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3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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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於這些砍伐者一到鳳凰山就?遭到了群毆,還覺得委屈。
    但事實上,即便是不用來此種樹,他?們也會被安排到就?近州府的各處礦洞裏勞作,怎麽也不可能用稅賦閑養他?們。
    上京諸事如?火如?荼,雖說偶爾有些小挫折,但也算是一切都?順利。
    隻?不過傳國玉璽從太監們的手中找到,的確是有些諷刺了。
    此消息傳出去,李晟和李木遠這叔侄倆又被文人們用詩文狠狠嘲諷了一波。
    李木遠在?一處小城鎮的碼頭上,隱姓埋名揚了一張卦番,給人測字糊口。
    江邊先是傳來了傳國玉璽在?上京被找到的消息,與之一起傳來的還有著那些閹人和宮女們私藏的數萬萬金銀財寶。
    這是誰也沒想到的,這些低聲下氣的宮人們,竟然猶如?蛀蟲一般,私底下貪墨貯存了這許多錢財,可想而知,原來這宮中到底是有多富庶了。
    上頭主子們指縫裏露出這點毛毛雨,攢起來數量都?如?此驚人,可見原本?這些宮中的主子們,個個都?是金銀玉石養出來的。
    這也難怪了,為什麽當時大?虞連將士們軍餉都?發不起,更不要說是在?各處建立書?院,免費讓適齡孩童入學,或是推行各種新政,免除原本?的苛捐雜稅。
    而後虞一直有銀錢做這些事情,隻?因沒有皇城沒有後宮,沒有三千佳麗,也沒有那白養那麽多閑人。
    所?以此事發生後,更多的人將這李儀作為聖祖明?君來看待,又想著他?連太廟都?沒進,於是連帶著他?手底下這些功臣良將們,各處也都?願意自己出錢修建廟宇,供他?們香火。
    最近這江邊一直從別處運送而來的木材,就?是聽說各城鎮老百姓們自己捐錢,寬裕的一兩五兩,家裏拮據的三錢兩銅,反正都?是各人的心意。
    由著他?們選出來的德高望重之人主持著操辦,有錢出錢,沒錢出力。
    用他?們的話說,求菩薩神?仙如?今也不如?拜當今這皇帝和官員們有用了。
    官員皇帝他?們是能去找的,可菩薩和神?仙在?天上,上哪裏去找?難道?還能托夢不成?
    每一次那些材料從李木遠的攤位前運送過去,就?將他?氣得肝疼,他?實在?不明?白,憑什麽那李儀可以得到如?此殊榮?試想他?爹貞元公在?世的時候,即便是受群臣和老百姓愛戴,但也沒有這等殊榮啊!
    但是他?現在?除了恨和嫉妒之外,如?今連自己的真實姓名都?不配擁有,且還要做這種最看不上的下三濫活計來維持生計,每每想到此,心裏就?堵的難受。
    他?本?就?是天身體弱之人,縱然是後來苦學武功,但如?今心鬱結不通暢,更是容易疾病加身,使得他?這入冬以後,病痛接二連三,又再沒了從前的那等名貴藥材來滋補,每日辛苦測字賺來的幾文錢,除了買些湯水糊口,餘下的全拿去抓藥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去找皇甫越。
    皇甫越的背叛是他?如?何都?沒有想到過的。一來他?們是有那結袍之誼,二來這皇甫越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沒有自己怎麽可能有現在?大?名鼎鼎號稱殺神?的皇甫將軍?
    可是他?最後竟然也叛變了自己這個主子這個兄弟這個伯樂。
    有時候李木遠抬頭望天,覺得這老天爺實在?是不公允,他?身邊一個個人都?這樣叛他?而離去。
    憑何那李儀一個從鄉底下長大?的土鱉,僅僅是因為有那貞元公的血脈,就?能眾星捧月,賢臣良將圍繞。
    他?想他?若是有那些人,早就?成了大?業,怎麽可能像是李儀那樣傻傻地?蝸居在?屛玉縣那樣的小地?方?
    起風了,江邊的天色越來越沉,他?冷得下意識地?收緊了衣襟,一麵伸手去扶著那被風卷起來的卦番。
    這時候隻?聽人說,江麵下雪了,今日應該就?最後一班船了。
    他?便想,既然隻?有一班船,那等這些客人走後,自己也可以收攤了。
    隻?是握著袖中那幾個輕飄飄的銅板,那欠了王大?夫的要錢,今日又還不上了。
    一麵開始回想起自己往昔的榮華富貴,以前他?還以為被李晟趕到齊州,就?是他?這一生最艱難的時刻,哪裏曉得,原來苦難竟然是現在?。
    他?不甘心啊!尤其?是曾經被一個所?謂的‘係統’短暫地?綁定過。但他?不認可什麽係統,隻?覺得那就?是知曉天機的先機,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指不定有它的幫助,現在?大?業已成。
    而現在?傳國玉璽再次出現,他?覺得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隻?要拿到傳國玉璽,就?能召集各處舊部老臣,還有這李氏宗族所?有人。
    叫他?看來,這李儀是傻了,他?不愛女人拋去了那後宮三千佳麗自己可以理解,可是他?竟然連宗族太廟都?不曾祭拜,且還不願意承認宗族這些皇親國戚們的存在?。
    他?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這些皇親國戚,到時候手底下的群臣若反了,以他?一人之力,難道?還能壓得住?到底還不是要靠皇親國戚靠自家人?
    隻?不過如?今李氏宗族以及不少權貴早在?自己和李晟開戰之前,就?已經遷移到了河州避難,可惜那是龍玉的地?盤上,不然自己早就?馬不停蹄趕過去了。
    船隻?好像靠岸了,碼頭上的行人忽然多起來,但因江麵的雪飄了過來,大?家都?行色匆匆,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這讓李木遠有些沮喪,曾經作為帝王的他?,實在?沒有辦法卑躬屈膝地?如?同其?他?同行一樣,上前去攬客。
    但他?還沒有意識到,沒有了權力和榮華富貴的裝潢,他?早就?失去了原本?的一身尊貴,而連日以來的逃難躲藏和艱難逃生,也徹底將他?骨子裏那僅剩下的一點貴氣和驕傲磨得所?剩無幾。
    如?今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袍的他?,和所?有貧困潦倒的中年男人一樣沒有什麽區別了。
    但就?他?這幅光景了,皇甫越還是將他?認出了。
    “允之。”皇甫越一樣做了喬裝打扮
    ,但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的他?,無論怎麽變換妝容衣裳,那身上都?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殺氣。
    使得他?在?那船上的時候,周邊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惹怒了他?這位英雄好漢,給扔下寒冰刺骨的江水裏去。
    已經不知道?多久,自打李木遠那最信任的三國舅景世成走後,就?再也沒有聽到有人喊他?的字了。
    他?有些恍惚地?抬起頭來,見著那個戴著狼皮帽的高大?男人,因對方脖子上還有圍脖,擋去了大?半張臉,隻?唯獨露出那一雙眼睛。
    使得李木遠有些不敢相認,下意識就?將他?當做客人,“先生是要問什麽?先寫一個字吧。”他?說著,將紙筆朝對方推過去。
    皇甫越將他?渾身打量了一眼,到底是曾經的主上,又是自己的結義兄弟,哪怕他?和自己結義的目的是什麽,皇甫鉞由始至終都?明?白。
    但卻仍舊深刻地?明?白,自己後來能執掌幾十萬大?軍,都?是因為李木遠給自己提供了第一個平台。
    所?以他?也是自己的恩人。
    於是皇甫鉞提筆寫了一個‘恩’字。
    李木遠拿著字,早就?察覺到了對方打量自己的目光,這個時候十有八九是確定了眼前這人是誰。
    雖說詫異他?此刻為什麽會出現於這裏,且還能如?此精確地?找到自己。
    但李木遠此刻都?深深埋怨著他?對於自己的背叛,因此看到他?寫出這個‘恩’字後,就?發出一陣輕蔑的冷笑來。
    然後抬頭看著眼前的皇甫鉞:“一人雖是大?,卻被困與這口中,口仿若一方井,縱使下麵還有心,也難逃升天,而且這心有三點,可解為心思略重,且將匕圍在?其?中,我?是否可以說你此番來意居心不良?胸懷殺意?”
    他?說罷,又冷笑起來,不等那皇甫鉞開口,便淩厲一問:“怎麽,帶著本?王的幾十萬大?軍投了還不夠,還要兩本?王的項上人頭拿去邀功?鉞,你的野心不小啊!”
    事實上,他?一開始就?幾萬大?軍而已,餘下的軍馬都?是皇甫鉞在?一次次勝利的戰役中逐漸經營起來的。
    皇甫越聽著他?的解讀,卻不認可,“小時候在?鄉下放牧,聽聞學堂裏傳來先生的將這個字,是情義是感恩,而非允之你所?言之意。”
    他?看著眼前的李木遠,作為一個讀書?並不算好的武將,他?一下就?明?白了什麽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什麽又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1,原來都?是屬於當時人的心境而言。
    一如?此刻眼前的李木遠,他?看‘恩’得出來的結論。
    然而皇甫鉞怎麽可能來殺李木遠?費勁這千辛萬苦尋來,隻?是想叫他?有個好善終。
    他?是認可這李木遠才華的,但是這些才華在?底層的生活中並沒有什麽實用性。
    所?以他?早就?料到了李木遠會窮苦潦倒,如?此這會冒險尋來,便是想給他?一個安穩的餘生。
    可如?今看來,李木遠又未必領這份兄弟情義,更何況早在?當初他?執意將皇甫欽送去齊州換周梨的時候,自己就?該明?白,這份兄弟情義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高攀。
    自己當他?是兄弟,願意犧牲自己的親弟弟。
    可是他?若當自己是兄弟,是不會讓自己的親弟弟去犧牲的。
    1《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出自宋代禪師青原行思
    第149章
    萬幸皇甫欽到了齊州, 並沒有受到任何性命威脅,且如?今在屛玉縣過得極好,還?入了十二屬, 替這老百姓們盡得綿薄之力,也不枉然少年之時所誓。
    他們雖非出生在最底層,但卻因家道?中落, 不得不吃這人間百苦,又因身後無大?樹可?乘涼,因此從前行事各種受阻,一腔的熱血無處而灑。
    也親眼看到了底層老百姓們艱難生存,一生?所夢,便是想為老百姓們做點什麽。所以當初李木遠拋去橄欖枝的時候,皇甫鉞其?實是不認可?他?這個被王叔奪了帝王的失敗者。
    但他?的確太需要一個機會了。
    於李木遠, 他?或許沒有做到傳統意?義上的效忠, 但是對於天?下,他?是無愧的。
    而他?眼下這話,卻是叫李木遠嗤之以鼻,“你一介武夫,什麽時候竟然也是這樣巧舌如?簧?”
    皇甫鉞是了解李木遠性格的,更何況現在他?作為一個曾經的帝王,落魄到了此地步, 所以完全可?以理解此刻他?對自己的冷嘲熱諷, 也自然就不會惱怒他?這些不客氣的話語。
    雖沒有做到當初對於他?的恭敬尊崇,但也做到了作為一個朋友的尊重,“不是詭辯。”
    “嗬。”李木遠笑了一聲, 到底這天?還?是冷了,飄落下來的白?雪對於穿著?舊棉袍的他?很不客氣, 一陣陣寒意?很快就穿透了不算厚實的舊袍子,冷得他?下意?識地將兩手都收進袖籠中。
    他?這個將手伸進袖子裏取暖的舉動,忽然叫皇甫鉞覺得有些心酸,他?是有慈悲心的,對於李木遠的所有不讚同,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諒解,所以他?掃去了那凹凸不平的長桌上的雪,伸手替李木遠將那些吃飯的家夥都收進了一旁的布袋中,“你不必與我置氣,雪越來越大?,天?也越來越涼,走吧。”
    李木遠覺得他?這是在可?憐自己,略感到有些被羞辱的意?思,但天?太冷了,這雪也太無情了,一如?那些離自己而去的所有人一樣。
    最終他?還?是屈服,任由皇甫鉞收了攤,跟著?進了一家小酒館。
    店家剛溫過的酒帶著?熱氣,很快將李木遠一身的寒氣給驅散完了,許久不曾踏足過的這樣的雅間裏,哪怕在這樣的小城鎮上其?實很簡陋,但也給了李木遠許久不曾有的溫暖。
    但這份溫暖並不能讓他?原諒皇甫鉞的背叛,明明曾經這天?下,差點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一切都是因為皇甫鉞。
    因此在兩三盞熱酒下肚後,又墊了些如?今對於他?來說頗為豐盛的飯菜,他?的怒火便也重新隨著?這恢複的體溫而升起了。
    “你以為,本王會原諒你?”所以他?挑眉開始討伐起了皇甫鉞來。
    酒有些涼了,皇甫鉞繼續自己動手在桌上的小泥爐裏溫著?:“我以為你看出來了,我不是來求你諒解的。不管如?何,我們曾經共同朝著?這一片天?地磕頭,不求有難同當,但求有福同享,這話我始終記得。”
    “所以你如?今來施舍我?可?笑。”其?實在沒看到皇甫鉞的時候,李木遠對於自己的未來還?因為傳國?玉璽的出現而充滿了期待,覺得也許自己這潦倒不如?意?的人生?,完全可?以借著?這傳國?玉璽重新改寫?。
    未來,應當充滿了無限可?能。
    但眼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從?善如?流的皇甫鉞,李木遠忽然喪失了原本的積極。他?了解皇甫鉞,這個在戰場上屢戰屢勝,殺氣騰騰的殺神大?將如?今能眉目慈善,語氣和藹地跟自己這個舊主坐在這裏。
    可?見,這天?下怕是真?要太平,再也不允許任何人翻起半點風浪了。
    但心底總歸是不甘心的,所以李木遠問?出了心裏的疑惑:“憑什麽?難道?就僅僅因為貞元公?因為他?身體裏那點可?笑的血脈?便讓你們一個個前赴後繼,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在所不辭?”
    皇甫鉞一板一眼地糾正著?他?,“不是為他?。”隨後放下酒壺,認真?地看著?皇甫鉞:“也許說是為了天?下老百姓,你可?能覺得道?貌岸然,所以那你就權當是為了我們自己吧。”
    “嗬嗬,本王的確不明白?!”李木遠當然不會相信什麽為了天?下老百姓的鬼話,人哪裏有不自私的?“我給了你兵權,給了你無數的權力,完全放手於你,那戰場之上,便任由你主宰,可?是你卻自甘墮落,願為那霍家的小子作為馬前卒,實在是可?笑。”
    皇甫鉞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怎麽想著?試圖勸服李木遠相信這個嶄新的王朝呢?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由始至終所追求的,並非全部的權力。
    他?也是有心的,哪怕他?在戰場上猶如?冷麵閻王,殺人不眨眼,但是麵對身後的千千萬萬同胞百姓,自己自然是希望他?們對未來的生?活有期盼。
    這僅僅是當初他?在遼北大?軍當前,選擇投了的緣故。
    但是他?沒有想到,真?正接觸或是融入到了這個新生?的朝廷之後,他?才意?識到,為什麽當年有那麽多人如?此狂熱地追著?貞元公。
    他?不知道?貞元公想要的盛世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但是他?想,眼下可?能才是建國?之初,但他?卻已經從?老百姓們的臉上,看到了什麽是所謂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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