回來。”又見隊伍已經陸陸續續出城,便也?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去吧,等你!”
白亦初這才萬分不舍地鬆開了周梨那明顯變得削瘦的身體,“好,你也?要保重!”
周梨從未想過,自己和白亦初原來這一輩子,還要再經曆過年少時候的生?離死?別,隻是她也?同樣沒有想過,眼下自己竟然會如?此冷靜從容。
她直至目送著白亦初帶著物資的隊伍浩浩蕩蕩消失在官道的盡頭,方收回目光。
在短暫的休息後,她又開始忙碌起來。
忙的都是些零零散散的事情,有的甚至都說不出個名堂來,但她的確是累。
夜幕又一次來了,地龍翻身後的第?二場雨水灑落了下來。
這個時候已經臨近九月的秋色,使?得這雨水也?帶了幾分涼意,她添了件衣裳,打著燈籠從寓所出來,卻見著那日去羅又玄跟前,有過一麵之緣的羅孝藍。
羅孝藍用那滿是倦意的聲音說道:“周姑娘,我得空了,以後我跟在你身邊吧,有什麽事情你隻管吩咐我。而且在這城裏,我比你還要熟一些。”
她的聲音有著天?災後大家慣有的沙啞,那是痛哭過後的明顯特征。
不過周梨的關?注不在她的聲音和蒼白的臉色上,而是她頭上的白花和胳膊上拴著的一縷粗麻。
周梨那一瞬間隻覺得心忽然從萬丈高樓低落到了平地,這個急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直至好一會兒才盯著羅孝藍問:“你祖父他?”
比起她的震撼,羅孝藍反而異常的平靜,“祖父享年七十有三?,一生?見過了大虞四位君王的起落,然卻空有滿腔熱血和抱負,轉輾左遷數年,最終於靈州結束他的一生?。”她說完,目光環視著這連帶著空氣都是緊張的靈州城,“祖父是遺憾的,他說才等來了些熱血兒郎,卻沒有親眼看看未來的大虞是怎樣的波瀾壯闊……”
她越說,那聲音越來越低。
到底是個小姑娘,終於是哭起來了。
羅又玄於今天?中午逝世?,孫女羅孝藍謹遵他的遺願,並不操辦,也?不要驚動他人?,待他咽氣後,便直接入棺封釘,在自家後院裏暫時埋了。
此後,周梨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除了十方州的莫元夕,便是如?今的羅孝藍。
說來也?是巧,這兩個人?都是在天?災中走到她身邊來的。
羅孝藍果然不愧為羅又玄的孫女,不但熟悉這城中人?與事,且也?有獨斷見解,周梨得了她在身邊,許多問題也?是迎刃而解。
城中的狀況一切好起來,唯獨是要源源不斷要往城外和全州運送的物資,逐漸有些叫周梨吃力起來。
即便是有柳相惜全力置辦,可因為沿途周邊也?受到地龍翻身的影響,官道和山路多是已經阻斷,所以運送到此極其緩慢。
因此當他們為著物資送不過來而急得焦頭爛額之際,陳慕他們驅使?著一隻
隻木流馬從屛玉縣運送糧食和水果來,周梨和滿城的人?都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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