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虞先生很喜歡的麵料和顏色。”老板認識時熙，將存貨一股腦搬出來，“有幾套是剛做出來的，虞先生都還沒見過，如果是時小姐送的話，虞先生肯定喜歡。”
    他倒是會說話，時熙笑笑，掃過那一排衣服，最後視線落在一套黑色的絲綢襯衫上。
    莫名的，腦子裏就閃過昨晚第一次看到虞觀嶽脫衣服時，黑色襯衫和白色肌膚形成的驚豔對比。
    他昨天穿的雖然是件黑色襯衫，但布料挺括，顯得端莊板正，如果換成這種騷包的綢緞麵料，貼著皮膚滑過……時熙指尖蹭了蹭嘴角，輕咳一聲，對老板道：“麻煩將這套拿下來我看看。”
    “時小姐好眼光！”老板趕緊將衣服取下來，“這套衣服的麵料添加了純天然天蠶絲，您看……”
    他將衣服展示到亮光處，時熙這才注意到，這衣服並不是純正的黑色，還夾雜了點綠色，應該就是天蠶絲的顏色。兩種顏色交融，更傾近於墨綠色，也更……騷包了。
    老板繼續道：“天蠶絲柔軟堅韌透氣性好，夏天天氣熱，穿著特別舒服……”
    “就這套吧。”時熙過去刷卡付錢。
    時熙拿到包裝好的衣服，又去附近的珠寶店，找了家自己比較熟悉的品牌，徑直走進去。
    “時小姐？”裏麵在挑珠寶的客人聽進聲音抬起頭，先認出時熙，主動打招呼。
    時熙一看，竟然是傅雪桐，忙衝她笑笑：“傅小姐，好巧啊。”
    “是啊。”傅雪桐放下手裏的珠寶，“沒想到在這裏碰到時小姐……時小姐來買珠寶？”
    “我想買對袖扣。”時熙頓了頓，對傅雪桐道，“一直聽媽說，傅小姐的鑒賞能力非同一般，不知道方不方便幫我參考參考？”
    “可以啊，反正我也沒什麽事，隻是閑逛。”傅雪桐示意導購將自己看的珠寶收起來，又問時熙，“想要什麽樣的袖扣？”
    時熙說：“送人的，沒有特別要求。”
    導購趕緊將兩人帶到袖扣專區，時熙掃了一眼，視線落在最貴那一排。
    傅雪桐觀察著她的表情，忽然問：“送虞觀嶽的？”
    “嗯。”時熙點點頭，也在暗暗觀察傅雪桐的神色，“傅小姐有什麽建議嗎？”
    她始終覺得，第一次見麵時，傅雪桐身上若有似無的敵意不是錯覺。看她對虞家人態度很好，她還以為傅雪桐是對虞觀嶽有意思。
    但是上次她提供遊樂場給他們約會時，又分明很熱情很樂意，不像是對虞觀嶽有意思的樣子——除非她知道虞觀嶽怕黑，故意不說，想讓她惹虞觀嶽討厭。
    不過時熙的第六感又覺得，傅雪桐不是那種人，虞觀嶽也說她應該不知道他怕黑。
    今天見麵，傅雪桐倒沒有明顯的敵意，但時熙還是能感受到，她還是有戒備。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我跟虞家好多人關係都不錯……唯獨虞觀嶽從小就不太喜歡跟大家一起玩，和他真不熟，也談不上了解。”傅雪桐抱歉地笑笑，“不過，如果你想聽我的建議……他給我的感覺是比較古典內斂的紳士，可以買這幾款，低調奢華，符合他的身份。”
    她這番話說得真誠，時熙感受不到任何其他意思，點點頭道：“謝謝傅小姐，你說的和我想的一樣，就要這個吧……還有這個。”
    她從傅雪桐指的幾對裏選了一對中規中矩的銀色菱形袖扣，又選了一對張揚的玫瑰袖扣。
    傅雪桐微微有點驚訝，這兩款風格差別可太大了。
    “虞觀嶽那人太板正。”時熙看出她的心思，笑著解釋一句，“想在他身上看點反差。”
    傅雪桐抿唇一笑：“時小姐喜歡，他肯定願意。”
    時熙覺得她有點暗戳戳打探他們真實關係的意思，也沒否認，隻是道：“其實我一直想請傅小姐吃飯，隻是最近太忙沒騰出空，今天在這裏碰到也是緣分，不知道傅小姐方不方便賞臉一起吃頓午餐？”
    “好啊。”傅雪桐爽快答應。
    昨天跟虞家人聚餐的私廚餐廳就在附近不遠，時熙打電話過去問了，還有包間，這才和傅雪桐一起過去。
    “之前玉簪的事情，多虧傅小姐提供信息；遊樂場的時候，傅小姐更是幫了大忙；今天又幫我選禮物……”時熙為傅雪桐倒了杯酒，說明自己請客的意思，“真的非常感謝。”
    “時小姐太客氣了。”傅雪桐搖搖頭，“不過是舉手之勞。”
    “於傅小姐是舉手之勞，於我卻不是。”時熙是真心感激她，“比如那枚玉簪，其實是我爺爺奶奶的定情信物，爺爺已經找了好久，一直沒找到。要不是有傅小姐，他可能會……特別遺憾。”
    傅雪桐有點驚訝：“不知道那玉簪竟如此重要……那真是天大的緣分了。”
    兩人正說話，服務員進來上菜。
    等他們離開，話題自然被岔開，兩人說了些家常閑話，自然難免聊到虞家，傅雪桐忽然舉杯道：“說起來，還沒恭喜時小姐。不對，現在應該叫時總了。”
    “傅小姐可別笑話我了。”時熙跟她碰了下杯，無奈道，“我完全是趕鴨子上架，現在正抓瞎呢。”
    “你要相信叔叔阿姨的眼光，他們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傅雪桐說，“據我所知，虞家的子女中，結婚拿公司當彩禮/嫁妝的，除了你就隻有裴司雋。”
    時熙還真不知道這件事，聞言揉了揉額頭，說：“更惶恐了，怎麽辦？”
    傅雪桐被她逗笑了，安慰道：“其實管理公司，說容易不容易，說難也沒那麽難。隻不過萬事開頭難，剛開始抓瞎很正常，你適應一段時間就會好很多。”
    “我知道傅小姐很厲害，你這樣說，我心裏總算稍微安定了一些。”時熙說。
    傅雪桐苦笑一聲：“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就隻能逛逛街做做美容買買買，有什麽厲害？”
    時熙心道這簡直是頂級凡爾賽，但她知道傅雪桐不是那個意思，她是真的有追求，猶豫一瞬，還是正色問道：“怎麽？傅家現在還是不讓傅小姐接觸公司業務？”
    傅雪桐搖搖頭，喝了一大口酒。
    “或許，傅小姐可以試試去別的公司？”時熙試探著道，“從小一點的公司做起，也……”
    “你以為我是嫌別的公司小才不去的？”傅雪桐嗤笑一聲，“是沒人敢用我。”
    “啊？”時熙倒是沒想到傅家會做到這份上，“因為你家裏打過招呼？”
    “對，做生意的都講究以和為貴，誰沒事去得罪傅家？”傅雪桐性格再沉重，說起這些事還是控製不住多了幾分激動，“我還自己開過公司，但是很快就被他們搞倒閉了。要不是……要不是有不得不留在南州的理由，我就直接出國了。”
    時熙意識到她欲言又止的內容可能就是自己在尋找的真相，但這會兒她沒管這件事，而是道：“南虞集團也不敢用傅小姐？”
    “我沒問過……不想讓他們為難。”傅雪桐頓了頓，反問她，“比如我說想去你公司上班，你不會覺得為難嗎？”
    時熙看著她，慢慢道：“昨天晚上，爸媽提點了我不少生意場上的潛規則和忌諱，其中倒不包括這一條。”
    傅雪桐眨了眨眼，眼底多了點亮光。
    “傅小姐問我會不會為難，我的答案是當然不會。”時熙這才回答她，“傅小姐對我來說，就是燒高香也不敢想能請到的大佛。你隻要不嫌我那裏廟小，哪怕傅家上門來抓人，我也保證再開一扇窗，讓你自由。”
    虞家每個人都很真誠，也很喜歡傅雪桐，她相信隻要傅雪桐開口，他們都會願意幫忙。
    傅家又怎樣？他們根本就不怕，更何況虞家跟傅家關係本來也沒多好，自然也就不存在破壞關係的問題。
    隻不過，到底沒有得到親口證實，時熙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隻能代表自己的意思。
    傅雪桐看著時熙，顯然很心動，但她似乎又有很多顧慮，張了幾次嘴都欲言又止。
    “我知道傅小姐能力超群，誠摯邀請你加入‘新時光’，開啟一段新的生活。”時熙知道自己現在還不值得人信服，傅雪桐不敢答應也正常，先認真邀請，然後再道，“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不必有負擔。這事不著急，我周末要上節目，傅小姐可以慢慢考慮，下周給我答複就行。”
    傅雪桐最終接受了時熙的建議，沒有馬上答應但也沒拒絕，說回去考慮考慮。
    跟傅雪桐分別後，時熙才回公司。
    車子剛駛入別墅園區大門，司機忽然道：“好像是虞先生。”
    時熙抬頭一看，排在他們前麵進門的，還真是虞觀嶽的車。
    “追上去。”時熙對司機道。
    司機答應一聲，過了閘道正要加速，卻看到前麵的車先靠邊停了下來，虞觀嶽的司機探出頭來問時熙的司機：“時總在車上嗎？”
    車子停下來，時熙拎著禮物下車，看到虞觀嶽也下車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走向旁邊一個供人休憩的涼亭。
    “你喝酒了？”虞觀嶽一靠近就聞到時熙身上的酒味，微微皺眉。
    時熙看他不太高興的樣子，想到昨天晚上，爸媽給她講了很多生意場上的潛規則，而虞觀嶽隻提醒了她一件事：在外麵別喝酒。
    不是不讓喝酒，是如果有什麽生意是要求喝酒才行的，百分之百沒安好心。世界上生意那麽多，沒必要。
    時熙知道他一片好心，答應得特痛快，沒想到第二天就犯戒。
    雖然今天的情況和虞觀嶽說的不一樣，但時熙不想讓虞觀嶽覺得自己不靠譜，幹脆不承認：“沒有，是別人身上的味道。”
    她沒喝多少，感覺應該能混過去，沒想到虞觀嶽看她一眼，忽然湊到她唇邊聞了聞。
    他這動作來得突然，幾乎要跟她貼在一起。時熙猝不及防，整個人都僵住了，生怕稍微一動，就會親上他英俊的臉。
    好在隻有一秒鍾，虞觀嶽就退開了，然後非常篤定地說：“你喝了。”
    時熙：“……”
    這也太較真了！
    “嘿嘿……”時熙尬笑一聲，指尖蹭了蹭鼻子，急忙解釋，“隻喝了一點點，和傅小姐一起喝的。”
    “傅小姐？”虞觀嶽有點意外，“你們怎麽在一起？”
    “我想邀請她來‘新時光’上班。”時熙隻想岔開話題，“對了，傅小姐說，傅家‘封殺’她，不讓她去別的公司上班，虞家有收到消息嗎？我要是用她，會不會讓虞家為難？”
    “什麽東西？”虞觀嶽顯然是第一次聽說，“不用管，你想用就用。”
    時熙拍拍心口：“那太好了。”
    “看起來進展順利。”虞觀嶽看她一眼，誇道，“不錯。”
    “才不順利呢，除了傅小姐，我現在一籌莫展。”時熙仰頭衝他笑得唇角彎彎，眼底帶著有求於人的討好，“虞先生神通廣大，能不能幫幫忙？”
    “你又不聽我的話，我幫不上忙。”虞觀嶽別開頭。
    時熙：“……”
    還以為已經過去了，沒想到他根本沒打算放過她。
    時熙眨了眨眼，也不解釋，非常識趣地直接道歉：“我錯了，保證再也不犯，這是我賠禮道歉的禮物。”
    她趕緊將禮物遞給他。
    虞觀嶽早就看到她手裏拎著的東西，這會兒眼睛微亮，接過幾個袋子，嘴角彎了彎：“想讓我幫什麽忙？”
    “虞先生慧眼如炬、人脈廣博，能不能給我介紹幾個管理人才？”時熙趕緊道。
    虞觀嶽沒答應也沒拒絕，隻是問：“我幫你忙有什麽好處？”
    時熙：？！
    你手上的東西還沒放下呢，這就不認賬了？
    虞觀嶽順著她的視線往自己手裏一看，微微挑眉：“你不是說，這是賠禮道歉的禮物？”
    早知道剛才就該隻給一個，時熙心裏這麽想著，麵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堅定道：“當然是道歉的禮物，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我隻是在想，像虞先生這樣財大氣粗、什麽都不缺的人，要什麽好處才能收買？要不，虞先生給個提示？”
    “我要是知道，早被別人收買了。”虞觀嶽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打開袋子，開始看禮物，“時熙老師這麽聰明，還是你自己想吧。”
    時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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